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周我买了四块地价格只有原来的七成为嘛?都不想干、不敢干了准备入袋为安只要捂大半年转手就是一大笔钱”孙玉良兴奋地说“我在银行的授信才用掉一半接下来商机越来越多……”
“你光想着发财万一被纪委找上门咋办?”罗世宽怒道。
“叔叔放心侄子自有对策”孙玉良不慌不忙道“首先省检察院的结论是护身符要想查我先过省检察院和省纪委两关;其次当年牛德贵清理圈地新耀集团首当其冲我们通过公开渠道进行了合理合法的抗辩;还有就是集团的账务经得查”说到这里他狡黠一笑“实话告诉叔叔吧自从上次跟方晟较量之后我让人把原来的账簿全部销毁掉重新做了套账。”
罗世宽稍稍心安旋即皱眉道:“账簿问题你做得很好未雨绸缪不过储开山被抓进去后很可能乱咬那就涉及到当初购买地皮的事儿;另外牛德贵案子你没参与固然不错但分摊费用也有份吧?到底你能不能顶得住?”
“我不承认就是了。”
见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轻飘飘罗世宽叹道:“李莱是条汉子吧?被人家一刀两洞还不是乖乖全部交待?碰到那种情况你撑得住?”
“不会找我众所周知我是无辜的。”孙玉良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若是自己亲生的罗世宽早就一个耳光甩过去!但侄子就是侄子平时再亲也不能动辄叱骂。
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官员与商人的思维差异就凸显出来了。
罗世宽首先考虑不能出事安全第一关键时期宁可少赚钱哪怕不赚钱避过风头才是上策。
孙玉良却是那种为了利润敢拿性命赌博的人他也知道牛德贵案子倘若深究起来自己有可能脱不了干系但与眼前实实在在的暴利比起来他觉得值得冒险毕竟上头有那么多大官顶着情况再糟又能糟到哪儿去?
沉思片刻罗世宽以商量的口吻道:“生意可以交给手底下做你嘛最好躲一躲——就当出国旅游吧玩个把月再回来。现在是数字时代电话、网络、视频什么的非常便于联系在欧洲同样能遥控指挥……别不当回事叔叔在官场混几十年了能嗅到危险的味道之前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带上老婆孩子哪怕费用我来出!”
见他说到这个份上孙玉良也不便过于执拗道:“那我到澳门玩玩这样来回方便些。”
罗世宽知道这个侄子赌瘾很重在澳门肯定成天泡在**但这当口也顾不上了颌首道:“可以到澳门后换部手机保持联系记住打给我的号码要跟打给集团的不一样。”
孙玉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心头一紧呐呐道:“叔叔形势差到这种程度吗?”
这句话触动罗世宽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弦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进进出出安然有序的正府大院道:“今非昔比万事小心为上……在澳门若有合适的房子不妨买两套也许……过阵子叔叔也会过去小住。”
“好的我明白我明白。”孙玉良连连说。
惴着沉重的心情孙玉良离开银山回到省城。都说环境容易改变人这话一点都不错本来看到罗世宽郁郁寡欢一付大势已去的样子孙玉良打定主意第二天就飞澳门然而途中接了几个集团打来的电话全是报告的好消息:低价购买的楼盘又涨价了;双龙集团再度抛售两块地皮;莱因集团以高息拆借资金等等。
用“日进斗金”形容新耀集团当前的盛况并不为过孙玉良精神一振心情好转不少。
到了家突然接到于双城的电话精气神还象以前那么足没透露藏身地点就说今后一段时间内双龙集团要全线收缩经营请孙玉良多多关照云云。
孙玉良赶紧问:“老兄还好吧?有没有赵安的消息?”
