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打陆战,败了大不了一哄而散,可是海战却是退无可退,一但战船被击沉,那么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是一边泡在海水里像各路大神祈祷一边等死了,所以海战是格外的残酷。
毛珏把郑家视为烫嘴的鸡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算是退避三舍让郑军怠惰,就算是最开始战术欺骗成功,一百六十条火船换走了郑军九千多人,二三百条的火船突击队,壹岐海峡大海战依旧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持续了差不多六个小时,直到郑家右宝船已经折了半截的桅杆上挂起了不知道谁白内裤做成的白旗,这才算是落下帷幕。
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着的尸体,船只燃烧的残骸,战争的残酷与公平也显露无疑,这些船残骸里,不仅仅是郑芝龙手下的海盗船,不少也是东江的,除去当做诱饵的三十一条东江二级战列舰,昨晚的激战中,被打残击沉的东江战舰也有十七艘之多,伤亡的将士不下两千,就算大阪三之阵那几十万人级别血战,东江损失也就和这不相上下,郑军的老辣可见一斑。
这也是头一次,东江水兵损失如此惨重,死伤的人数中,他们占七成。
其实昨晚就算是毛珏火船战术成功,正面战场上也是他一百四十七条战列舰对抗郑芝龙二百六十二条炮舰,别看炮的吨位强上一头,可人的作用同样不得小视,英国的传奇海军将军纳尔逊的致胜秘诀就是敢于白刃战,敢于刺刀见红,冲到人家船上拼个你死我活,那都十九世纪拿破仑时代了。真要硬扛,郑芝龙不是没有胜算。
就算是拼不过毛珏装备着重型火力的东江战列舰,死打一场,以小败从容撤退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除了谋略,战术,郑芝龙又输了一个第三点,输在了宋献策带回来的最为珍贵一条情报!
郑芝龙的战心!
花了三年上千万两修宅子,一身的锦绣荣华,处处都显露出豪奢的风气,郑芝龙之前如何不知道,如今他是百分百个好享乐之人,这样的人,可能拿命和你死拼吗?
反观毛珏,他和他的东江都是燃眉之急,在建奴的刀尖上跳舞,一步错了,直接被打回解放前就像历史上等死等着被灭得了,就因为如此,东江人都有着一股子狠劲儿,敢于拿命去拼!
昨晚的战争这一点也是体现了个淋漓,毛珏的黑珍珠号冲到了第一列,身先士卒!可郑芝龙这家伙还没有他儿子英勇,郑彩第一个反身回来拼命时候,郑芝龙已经跑路了。
他的逃命让激战就像是英国传奇将军纳尔逊与法兰西帝国进行的绝唱战役,特拉法尔加海战那样。英军两支主力舰队不要命的突击至法军舰队中军,可法军前卫舰队跟没看到时候接着前进,断成两截的舰队英国佬活生生轰成了筛子。等这帮猪队友反应过来回头时候,法军二十几艘主力战舰已经全军覆没。
而且好歹法军前卫舰队猪队友知道回头反打下,这郑芝龙是真坑儿子,自己跑路了不说,还拉着五六十条主力战舰向后溃逃,带动整个军心涣散,先后逃离战场的福建跑船达一百三十条,直接导致了冲进敌阵正面杠的郑彩部队陷入了包围圈。
于是乎,号令东南亚,手下拥有船队四千多条,雄霸一方的郑芝龙舰队至少有三分之二折在了这壹岐海峡寒冷的海湾中,郑军伤亡人数至少上万,被击沉主力战舰六十七条,被俘获能有五十多条,被俘的郑军海盗能有六千人上下,荡漾的海水里,这些南方的海中娇子浮尸累累。另外昨夜被火船圈包围,被迫弃船上岸躲避的差不多四千左右,天草大营看热闹以及上岸劫掠的郑军海盗也有六千人左右,这些家伙虽然还没收拾,可也是砧板上的肉了。
明末东亚海上格局,一战而变!
