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阿月又和往常一样来给孙享福送荔枝,因为这几天每次送完荔枝,孙享福都会夸奖她,还会带她到病患营去看她的爹爹。
孙享福不知道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是怎么爬高高的荔枝树摘荔枝的,想来,她也吃了不少苦。
今天孙享福看到她的麻布裙角破掉了好大一块,应该是被树杈子挂到了,便转身回屋,剪了一截丝绸布,想帮她制作一件简单的衣裳,反正岭南的百姓夏天身穿的都很少,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很多都还光着屁股到处跑。
当孙享福准备给阿月穿新衣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小女孩破麻布衣裙下面的身体居然廋的皮包骨头,而且,有多处淤青。
“你是不是爬树摘荔枝摔着了?”
“我不疼。”
阿月知道孙享福是个好人,她怕这个好人不让自己给他送荔枝,她就见不到阿爹了。
孙享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给她肩披了一块长条的薄丝绸,斜到腋下打了个结,再用剪刀给她开了一个袖口,用剪下来的布条给她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一件面露一边肩膀,下面露半条腿的长裙就做好了,有点像玄奘批袈裟的样子,多个袖子洞,腰间系了条布带,反正让这件简单的衣服比她之前穿的那件更能遮住她的身体。
“以后不要自己爬树了,遇到困难,要学会找人帮忙,摘荔枝这种事情,侍卫叔叔们就可以帮你,他们还能顺道吃不少。”
阿月对自己的这一身新衣服很满意,原地转了几个圈,顿时也不觉得胳膊腿疼了,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孙享福带着她到药房找李淳风要了一罐去淤肿的膏药,帮阿月涂抹,疼的她直咧嘴。
“道长和大师现在是形影不离啊!”
看道亦步亦趋跟在李淳风身旁的玄奘,孙享福开玩笑道。
“这和尚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跟着贫道学医术,还不愿意拜师,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偷学,若不是为了这些岭南的百姓,贫道才不会让他占这样的便宜。”李淳风没好气的道。
玄奘闻言却是一笑道,“贫僧是在向李道长取经呢!”
他以前在寺庙,只看过几部医书药典,靠强记,记下许多药材的药理,这整治病人,却是没有系统的学过,但他脑子好使,十分好学,而且学的还出奇的快,在每天来到病患营门口求治疗的其它种类病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他就不得不出此下策,来帮李淳风分担些压力了。
“大师能悟出此理,当真难得。”孙享福闻言,意味深长的笑道。
“哼,贫道懒得理你们,今天的病患还等着贫道去看呢!”李淳风看孙享福跟玄奘眉来眼去,就很不乐意的一甩袖就走了,孙享福牵着阿月,和玄奘一起跟了去。
“第一批试药者用药已经三天了,效果很明显,现在大家都把我们当成了神医,不仅是病患营的大肚症患者,其它一些病症的患者也跑到这里来求医治,连周边村寨部落的人都来了,咱们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一边走着,孙享福一边感叹道。
“是啊!压力最大的还是越公,现在他四处找药材,连胡子都愁的发白了。”玄奘担忧道。
历史,冯盎算是长寿的了,活到了七十好几,不过现在,整个都改变了,大唐在关中击败了颉利,李世民的房事都频繁了很多,许多原本不应该出现的皇子皇女,都会在今年出现,而原本贞观年后才出生的皇子皇女,可能都不会出现了,这就包括贞观二年才出生的高宗李治,谁知道长孙皇后今年下半年能不能成功的怀他。
“越公人好命也好,大师不用担忧,只希望君买能快点将药材弄来,我等解决了此间事,好快点去交趾取粮种,也好送大师前往天竺取经。”
提到天竺,玄奘的表情淡然了不少,他已经不再那么纠结经书的事情了,天竺的经未必都是好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取的是有用的经,这就是这段时间跟孙享福一起生活受到的影响了。
此时,杭州出海口,经过连续三天的行船,幸福号终于到达了这里,不过,它却没能顺利的拐进码头。
“席校尉,那些船好像一早就在这里等着咱们。”
赵刚指了指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的六艘大船道。
