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柳翠兰,晴儿却未能甩掉她的话和眼神,越想越气。柳翠兰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两人说到热络处,晴儿曾想吐出那桩秘密。现在晴儿不说了,好像晴儿推销自己似的。牛建军?哼,她才看不上他。粘粘乎乎的,没个男人样。如果她愿意,如果晴儿忽然顿住,脚底弹了一下,瞪大眼睛,却什么也没有。是的,她的心弹了一下。她不甘。她负气地想,嫁给牛建军好了。柳翠兰认为晴儿没资格,那就等着瞧,也让那些人瞅瞅。结了这门亲,看谁还冷眼看她。晴儿想起他,他是村支书牛德福的女婿,她是村支书的儿媳,他不是躲她吗?偏不让他躲开,她要看着他和棉包咋把日子过下去。他演戏,还不让她演戏?人生原本就是一个大舞台。于是,这桩婚事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晴儿瞧不上牛建军,她能拽出一百个理由,可村里有几个她瞧得上的?就一个他倒让支书招降。牛建军毕竟有那样一个身份,就冲他的身份去吧,包括当红明星哪个女孩不是呢。——晴儿认可了牛建军。没有丝毫兴奋,也没有丝毫失落,像选中一件商品。牛建军喜欢她,她心里有数。每次去商场,他都尾巴一样围着她转,她几乎没正眼看过他。买穿衣镜是她第一次接受他的讨好,鬼使神差的,她并未暗示什么,牛建军却兴奋得眼睛油亮。晴儿没想和他走近,也没有刻意疏远,她能捏准分寸,出了那件事后,一天晴儿买了东西,牛建军追出来,说:“晴儿,我不在乎。”就是那句话惹恼晴儿,晴儿再不理他。回头想想,那未必不是牛建军的可爱,牛建军胸无城府,只会说那样的笨话。傻傻的。晴儿相信自己拿得下牛建军,障碍在村支书牛德福那儿。最终还是支书说了算,她想着那枚图章,怎么让图章同意呢?
晴儿难住了。不会有人帮她,她也不打算求人。只能靠自己,她已经习惯。如果牛建军死心塌地,自然和父亲商量,只是一旦遭拒,晴儿就被动了。支书牛德福会不会认为晴儿引诱他儿子呢?会不会觉得晴儿没廉耻?传开,晴儿的脸往哪儿放?寂静的夜晚,窗外月光朦胧,虫儿唧唧;晴儿思前想后,决定先绕过牛建军,求得支书同意。支书点头,剩下的就顺溜了。晴儿知道这有点儿冒险,有些荒唐,甚至更不要脸,可是要击败虎视眈眈的女孩儿们及她们的父母,只能如此。本来这就是荒唐的事,还怕冒险么?在支书一个人前丢脸好过在一个村庄前丢脸。晴儿不知咋让支书同意,到时候肯定有办法。她被逼得没有退路时,脑袋瓜子总会闪出灵光。那是事先想不到的,或者说不愿意往哪儿想的。那么,就冒一次险吧。
连着两个晚上,晴儿在村支书牛德福家门口徘徊,等着支书。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和支书见面,那是她和支书之间的事。没等到,第三天,晴儿假装看信,在大队部的外屋站了一会儿。听到支书和村会计说话的声音,晴儿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她计划在路上截住他,说要和他说点儿事。支书是明白人,用不着她解释,会告诉她在什么地方等她。可是支书不是一个人出来,身边还有他和会计二人。他们二人和支书说着什么。他什么意思?猜到她要和支书说话?
傍晚,晴儿正要出门,小丽一脸愁苦地进来。小丽是晴儿的伴儿,有几天没登门了。但晴儿没心思,说她正要出去。小丽像没听见,嫩唧唧地叫声:“晴儿”。晴儿诧异:“你怎么啦?”小丽的眼泪突然像珍珠般滚落而下,“晴儿,你得帮帮我啊。”晴儿问:“什么事啊?”小丽不说,哽哽咽咽的以。晴儿有些急:“你不说我走了。”小丽声调拉长:“我让人欺负了。”晴儿盯住小丽。小丽衣服完好,头发光整,只有神情悲苦。晴儿知道欺负是什么意思,小心地问:“不是刚才吧?”小丽:“嗯嗯”。晴儿顿顿,“知是谁不?”小丽道:“牛建军。”晴儿心上某根弦突然绷断,目光纷纷扬扬地飘荡。随后拢成一束,硬硬地扎住小丽:“谁?”小丽重复。晴儿控制着没让自己哆嗦:“什么时候?”小丽说:“好几次了。”晴儿突然明白过来,一丝冷笑翘到嘴巴上。小丽说:“他说要娶我的,我就今天他又说做不了父亲的主,晴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晴儿煞白着脸,被击碎的感觉。笨头笨脑的小丽竟然晴儿以为了解小丽,没有想到小丽揣着惊人的秘密,有秘密也没什么,只是它太骇人,太锋利。有那么片刻,晴儿幸灾乐祸,可很快被疼痛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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