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卿当然不会告知玉玲珑自己是有求于她才这般跟着,只得愤愤道:“姑娘好生有理,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无期。”说着,竟是霍然转身、折步而回,朝着来时的道路匆匆而去。
这没走几步就听后方玉玲珑跟上前来拦住道:“喂,公子等等,你这是要去送死吗?”
“不劳姑娘挂心。”
说着,脚步坚定,态度绝决。
玉玲珑见莫仲卿不似开玩笑遂吐了吐舌头闭了嘴,远远在后面吊着离得不远不近,心中微微懊恼,这走着走着却不料前方莫仲卿突然转身过来,道:“怎么,在下要去送死,姑娘这也是碰巧去同去死一死吗?”
“我……”
莫仲卿伸手截口道:“姑娘既不愿去死又想跟着,那岂非确有隐情。”
玉玲珑怔了怔,回过味儿来露齿轻笑道:“我当怎的,原来公子是假借返程实是算计奴家。”
莫仲卿正色道:“我只是好奇,不论是乔装衣店老板娘双儿,还是今日在利爪大厅顶层蒙姑娘相救,能这般及时赶到,说明不论是明里暗里,姑娘一直跟着在下,对在下的行踪了如指掌,可现在姑娘拒不承认,不得已出此下策一试罢了。”
玉玲珑笑了笑,眼波流转道:“那不知公子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莫仲卿忖了忖,方道:“我与姑娘不过有一面之缘,姑娘如此跟着必定是受人之托。
“嗯?还有呐?”
“我莫仲卿初入妖界,举目无亲四下无朋,唯有那龙宫二位宫主还算有些交情,所以认识的人只有可能是那重虞或是叮铛。而依我对二位宫主的了解,若要来找我,必定亲自追来,喜欢玩这种把戏的除了那重虞别无他人。亦且,你这张面皮太过精致,天下有此等易容绝技之人并不算多,而我认识的一个又恰巧待在龙宫为重虞效命!”
见着莫仲卿说的振振有词,玉玲珑已无以辩驳,不,瞧样子应当是玉玲珑根本不想遮遮掩掩,只见她缓缓伸了懒腰,做了个万福道:“公子聪慧,令狐秋佩服。”
莫仲卿一愣,定睛道:“你就是令狐秋?”
令狐秋吃吃地笑道:“是啊,有没有很惊讶?龙骧村那会儿公子假扮于我,难道就没想过奴家就是那令狐秋本人么?”
莫仲卿不曾想过,但这已不重要,他也不会就此改变话题,而是沉声继续追问道:“既如此,我且再问问姑娘,那武场中放走众凶兽,可是重虞暗中嘱托?”
“公子可冤枉大宫主了,那日我的确混入了武场之中,就是那个抬走武者尸体的狼人,我还特意望了一眼公子,可还有印象?”
莫仲卿忖了忖,忆起那日的确有个抬尸侍卫,恍然道:“原来那人也是你?”
“不错,只不过凶兽和那妖兽豸却是那狼族大皇子枭亲自安排想要结果了二皇子。公子不过是恰巧撞上了内斗,与我无关,不过我却顺手替公子了结了那妖兽豸的性命,否则那头妖兽又怎会就这么容易安静下来?”
“与你无关?那我问你昨日花笺作何解释,这纸张精美程度人间倒是常有,可在妖界木料罕见根本不会肆意靡费去做这等精美用纸,狼族亦不屑使用,所以最有可能就是你们龙宫中人!更何况上面还附着你身上的三根白毛!”
玉玲珑摆了摆白尾,眉头亦是皱了皱,显见是被问得烦了:“公子这般咄咄逼人,好不威风!有本事亲自去问大宫主啊,欺负我这一个弱女子算甚本事!哼。”
说罢,扭头转身,双手抱胸,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莫仲卿见着刚想上前追问,不承想他目光不知为何竟猛地一变,当下厉喝道:“看招!”
说着竟猝然动手,只见他掌风急扫,剑指疾来,臂如剑身一套三环套月未曾打全,忽又双足一跃、一式猛虎归山!其行动之速,动作之猛,堪比仇敌相向!
玉玲珑被打得措手不及,满面惊愕,失了先机的她,连句话儿都顾不上只能仓惶后退。
倏忽之间,三丈,五丈,九丈,二人从东头打到西头竟是马不停蹄一气呵成!途经之处,碎石滚草皮,枯枝衔尘埃,满目灰沙遮天,二人身影顿时模糊不清。
渐渐地,玉玲珑被打出了一丝火气!口中不禁娇喝连连,短刀在手频频还击。一时间,犹如疾风鼓浪、水石相搏;气劲相击、声若洪钟!
