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凉蝉手足无措,呆呆看着沈放。
沈放双手撑在窗户上, 对着她笑:“怎么, 不让我进去?”
姜凉蝉如梦初醒,侧身让开位置, 让他进来。
刚才姜凉蝉还觉得难以逾越的高峰,沈放轻松的就跳了进来。
姜凉蝉看着沈放一身清爽整洁,心里有点懊恼。
平时她都很好看的。
偏偏今天他来的时候, 她正准备爬墙上屋,于是穿了一身男装。
还是很丑的那种款式。
一下就在颜值上输给他了。
姜凉蝉之前也不是没在他面前穿过男装,那个时候完全不在意,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本来还暗搓搓想过, 等再见到沈放的时候, 要惊艳到他。
至于要怎么惊艳到他……
她除了自己一贯的端庄,优雅,温柔, 文静,贤淑,还能在沈放面前展现什么呢?
她连衣服都挑好了。
这车翻得太不甘心了。
最初的惊喜过后,姜凉蝉恨不得把沈放重新塞到窗户外面,好让他再进来的时候,看见窗前站着的那个自己, 宛如天仙,美瞎他的眼。
好在理智压过了她。
姜凉蝉整理下了情绪,想娓娓道来, 又没压抑住,蹦豆一样一连串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今天出了好多事,姜云庭失踪了,画扇也受伤了,我给你写信了,你有没有收到?”
沈放靠在桌边,看似垂着眸非礼勿视,却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
这是她的闺房,他还从来没有进来过。
这房内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枕头底下还压着半卷他送过来的话本,看来她应该是爱看的。
案几上摆着写到一半的纸,上面的字迹还有点新鲜,应该是早上写的。
她的字他认识,这字是她的,可是字迹跟之前相比,与自己的字体有些相像了。
他的字体唯有他会写,这应该说明,她在临摹自己的字。
他的气息夹杂在她的生活里。
奇迹一般的,刚才在外面,亲手拿到她与楚青的喜服时那股鲜明的怒气,就在这样一点点的痕迹里,烟消云散了。
姜凉蝉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他的视线挪到她脸上。
她仰着头专注的盯着自己,眼睛里是全然的信任。
在这样纯澈的眼神里,加上知道这里是她闺房后,心里蓦然升起一道隐秘的说不清的情绪,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他清清嗓子,正色问道:“你先别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姜凉蝉急急点头:“你说你说。”
沈放问:“你上次说,我的命运是既定的。那你的呢?”
他凝视着她:“你会嫁给楚青吗?”
姜凉蝉本来都被喜服气了一天了,乍然听到楚青这个名字,就像吃了一颗苍蝇屎一样,呸呸呸了几声,气道:“我会嫁给他?他做梦去吧。”
沈放垂了眸,黑浓的睫毛垂下,掩藏了他的眼神,只能听见他似乎平静的声音:“所以,你原本也不会嫁给他?”
姜凉蝉想起话本里,楚家大难临头之际,解除了跟姜家的婚约,而楚青私下来找她,说帮她解决处女之身,免得让她带着遗憾离去,恶心得不行。
沈放抬眸时,正好看到她满是嫌恶的眼神。
他终于愉悦的笑起来。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再想了,我会解决。”
姜凉蝉感觉沈放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因为他开始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语气太有耐心,太温和了:“信我收到了,你一件件慢慢说,别着急。”
姜凉蝉点点头,先把挂心一天的姜云庭失踪的事情告诉他。
沈放思忖了下,道:“我已经派人去追他了,不过,最近姜府高手环伺,他还能逃出去,也不会那么简单,我一会去他院子里转转看看再说。”
姜凉蝉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放忍住摸她毛茸茸脑袋的冲动,又道:“还有一件事呢?你接着说。”
姜凉蝉赶紧把画扇的事情转述给他,想了想,她又把姜平轩奇怪的反应告诉了他。
沈放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在姜凉蝉发现之前,他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姜凉蝉很紧张:“父亲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如果真的是父亲说的那样,那她就是代我受过了。”
她又不安,又惶恐,又内疚。
沈放终于没忍住,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反应之前,迅速收回了手。
他自若的移开视线,解释道:“我来的路上,已经查过画扇的事情了。应该是太子的人下的手,不过那些杀手不认识你,全靠你身上的一个熏香辨认。你最近一直待在姜府没出门,他们不好下手。今天总算等到你出门的机会了,他们自然就动了。而且就这么巧合,那熏香也在今天动用了,于是他们靠着熏香的味道,找到了‘目标’。”
“熏香?”姜凉蝉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该不会是我送给画扇的熏香吧?”