于双城道:“放心我一直在省城只不过不想露面而已;赵安跟我差不多昨晚还通过电话。形势不象之前想象的那么差挺过去就好。”
通完电话孙玉良心里高悬的石头彻底落地。是的形势不算差罗世宽显然过虑了省城这边风平浪静一切照旧。
孙玉良立即取消了明天去澳门的机票将后三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
从省城去澳门不过两个多小时的事儿就算发觉不妙临时买机票也来得及。孙玉良自我安慰地想早把在罗世宽面前说的话抛之脑后。
这通电话对于双城来说差不多是刀架在脖子上说的。
自从被抓到这个四面厚墙、密不透风的鬼地方于双城已经丧失了时间概念只知道浑浑噩噩地吃饭、睡觉、睡觉、吃饭。
奇怪的是一直没人提审仿佛抓他来就是为了漫长的关押。于双城心机深沉知道对方必有所图反正人为刀俎索性什么都不想权当修身养性。
直到今天傍晚突然有人隔着门问他想不想抽烟怎么不想想得快发疯了!那人从门缝塞进来一张纸条上面是孙玉良的号码还有具体通话内容最后有一行血淋淋的红字:
说错一个字砍一根手指;说对了奖一包香烟!
孙玉良是谁?于双城花了很长时间才回想起来确实在这间黑屋子呆得太久了过去花天酒地、鲜车怒马的风光似乎几十年前的事儿。
就算没有关于手指头的讨论与一包香烟相比孙玉良算什么东西?于双城毫不犹豫按纸条上指示与孙玉良通完电话然后他如愿得到一包香烟再然后他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
方晟站在门外完整地听到于双城和孙玉良的对话满意地笑了笑走到门口时接到白翎电话。
“今天傍晚于老和樊老相约在后海喝茶主题是什么?”
方晟诧异地“噫”了一声道:“不知道真不知道。关于喝茶还有什么细节?”
“没有了”白翎悻悻道“那家茶楼全部清场保安也是最高级别没法打听。”
“这样吧我侧面了解一下如果有消息就打电话。”
放下电话方晟这才想到樊红雨上周回京都当时没有明确结果难道经过几天考虑樊老爷子终于想通了?!
同为建国功勋于老爷子和樊老爷子并无深交历史上无论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代工作方面也没有交集基本上只有开会时遇到点头致意而已。
相比之下于老爷子和白老爷子反而有共同语言文革期间两人都被贬到西北省份做了几年同事虽没有结下深厚友谊毕竟有过一段共同回忆。两大家族因为方晟的缘故尽管心理上很别扭终究能走到一块儿。
因此对于于樊两人喝茶白老爷子惊愕之余十分警觉担心另有所谋急令白翎打电话给方晟。
如今风雨飘摇传统家族势力每况愈下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方晟反复权衡还是没跟樊红雨联系。
方晟直觉樊老爷子此行与黄将军争取晋升有关但又不单纯如此。高手下棋往往不在意一城一池得失出招虚虚实实虚实相间让外人摸不清门道。
修到这个层面即使对最亲密的人也不会轻易说出真心话或者说象樊老爷子这样的人连自己都不清楚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如果樊老爷子肯说樊红雨一定主动打电话报告好消息;如果樊老爷子不肯说樊红雨问了也没用。
方晟左思右想号码没拨出去。
仿佛心灵感应似的这时樊红雨也准备打电话给他犹豫良久也将手机放下。五分钟前她接到樊伟电话也问这事儿怀疑她和方晟幕后撮合樊红雨坚决否认。
静下心想想事情发生的时间点非常巧合的确不排除与黄将军有关。
樊红雨关照秘书回绝所有访客回到办公室反锁好门斟酌良久从电话簿里翻出一个号码拨通后只响了两声便挂掉然后安然坐到沙发上闭目等待。
大概隔了十多分钟手机响起来电显示为“未知”接通后传来欢快悦耳的声音:
“红雨姐怎么想到我了?海鲜大餐的事儿还算不算数?”
樊红雨微笑道:“只要你有时间过来包准连吃三天连胖六斤。”
“啊——不能不能再胖快成皮球了。你不知道最近为了减肥我多拚命最爱的冰琪淋已经连续七十四天没碰;为了戒掉爆米花和可乐两个月没进电影院……”对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然后猛然醒悟“你找我一定有事对吧快说快说。”
“帮我查下晋升上将的进程还有大概什么时候最终敲定。”樊红雨直言不讳道。
对方反应很快:“没有进展一直搁着呢据说因为打招呼的人很多而且来头都很大高层不敢定夺。以前碰到这种情况直接推给一号首长眼下形势你懂的一号首长哪有心情过问这事儿?再说了他也不想得罪人不是?依我看这回八成要难产……咦你想打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