甚至毛珏自己都没意识到,今天这一战为后世海洋版图造成了怎样的恐怖改变。
…………
前两天是毛珏的庄园姓郑,这几天则是郑芝龙的宝船姓刘了,别看这船巨大,最大一条一百三十七米也不一百三十九米,可是火力配制真不高,郑芝龙跑路之后,被暴风号,巨人号突击到身边,天亮之前宝船三舰就举起了白旗,旗舰的投降也是带动了整个郑军舰队的崩溃。
毛珏麾下绝对有个变态,这毛文龙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他的三十几个健美小妞,尼达尼克神官女护卫全都被丢在了宝船上,此时是被一网成擒,还被玩起了捆绑play,就像后世某些岛国*****中那样,结实的麻绳在鼓鼓囊囊的小胸脯上下各勒一道,然后把小手牢牢的交叉捆绑在身后,怯生生的低着编着小辫子的小脑瓜跪成几排。
可小姑娘玩捆绑还有点看头,另一边二十几个两米多高,光着膀子肌肉虬结,就穿着各草裙子的南洋土著壮汉也这么绑了,弄得一个个基里基气的,还特基佬的大眼睛瞟啊瞟啊,那就辣眼睛了。
更辣眼睛的是文孟,这货居然也以一种温柔,欣赏,怜爱等诸多情感包含其中的眼神,温情脉脉的看着一群捆绑大汉,辣的毛珏嘴角直抽,半天没敢睁开眼睛。
这宝船真够大的,船头登上来,参观了一圈,十多分钟,这才到了船尾,郑芝龙的头号金交椅忽然还摆在高耸的三层危楼前面,两边是黄金镀色的精美青铜山虎灯,一撩大氅,毛珏是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
这帮小子也不知道和谁学的,都学坏了,除了还惦记着二十几个壮汉的文孟,看毛珏落座,阿德蕾娜,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整齐的忽悠一下跪拜下来,甚至都有点皇上上朝时候那种三呼模样,扬着声音故意高喊了起来。
“拜见龙头!”
别说,这真有了种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武林盟主,天下至尊的感觉,扶着两面扶手,毛珏是禁不住心情舒畅的想着。
卖了这三条大船,应该够把军费付了吧?用马老师的话说,刷他三狼,这波不亏!
与此同时,长崎城,天守地牢。
黝黑污浊的死囚房内,是又多了几名住客,甭管是什么郑家大公子还是豪商大海盗,都是直接拽住脖领子往里一扔,砸在那湿漉漉的稻草垫子上。
不过照比于自己老爹,郑彩倒是有血气的多,昨夜座舰被击沉,掉进海里灌了个半死,这时候依旧是满是愤怒的猛地撞在牢门上,扯着嗓子对着外面嘶吼着。
“老子不服!有本事放老子出来,再单挑三百回合,老子要是皱下眉头就是畜生养的,回来啊!都他娘的回来啊!”
他这叫的欢实,背后却是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二,省省吧!”
“叔!”
“三爷!”
不仅仅郑彩惊愕的转过头,就连灌了一肚子水,被东江军从海藻里拖出来的施大暄都是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赶紧两步爬了过去。
里面蹲着的,不是郑芝豹还是哪个?
只不过此时这郑三爷可是一点儿飞扬跋扈的气质都没有了,跟个小娘们那样双手抱着膝盖往角落里一缩,脸都给藏住了半边,看着俩人凑来,他居然又是往里缩了缩脖子,声音瑟瑟的小声嘀咕着。
“都老实点,别把他们再招来!”
“什么招来?叔你那英雄气概呢?浪里滚了几个来回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真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郑彩那声音都高了八度,扯着嗓子故意大声的叫嚷着。
“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啊!对小爷使着,小爷眉头皱皱,就是畜生养的,来啊!”
“别喊!”
吓得魂儿都有点要飞了,郑芝豹赶忙是抬起了头,他的模样却是让两人一愣,下巴通红,本来英姿飒爽的大胡子一根不剩,胸口通红,那精壮而富有男人味的胸毛一根不剩,下边……,额,下边看不着。
“叔,你,你这怎么了?他们,他们不会阉了你了吧?”
好像只有太监没有胡子,扭扭捏捏的样子再加上这光秃秃,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郑彩,脑门上也忍不住渗出一股子冷汗来。
男人啥都能承认,就这不能承认!声音一下子高了八调,郑芝豹是气急败坏的叫骂着:“小兔崽子说谁呢?你爹才被阉了呢!”
“那叔,你怎么……”
还没等解释,郑芝豹一下子忽然又跟见了鬼那样,猛地往回一缩脖子,把脏兮兮的草垫子往自己身上拼命地抓着,嘴里还悲催的叫嚷着。
“告诉你别吵你不听!自己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吧!”
说话功夫,一群倭人已经乱哄哄的喊着骚噶进来了,心里知道不好,这郑彩是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到底是郑芝龙的儿子,请的起名师,练的一手好拳棒,那些还嘿嘿淫笑的倭人一个不注意,上去就挨了他四五拳头被干翻了三个,差不点没让郑彩逃出牢房。
可惜,有那么句话,好汉难敌四手,万人敌的确有,可也靠着一身重甲还有亲兵的扈从,郑彩现在就剩下一身真丝内衣了,刚刚生龙活虎,几棒子就让人给削了回来,那头施大暄在海里受伤太重,早早就被按在了地上,哗啦一声,两人的衣服全被扯了开。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老子!”
