老话曾说,人无信而不立。公孙虽然年纪不大,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而蚩尤虽然憨,但至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能做到的。只不过,公孙与蚩尤眼前遇到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况,那就是,答应别人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而委托他们做事的人却仿佛消失了。这种尴尬就好像是,你为了救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特效药,而那个等你救命的人忽然就不再需要这种药了。
不过,老话又说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只是,公孙显然没有与蚩尤商议此事的,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博。这时的博正在思考怎么处理被俘的蜃龙,发觉公孙望来的目光之后,便让蚩尤暂时将蜃龙制住,以备之后什么时候可能会再用到他。不得不说,公孙这次找错了商议的对象,这博也是一个执着于“有始有终”的人,两人越是讨论,便越是觉得眼前的情况近乎无解。就在两人争论不下的时候,忽然就发现涟姑娘带着几名氐人族少女来到了这里。
原来这涟姑娘是带人来迎回她们的族长的。要说这氐人国的国主湟,存在感还真是很低,不光胆小懦弱,还好像不是很爱说话。自公孙三人擒下蜃龙之后,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湟一直就躲在山洞的角落之中,不但没有因为得救而高兴的欢呼,也没有鼓起勇气趁机逃跑。直到涟带着几个姐妹进来接他,他也依然没有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最后还是公孙走到了角落之中,半请半押,半推半就的将湟送回了恒曌殿的座位之上。
看着闲散的站在大殿中的氐人族族人,与战战兢兢的坐在座位上的湟,公孙等人是在无法将眼前的氐人族,与发明沦波舟这种逆天航海器的种族互相对上号的。特别是蚩尤,以他那憨直的性子,最是看不惯眼前这些娇娇怯怯的氐人族男子,之前接触的多数是娇滴滴的氐人族少女时还好一些,一看到眼前包括湟在内的氐人族男子,一个个都是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蚩尤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好像有一股邪火压制不住。要不是此刻公孙正坐在蚩尤的左肩之上,牢牢的抱着蚩尤的脖子不撒手,恐怕蚩尤真的就会干出什么激动的事情。
好在蚩尤只负责在一旁站着,不用与氐人族的男人交流。而与湟交流的任务,此刻就落到了博的身上。博再次询问了氐人国的现状,湟表示,目前氐人国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子民都被蜃龙的人带走了,剩下的人绝大多数也都在此刻的大殿之中了。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人没有被计算在内的话,恐怕就只有天机岛上的族人了。而根据湟的分析,如果博口中的潇湘二人真的返回了氐人国,而此刻在大殿中的人,又全部都没有遇到过她们的话,她们应该只有天机岛一个去处了。
在湟的口中,普通的氐人族人虽然胆小懦弱,但是人人都有一双巧手,不然又怎么能织出绡衣,又如何制造出沦波舟呢?不过,在氐人族中,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出现一种比一般氐人族人动手能力更佳的族人,她们每一个人都比一般的氐人族人巧手千百倍,她们一旦显露出这种天赋,就会被家人送去天机岛。天机岛就是氐人国里的国家科研机构,而将这些如工匠大师一般的氐人族人汇聚在一起,主要就是为了创造各种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天机岛上的氐人族人,会将自己的发明创造交由一般的氐人族人学习制作,用来论证这种创造的实用性。而为了不打扰这些大师创作,氐人族但凡集会,都会自动忽略天机岛上的人。只有每年氐人族祭祀图腾的时候,才会由族长亲自登上天机岛,请出这些一整年都闭关不出的人。