“嗯,这些不是军队的战船,应该是那些世家子的私船,船的人都是江湖好手,咱们不得大意,告诉船工,把船往海里开,如果他们过来追击,咱么在海干掉他们。”
席君买是个天生就有战斗思维的人,此前行船的时候,孙享福跟他讲了一些海战的故事,他都当真事来听了,认为整片海洋就像是关外的草原,脚下的船只,就像是胯下的战马,而现在,自己的战马比对方跑的快,耐力和爆发力都更强,而且,还配有射程较远的床弩,那么,孙享福曾经提到过的一种叫做放风筝的战术,就完全可以用的了。
不一会,幸福号调转船头往海行驶去,六艘大船果然紧追不舍,甲板,许多着装不一的人拿着兵器朝他们哇哇大叫,意思是叫他们别跑,否则抓住他们定然格杀勿论的话。
“哼,想要杀我?没门,降三竿帆下来,保持跟他们差不多的速度,别把距离拉太远了。”席君买再度下令,水手们很快就依言而行,只留了主帆和侧翼帆,船速顿时降了一大半,不过即便是速度降了一大半,仍然比后面的几艘大船稍快。
这些传统大船的底都很宽,在海航行的阻力很大,风帆又不够高大,安装的不够科学,不能最大效果的利用风力,所以,即便两侧有几十个船工在奋力的摇桨,在这茫茫大海,速度也不到幸福号的一小半,不过,在幸福号的刻意控制下,倒是让他们看到了一丝追击的希望,不至于甩的连船屁股都看不到。
半个时辰,足够那些大船的船工们摇的手臂酸软了,远远的看到船桨的起伏频率越来越低,甚至好多都不动了,席君买才道,“全体披甲,把风帆全部降下来,让他们靠近,进入床弩射程后,运转水轮绕着他们跑。”
席君买的命令一下,大家伙都忙碌起来,很快,船尾的水轮就开始转动起来,而四十多个全身披甲的护卫将十几架小床弩抬到了甲板布置好,两人一组,拉弦箭。
“呔,前面船的听好了,停船投降,能免一死,否则,爷爷饶的过你们,爷爷刀也饶不过你们。”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壮大汉在船头朝已经逐渐停下幸福号大声喊道,瞧他一身腱子肉,倒像是个憨厚人。
“赵刚,给这家伙来一箭。”席君买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嚣张了,若不是担心幸福号受损,他就敢一个人披甲杀一艘船,因为即便是能够在海航行的大船,一艘船其实也就只装的了一两百个战兵而已,他自信披着一身刀枪不入的铠甲,能够一个人就灭掉他们。
“好嘞!”
架好弩的赵刚得了命令,开始调整床弩的角度,不一会,他觉得差不多瞄准了以后,一锤子敲下了床弩的扳机,顿时,一条胳膊粗,箭头闪着寒光的床弩箭便飞射出去。
“噗,噗,噗”
没几秒钟,血肉遭受重击的声音便在那艘追击的船响起,由于海浪的原因,两艘船都有不同频率的起伏,即便隔的不远,弩箭也做不到精准打击,所以,并没有射中船首的那个络腮胡汉子。
不过,箭头从他的身侧飞过,却是瞬间洞穿了他身旁一人的身体,献血溅了他一脸,再一看那箭竿,哪里只穿透了一个人的身体,他身侧刚才站在一条直线的三个人,此时身体都有个透明窟窿,而且,那箭头洞穿了三个人的身体之后,竟然还能刺穿船的甲板,要知道,造船用的可都是好木料啊!
“床弩,他们船有床弩。”一个被吓坏了的喽啰惊呼道。
那被鲜血糊满了脸的络腮胡大汉此时才反应过来,骂道,“该死,又不是军队的战船,怎么会装备床弩,大家小心了,到舱内找地方避一避,等靠去了,咱们再一起杀出来。”
络腮胡大汉显然是有水战斗经验的,不过,他却没想过,以他现有的这艘船的速度,又怎么可能追的幸福号。
“咱们船的床弩箭有不少,反正只要不射空,都能收回来再用,给我狠狠的射吧!把他们的精气神打没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床弩箭的箭头全部是精铁打造,每个弩配了一箱箭头,大概是一百支左右,所以,幸福号有一千多支床弩箭,就算一箭只杀一人,也足够将追击而来的六艘船的人全部杀光了。
“嘿嘿,这玩意造好之后还没在海练过,正好可以让大家伙试试手。”
赵刚嘿嘿一笑,护卫队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意思,他们可不是没过战场的新丁,相反,他们是跟突厥人展开过多次白刃战的老府兵,战阵经验丰富,杀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
“嗖,嗖,嗖”
十多架床弩一起开射,顿时这艘追击在最前面的大船就被射的像刺猬一样的了,即便好多人躲在船舱内,也被透壁而入的精铁箭钉死,顿时,船惨叫声一片,而在这战斗的间隙,后面的几艘船也跟了来,席君买便下令,幸福号再度将距离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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