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进窗户时,塞巴斯蒂安醒了,确切地说,昨夜他几乎没睡。他花了一夜的时间,翻阅了《帝国贵族及重要家族族谱》,仔细阅读关于艾林家族的内容。
早在旧历,一批游牧民族来到现在的波塔尼亚平原。这些游牧民族逐渐定居,成为了农耕民族,但没抛弃放牧这一传统产业,骑马作战的传统得到了保留。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建成了梅诺王国,有的骑手成为了有产骑士。
200多年前,在梅诺王国东部地区,艾林家族逐渐崛起,他们拥有大片的平原c耕地,劳伦兹河贯穿领地。
艾林家族与奥兰多王国的伦德斯泰特家族可谓是世仇。没有发现黄金矿前,伦德斯泰特家族翻过山脊,侵略梅诺王国的东部,艾林家族的领地频遭入侵。
他披上衣服,继续翻阅昨天没看完的部分。
“怪不得,艾林伯爵对伦德斯泰特家族的态度,就像对待山贼土匪一般,一点都不尊敬。”塞巴斯蒂安玩弄着手里的鹅毛笔。
抵抗入侵时,一些骑士骁勇善战,艾林伯爵将自己的领地划出一部分,作为他们的封地。阿尔弗雷德家族c拜伦家族c张伯伦家族成了艾林伯爵的封臣。
“艾林家族纹章是半人马手持长枪,家族箴言是:荣誉高于生命。”塞巴斯蒂安皱了皱眉,“艾林家族搬进格林斯堡后,从未主动侵占过其他家族的领地。”
他对书里的记载半信半疑。艾林家族如果那么高尚,怎么会去杀害二皇子?
他穿上轻薄短衫,在腰间插了一把短剑,用披风遮住,匆匆离开首相塔。
雷霆堡的后山,有一处墓地,当塞巴斯蒂安赶到时,艾林伯爵已在那里。
“摄政王陛下,一大清早你就让我到这里来?”艾林伯爵的语气中透着不快,“还让我看这个?”
塞巴斯蒂安走到跟前,闻到一股尸臭味。守墓人挖开的墓穴中,躺着一具尸体,已经肿胀腐烂。尸体穿着的衣服上,有半人马手持长枪的纹章,尸体头骨c腿骨断了。
“你的家族的骑手?”塞巴斯蒂安明知故问。
艾林伯爵捂着鼻子,摇了摇头:“我的骑手太多,他的脸也腐烂了,我认不出来。但是看衣服,应该是。有什么问题?”
塞巴斯蒂安不作声,带着艾林伯爵离开墓地。两人一路沿着台阶走下山,远处的教堂里传来钟声,一群白鸽飞向天空。
山脚下的空气清新很多,塞巴斯蒂安调整呼吸,说道:“刚才的骑手,参加了骑士团体大赛,他用剑或匕首狠狠刺了马,那匹马疯了,冲撞了大皇子,骑手摔下马,摔断了脖子当场毙命。”
艾林伯爵皱着眉,眼神里充满惊讶,他张了张嘴,显然他明白塞巴斯蒂安说的事情的严重性。
他摇了摇头,说道:“摄政王陛下,你在怀疑?不,不可能。”
“马房小弟可以作证,那匹马确实属于那个骑手。当时场面混乱,但那匹马因为受伤无法走远,反而被找到了。”比尔·牛顿在山下的凉亭里,桌子上摆着面包c葡萄干c培根。
天杀的,居然还有葡萄酒。塞巴斯蒂安走进凉亭,他因为一早要看尸体,为防自己呕吐,选择下山后再吃饭。
艾林伯爵看着情报总管,语气冰冷:“摄政王陛下,昨天我以为,你是个公正c明事理的人。今天,我对此表示怀疑。马房小弟的话是真是假,现在恐怕已经无法核实了。”
比尔抓起面包,咬了一口,抬了抬眉毛:“艾林伯爵的意思是?”
艾林伯爵看了一眼塞巴斯蒂安,目光冰冷:“摄政王就凭一面之词,想给我定叛国罪?你收了伦德斯泰特家族的好处?”
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不,伯爵,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与你请愿的事无关。”
“那你们什么意思?”艾林伯爵的脸上青筋暴突,他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我们是想问一问,艾林伯爵是否有印象,可曾暗中派人谋害大皇子。”比尔喝下一杯葡萄酒,说话轻描淡写,“毕竟,骑士比赛前,伯爵的亲戚,库恩男爵死了。”
“比尔·牛顿!”艾林伯爵将桌上的面包c酒水全部扫到地上。
“哎呀,我的酒啊。”比尔·牛顿皱了皱眉,红酒瓶应声碎裂。
塞巴斯蒂安站在比尔·牛顿的身前,挡住了艾林伯爵。他喝道:“严肃一点!比尔!别像个酒鬼!”