在弄清楚了潇湘二人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之后,博诚挚的邀请湟带着残存的氐人国人,举族搬离氐人国,以防再次被蜃龙这种心怀不轨的人侵入氐人国。但是,或许是故乡难离,氐人族人多数并不同意离开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而作为族长的湟虽然胆小却是一个十分民主的人,他当即决定不进行全族搬迁。而是觉得应该在找到潇湘二人之后,由她二人为代表带领一支由氐人组成的队伍,随公孙与博出外详细的认识一下这个世界,等她们学到了自保的技能以后,再回来帮助氐人国建设防御,甚至组建军队。博充分尊重与肯定了湟的建议,当下也没有固执己见,便决定当晚先在天罡岛上休息,待到转天一早便启程前往天机岛找寻潇湘二人的下落。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晨,迎着第一缕初生的朝霞,整个天罡岛都起了个大早。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收拾自己的行囊,清点着本就不多的私人物品。来天罡岛之前,公孙等人一共带来了九艘经过三苗国改良的沦波舟,这种沦波舟要比氐人国原有的沦波舟大的多。在见到了这种沦波舟后,湟当即请求公孙等人,想让公孙等人驾驶沦波舟将自己的族人送回她们各自居住的小岛。公孙以正想领略一下氐人国的风土为理由,与湟一拍即合。好在,眼前的氐人族人不过也就三百人上下,而需要离开天罡岛的还不到一半,在九艘沦波舟的奔忙之下,还未到中午,就已经将大部分需要回家的氐人族人送回了各自生活的岛屿。另有一小部分,居住地点比较远的氐人,公孙他们分出八艘沦波舟专程去送,力求将每一个氐人都平安送回居住的岛屿。
而公孙,蚩尤,以及博三个人,在湟的引领下,直奔天机岛而去。路上无话,到了天机岛之后,由湟引路,这一行四人,径直来到岛屿正中的一处地方。只见四人眼前是一片被低矮的篱笆简单的圈起来的方圆能有沦波舟十倍大小的巨大院子。在院子里的几处地方随意的坐落有几间木质房屋,而屋顶铺陈的茅草,看起来却似乎比这些屋子坐落的的位置显得更加随意。
矮小的篱笆并没有留下出入的门户,而这片巨大的院子里,也摆满了各种造型奇异的木质品。以公孙的见识,仅仅能分辨出这些木制品,有些是什么器械的半成品,有些可能是组成什么东西的零部件。湟似乎已经对眼前的样子习以为常了,轻轻一跃便跳过了低矮的篱笆,鱼尾轻轻扫动之间就开拓出了一条可以行走的小路。
本着客随主便的原则,蚩尤一个肩膀上扛着自己的战戟,另一个肩膀上扛着公孙,抬起自己绿色的大长腿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步就迈过了篱笆,蚩尤过了篱笆之后,博也轻轻一跃跟上了前面的队伍。不得不说,天机岛上的氐人心灵手巧到了一种近乎逆天的地步。因为在湟的尾巴随意的扫动间,那些看似零件的木制品,有的滚落一旁就不在动弹,更多的却忽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随这些细微的声音,本来看不出用途的零部件,逐渐舒展成了各种小动物。而且,这还不算完,那些明显是木制品的动物,却还能跑能跳,有些甚至还能叫。
只不过,将这些精美的工艺品随意就这样丢在了无遮无拦的院落之中,似乎在无声的控诉着这些心灵手巧的大师们,要么就是活的太过随意,要么就是邋遢懒散惯了。当然,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们都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天才。而身为天才,就算有点怪癖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与普遍穴居的同族相比,他们居住在木屋之中,本身就是件怪事。
随着湟在前面引领,公孙来到了一间看起来最旧的房子面前。凑巧的是,这间房子的屋顶上面正有一男两女三名氐人在修补屋顶。公孙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人中的一男一女正是他们苦寻许久的潇和湘。而潇和湘在见到公孙等人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仿佛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一样,连忙相互扶持着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不得不说,潇湘二人早先就在随商队前往海外做交易时就已经破开鱼尾,能像普通人类一般行走了。此刻从屋顶上跳下,显得并不费力,只不过除了湘以外的另一名氐人族少女就没有她们那么方便了。好在,在潇湘二人的扶持下,她也平安的落在了地上。
双方见面之后三名氐人先是自报名字向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原来那第三名氐人正是那日被蚩尤救下的涟姑娘口中所说,疑似已经被监工毒死并剁碎丢到海里喂鱼了的泷。其实那日泷咬伤监工之后,自己也被监工打伤,在拼命跳入水中之后,也确实中了监工投在水道中的毒,只不过为了躲避水道尽头等待装卸燃石的另一个监工,泷没有在水道中潜泳太久,一游出大殿便跳上了岸。也正是这一聪明的举动,让泷救了自己一命。
上岸后的泷咬着牙,拖着自己的伤毒交加的病躯,从远离水道入海方向的另一个方向跳入了大海。幸运的是,本打算投入海中听天由命的泷,恰好遇到了刚刚游到这里准备登陆的潇湘二人,在简单的交流之后,潇湘二人当即决定带着泷游来天机岛求助。所幸,在潇湘的帮助下,泷及时得到了医治。这不泷的身体刚刚恢复一点,就开始跟随潇湘一道,为天机岛上的大师们整修起了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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