沈放点点头:“应该是,估计是你刚巧把那个熏香送给她了。”
姜凉蝉震惊不已。
沈放想的跟她不一样,他来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从画扇的遇刺,发现其中有一个之前未曾暴露出来的安全隐患。
他必须得弄个明白,不能放任这个威胁留在姜凉蝉身边。
沈放问道:“这熏香是哪里来的,你还有印象吗?”
他这么一问,姜凉蝉也明白了,更心惊。
她抿了抿唇,回答道:“是上次我们去侯府的时候,我赢来的。”
沈放回想了一下,道:“你还记得是谁送的吗?”
姜凉蝉没想起来,不过没关系。
当时那段时间,她出去聚会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原身认识的人她却不认识的状况。
为了化解这个尴尬,她每次出去见人回来,都会详细的记一记,姓名,身份,样貌,事件什么的都登录在册,好帮助自己认人。
那天回来的时候,她自然也记了。
而且还把从谁那里赢来了什么,也一并记了。
她找出来给沈放看。
沈放仔仔细细的看完,然后又让她找出来当时她赢来的所有东西,都拿给他。
姜凉蝉按着名单都去找出来,找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停住了。
她指着名单的最后一个,对沈放道:“最后这个,一个鹿茸,应该是送给你了。”
沈放眯了眯眼,想起来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姜凉蝉一眼。
姜凉蝉还沉浸在原来当时宴会上就已经有人埋了这么长的线要害她的后怕和恐惧中,一抬头就见他正在盯着自己看。
他的眼神她看不懂。
但是总觉得不太好,她的危险预警雷达都响起来了。
姜凉蝉不自觉的远离他一步,小心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
沈放别有深意:“我忽然发现,你对我好像有不少误解,我在想,该什么时候找机会,给自己正正名。”
姜凉蝉不知道他要给自己正什么名,问他也不说,他只意有所指的说以后会有机会。
姜凉蝉问不出来,只能闭了嘴,内心充满担忧。
不知道为啥,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画扇的事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姜凉蝉发现原来自己从那么长时间开始,就已经活在威胁之中了,心情沉重得很。
当时太子应该还没打算下手,但是已经把鹰爪笼罩在他们头上了。
也或许,他这样控制了身边所有的人。
她和姜云庭救了曲溪这件事,太子一定是知道了。
所以,太子的鹰爪落了下来。
比起她来,现在她更担忧姜云庭。
太子能对她下手,肯定也不会对姜云庭手软的。
这样看来,原本在姜府,姜云庭还更安全一些,现在他独自跑出去,武功二流,谋略三流,过苦日子和生存能力是负数,要是再遇上太子派去追杀的人,那可就太危险了。
她必须得向沈放求助,而且得是沈放很尽心尽力,这事她才能放心。
但是怎么才能让人家沈放无缘无故的帮他们这么大的忙?
姜凉蝉愁的整个人都皱起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一件事。
姜凉蝉讨好的问:“沈大人,你找到银鹰了吗?”
沈放知道她这么反常,应该别有所求,嗯了一声,等她下文。
姜凉蝉又甜甜的道:“那你还记得,当时我帮你找银鹰的线索,你许了我一块免死金牌吗?”
沈放挑了挑眉。
原来等在这里。
姜凉蝉道:“我现在就想用,不过能不能换个方式?你之前说过,免死金牌不光可以免死,如果拿着这个承诺的人遇上危险,还可以向你求助,你可以派人保护他,直到危险解除为止。”
沈放大概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果然,姜凉蝉又道:“我想把这个免死金牌转给云庭,行吗?一旦他危险解除了,这个免死金牌就作废了,我绝对不纠缠。”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主意,但是这个弯拐的有点大。
她生怕他拒绝了。
沈放确实很不悦。
他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不善的气息:“姜凉蝉,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一直在防备着我杀你?”
那个时候,她问他要免死金牌,他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现在才明白,她当时就一直防备着被他杀,还做了各种准备?
她觉得他会杀她?
是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怕他,虽然极力在掩饰。
姜凉蝉被他逼近的有些慌,结结巴巴。
沈放一步步逼近她,把她逼到贴着墙,手指慌乱的抠着墙。
沈放俯下身来对上她,幽深的眼神包裹着她。
姜凉蝉噤若寒蝉贴在墙上,一动都不敢动。
沈放缓缓直起身体来,看着她道:“你放心,你的免死金牌永远是你的。至于姜云庭,不用你的免死金牌,我自然也会像自己弟弟一样去找。现在我要去找你父亲一趟,你就在这里,别乱跑。”
“至于别的。”
沈放嘴角勾起来:“没关系,我和你有的是时间,到时候我们一件事一件事的,好好算一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秃了,又只能开始夺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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