他转过身子,与艾林伯爵对视。
教堂里响起了钟声,接着隐约传来《七神之光》的歌唱声。
“伯爵,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当作嫌犯。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派格拉芙的军队来请你。”塞巴斯蒂安斟酌措词。
“哼,不过是骗我来雷霆堡而已。”艾林伯爵嘴不饶人,“真巧,刚好伦德斯泰特的人侵犯我的领地,我不得不来雷霆堡。”
比尔将双手放进袖子里,插嘴道:“请自重,伯爵。你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像个街头吵架的混混,满嘴喷粪。如果摄政王陛下下令让你来,你能不来吗?”
“你!”艾林伯爵瞪了比尔一眼。
“我们是想暗中调查,以免惊动太多的人。万一大皇子的事纯属意外,到时候损害了你的名誉,也损害了摄政王陛下的英明形象,双方多尴尬?”比尔的话听着有些道理,但塞巴斯蒂安总觉得有点别扭。
“第一,那个人虽然穿着我的家族纹章的衣服,但不能证明是我家族的人。脸已经高度腐烂,假如把情报总管的衣服穿他身上,我能说,情报总管已经死了吗?”伯爵虽近50岁,但思路清晰。
比尔蠕动着嘴巴:“七神啊,这张嘴真能说。”
塞巴斯蒂安一愣,他用眼色示意比尔闭嘴。他拉过椅子,抬起手:“请伯爵慢慢说。”
艾林伯爵挺直了胸膛,他丝毫不理会塞巴斯蒂安的客气,对椅子看都不看一眼。他站得笔直,说道:“第二,那匹马不是关键。塞点钱,马房小弟会照着给钱人的话说。退一步讲,这个人事先谋害了我的骑手,换上衣服,然后故意告诉马房小弟,他是艾林家族的骑手。”
“有人栽赃给你?”塞巴斯蒂安摸了摸胸前,他只摸到了空气。双塔波纹坠饰已经被我扔了。
“不,只是随便挑了我的人下手罢了。”艾林伯爵摇了摇头,“如果找的是其他家族的骑手下手,比如换上绣有迪特里希c伦德斯泰特家族的纹章的衣服呢?”
“哦,伯爵对黄金家族真是深恶痛绝。”比尔插话道,他抬了抬眉毛,“别这么看我,我觉得伯爵说得有道理。”
“伯爵为什么这么说?”塞巴斯蒂安疑惑道,“你的意思,这个人并非是为了嫁祸某个家族,仅仅是为了获得”
“团体比赛的资格。”比尔与艾林伯爵异口同声。
塞巴斯蒂安恼怒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该死,我早该想到这一点,我只是个建筑师和画家,对查案子并不在行。
艾林伯爵摸了摸胡子,说道:“摄政王陛下,事先得知大皇子参加团体大赛的,都有谁?说实话,当时看到他与皇帝陛下出现在团体比赛,我惊讶万分。”
塞巴斯蒂安如同醍醐灌顶,艾林伯爵的话仿佛拨云见日。如果要谋害皇帝陛下与大皇子,必须先得知他们参加团体比赛。
他努力回想,得知皇帝陛下与大皇子要参赛的人,包括皇后陛下c二皇子c路德维希司令c温斯顿大学士c比尔·牛顿,还有一些侍从c几个御前护卫骑士。
“太多了,那时皇帝陛下与二皇子任谁都劝不住。”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
比尔撇了撇嘴,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
艾林伯爵缓缓问道:“摄政王陛下,请问你信七神,还是信旧神?”
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都不信。如果诸神有灵,他们不会让皇帝陛下撒手而去,留下我一个画家c建筑师当摄政王。”
“哦,七神啊。”比尔倒抽一口冷气,“摄政王陛下,人要有信仰。”
“库恩男爵的死有他的责任,这一点我很清楚。我更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毒手。”艾林伯爵举起右手,“艾林家族的箴言是荣誉高于生命。我以新旧诸神的名义发誓,霍斯特·艾林从未想过要谋害大皇子。”
“谢谢你,艾林伯爵。你的一席话,让我受益匪浅。”塞巴斯蒂安欠了欠身,“请耐心等待,我以摄政王c全境守护者的名义发誓,等伦德斯泰特伯爵来,一定还你公道。”
看着艾林伯爵离去,塞巴斯蒂安若有所思。
“哎,这酒都没喝上几口。太可惜了。”比尔摇头晃脑,啧啧叹道。
“你别像个酒鬼!”塞巴斯蒂安再次警告比尔,“酒烧坏了你的脑子?伯爵说的这些,你没想到?”
“哦,七神啊,先皇陛下要我陪他喝酒,我的酒瘾哪里能说戒就戒呢。”比尔悄悄说道,“我们刚才一直没提皇帝陛下的胸甲束带被割断的事。伯爵一直关注的是大皇子,看样子,他不知道皇帝陛下被谋害。”
“换句话说,艾林伯爵不是谋害皇帝陛下的人。”塞巴斯蒂安看着远处的风景。
苏鲁士运河上波光粼粼,各色的船帆在河面上浮动。雷霆堡依然繁华似锦,全国各地的商人汇集于此。教堂里的歌声已经结束。
“比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信诸神?因为我宁愿相信证据。”塞巴斯蒂安握了握拳头。
“那就继续查喽。”比尔耸耸肩,“不过我更祈祷诸神能帮我们更快找到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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