“快走。”
玉玲珑本已连连嗔怒,岂料却又因莫仲卿这一声低喝蓦然醒悟,她手舞不停顾盼四方,再瞧了瞧莫仲卿的眼神,忽地会心一笑,将气劲集聚掌心,对着徐来的掌心就是隔空一按,霎时,激起一道沙龙直冲霄汉,澎湃如潮,散落如雨,二人就此双双消失不见。
“不好!”
那伏于一处石墩后的白眉僧人见得如此,矍然上前,见二人以障眼法金蝉脱壳,心中气极,一掌就将石墩拍裂。
转而,又借着月光见着沙土之上浅浅的脚印,心中一喜暗呼侥幸,刚想再次追击却又在此时面色大变,急急换了个方向慌忙而去,那样子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且不说这白眉为何放弃追击,但说莫、玉二人一路向西行去,也不管白眉是否追来,脚步迈得奇快。
行径中,玉玲珑笑道:“我以为公子方才真想杀了我,想不到却是为了救我。”
“……”
见莫仲卿不作回答闷头赶路,玉玲珑又娇笑道:“你是用什么法子知晓那贼秃驴躲在附近的?难道你这凡人的鼻子比我们妖族还灵。”
“侥幸。”
莫仲卿回答得简短却并非敷衍,《昆仑决》虽有助于自己洞察他人气息,不过修习时日尚浅本需闭目感应,若不是前几日略有精进加之那白眉僧人见二人争吵想趁机偷袭这才露了些杀意侥幸令自己察觉,怕真是后果难测。
玉玲珑见莫仲卿这般说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中却念起了另件事情,又道:“是么、其实我们走了不下十多里路了,那些鼻子灵敏的狼族精英都不曾追来,为何独那僧人追来?”
“不知。”
“公子不觉得蹊跷?”
“纵然蹊跷也不是我等现在该想的。”
见莫仲卿言语不冷不热,玉玲珑识趣地闭上了嘴,二人又行一阵,莫仲卿眉头一皱,忽道:“等等!”
“怎么,那秃驴追来了?”玉玲珑见莫仲卿逡巡不前,拔刀戒备道。
莫仲卿望向前方沉沉夜色,旋儿闭起双眼,未几、复又睁开眼来一把拉着玉玲珑躲在坡道之下,悄声道:“快藏起来。”
玉玲珑只道那白眉僧人又再度追来,而莫仲卿却来不及多作解释,突然,前方传来几声狼啸,片刻一骑忽从西来。
“是他!”
“二皇子爻?”
此时爻神情紧张,一身白衣多处破损不堪,浑身血迹斑斑,似曾浴血奋战。而胯下座狼左耳缺了一块,右眼兀自血流不止,周身它处更是频频挂彩,模样甚是狼狈。
与之相比,后方五、六丈处十来匹狼族随从却是衣甲齐整,气焰嚣张,神情亢奋,摇刀嘶吼,显得杀气腾腾。而那一身污浊外散有如实质的黑气与那对煞白内陷的瞳仁成了鲜明的对比,看样子仿佛不是跟着的随从,而是追击的敌兵。
只是这妖族内难道有第二个狼人部落?
藏于土丘背后的二人见此情形,双双惊疑不定,互望一眼,默不作声地爬上了丘头,待得那数十匹看起来颇为诡异的狼人士卒刚一临近土丘之下,双双猱身一纵,掷出数枚拳头大小的石子击向座狼。
一时间,石击狼头,精准无误,一阵短促惊呼刚起,领头数匹狼人士卒瞬间人仰马翻摔了狗啃泥,后方狼人虽猝然勒缰,却又因惯性胯下座狼一时收步不稳,只得跟着连翻带滚,哀嚎阵阵。
不远处爻听到后方动静急急收缰回视,却见玉玲珑已抽刀上前。立时,月下刀光如梭,倩影似魅,血若飞花,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这般毫不留情的冷血杀戮令莫仲卿不禁愣了愣。
“住手!”
爻嘶吼一声,倒提着「太上忘情」奋力赶来。可他奔行速度犹不及玉玲珑屠戮之速,爻赶到一半时,那边已接近尾声,当他一剑横在玉玲珑面前时,也只能堪堪救下一个。
此刻,爻双眸迸现着火光,一张面孔已气得铁青,他虽想立刻杀了玉玲珑,可看了看旁边莫仲卿终是一忍再忍,提剑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屠我族人!”
“呵……”
玉玲珑轻笑,趁着爻不注意,抬手又是一发白毛犹如利针般瞬间没入最后那名狼人士卒的咽喉中,爻见状额头青筋暴跳,回身一剑斩来,玉玲珑仿佛早有预料般巧妙一避,飘然退后寻尺,娇嗔道:“狼族不愧是狼族,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个个狼心狗肺,不识好歹。”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