早听说倭人变态,真是惊的汗毛都树起来了,扑腾的跟搁浅的鲶鱼一般,郑彩是撕心裂肺大吼着,可惜,七八个倭人坐着他手脚,就算他神力通天哪儿起得来,一个头盔上带着一股子焦黄色的倭人武士猥琐的笑着拿了个钳子,伸到了他胸口前,喯的一声,一撮胸毛就被薅了下来。
“这可是明人贵人身上的毛,大奉行说了,一根就值十两银子,拿回去保风保水保平安啊!挂床头,还保老婆声胖娃娃啊!现特价,五十文一撮毛,错过可就没地儿要了!”
鲁迅先生笔下有人血馒头治肺痨的,这小鬼子们也有才,贵人活毛都整出来了,可偏偏还真有人信,在郑彩龇牙咧嘴的嘶吼中,一个肥肥胖胖的长崎商人乐不得的把钱袋子丢过去,抢了这撮毛。
把钱往口袋里一扔,这尿黄盔武士又是钳子伸了下去,又是郑彩龇牙咧嘴的惨叫中,又一撮毛被薅了下来。
这左一片右一片,薅顺手买的也乐意,可就在这热闹的时候,一声暴怒却是猛地在牢里响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下子,不管是商人还是那些武士足轻,全都吓傻了,看着还要矮一头的宋献策阴沉着脸带着十来个高级武士进来,一个个家伙赶忙是翻身在地,跪地磕着头。
看着眼前的一幕,宋献策是真头疼了,毛珏打所有战争的目的,都必须得有利可图!这次是郑芝龙来打他,实在没什么可以劫掠的,就凭抓住的这几个郑家族人还有大将发财呢!宋献策是来让郑彩写信,或者拿什么信物,去找郑芝龙要赎金去。
可眼前,这郑彩被薅的跟秃毛鸡似得,胡子胸毛一根不剩,裤子都被拔了,那模样,太惨了!就算松开手,他和施大暄也是他们仰面朝天直吐白沫子,还怎么写信或者出示信物?
悲催了老半天,宋献策干脆无奈的挥了挥手。
“把这些毛给老子收集起来!”
…………
一场惨败,一败如水,郑芝龙是一败一百里,带着舰队溃逃回了琉球王国,不是他不想逃的更远点,实在是所有的给养淡水全都丢在了壹岐岛,这回福建可有万里之遥,而且来时候那些东海海盗老实,畏惧他郑龙头的威风,可如今毛珏是爷爷,谁不像讨好新的海龙头,回去的路,不好走!
琉球是倒霉了,首都首里城简直跟遭了海盗那样……,呃,好像确实是遭了海盗,惊恐的郑军海盗挨家挨户的砸开门,把最后一点粮食给抢出来。
换了条大熕船,郑芝龙干脆都没下船,随时准备海上出现东江追兵时候扯帆跑路,郑军已经被东江打成了惊弓之鸟。
可这一连担忧了三天多,东江舰队倒是没追来,就派了个十来个倭人一条小船过来。
这回可低调的多,没了南海金交椅,脏兮兮的大熕船船长舱也得受着了,放海图的大桌子上,一个包袱被铺开,看着整个包袱了全是厚厚的黑毛,从郑芝龙到冯信杨奇等人都看呆了。
人家绑票,割个耳朵剁个手指头回来有的是,这送一身毛什么意思?
这郑家人都被拔成秃毛鸡了,宋献策这次也是不敢来了,万一人家来个照葫芦画瓢,给他从道士薅成和尚呢?干脆宋军师就把那个罪魁祸首尿头武士给派了来,到现在头盔上还黄一块,这矮子却是神气非凡的一挺胸脯,用鹦鹉学舌那样蹩脚学会的南京官话嚷嚷着。
“奉龙头之命拜见郑大当家的!我家龙头越大当家的三日之后壹岐港一会,把这事儿了了!奉上贵公子贵兄弟香毛一身,以示诚意,静候佳音!”
这个龙头拜见郑大当家的几个字明显像锥子那样,深深刺痛了郑芝龙的神经,然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气的浑身颤抖了好半天,在陈永华担忧的目光中,郑芝龙是终于低了头。
“回去告诉你们龙头!三日后午时,郑某登门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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