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反锁好门方晟打电话给于道明通报这一情况义愤填膺道要我是黄树省长非从卫生**起往下撸一直撤到医院院长整个卫健系统简直从根都烂掉了给人看病的自己无药可治!
于道明到底站在高度不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同沉思良久说专科医院独立于体制之外不从卫健系统指定的销售渠道和厂商拿药品、药械、医疗物资人事组织不受卫生系统管辖却要挖人家的墙脚从既得利益中分一杯羹有关方面思想上转不过弯来很正常嘛相反你小方同志光火就不正常了中国五千年传统小农思想作祟所谓肥水不流他人田何况专科医院背后大老板是老外!
方晟道二叔不想管这事是吧那好百铁单干到时到处炸毛舆情翻腾起来别怪我!
于道明警惕地说小方同志想干嘛?二叔可警告你别乱来呀!新岗位位子还没坐热自家子在背后捅一刀象话么!有问题可以协商解决不准动辄硬杠。
二叔有何妙计?专科医院正等米下锅拖不起啊。方晟道。
于道明怒道不准威胁二叔!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妙与不妙要由专家评估你说了不算!再等几天下周给你答复!
说罢重重挂掉电话。
方晟无奈嘀咕道组长兼省长脾气也见长了……
但于道明判断没错所谓单干方晟的确只在“威胁”实质自己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对策。
内地医疗体系是堪与金融体系相比拟的巨无霸利益集团共同武器就是专业性。“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同理专业的人也必须由专业出身的去管理长期以往形成刀枪不入、内部循环运转的封闭系统。
药品链、药用器械链、医护用品链、医疗物资链、职称评审链、学术论文链、科研经费链……
每个链接都连接着庞大的利益层每个链接都充斥着触目惊心的黑幕!
早在江业方晟就琢磨医药分离改革课题也做过一些探讨与尝试后来发现很难找到抓手加之仕途受挫调往顺坝也就不了了之。
在鄞峡因为防疫疫苗事件揭开卫生系统*、以次充好、倒买倒卖的黑洞当时方晟又准备拿医院开刀做些前沿性探索无奈平息舆情是压倒一切的大事等事情过去又转移注意力了。
市长总是很忙的。
以一个城市对抗盘根错节、无孔不入又关系老百姓切身生命安全的系统方晟自忖没这个能耐所以才请求于道明出手。
否则以他的性子早豁出去干了还用威胁于道明?
不过威胁一下也好于道明是真怕这个满脑子鬼主意的家伙闹出事端。
下午行程轻松些在王昕光、苏若彤等人陪同下视察了处于“封谷期”的牡丹谷。“封谷期”是苏若彤的创意借鉴了武侠小说里的概念给外界特别是年轻旅游爱好者些许神秘感觉得“哇好高大上”其实就顺应寒冬来临百花凋零的气候关闭景区做些常规修缮和改造。
看着谷内精妙别致的设计错落清雅的景观方晟不禁感慨说若彤同志的能力水平通过牡丹谷项目得到磨炼也是从双江到黄树给百铁人民交的一份满意答卷啊。
苏若彤巧笑嫣然道都是方市长领导有方王局指挥大局咱们其他人只打打下手、跑跑腿罢了。
王昕光何尝察觉不出牡丹谷大业已成苏若彤会借此再上一个台阶今儿个相当于作陈述总结忙不迭说不不不从牡丹谷到温泉山庄都是若彤同志冲在第一线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看看整个人都瘦掉一大圈!
方晟指指王昕光笑道很会夸人一个“瘦”字夸到若彤同志心坎上去了!
众人皆大笑。
然后又来到水汽氤氲的温泉山庄虽是寒冬露天泡温泉的仍有不少据说就要体验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方晟头一次乘坐小船在山洞里游览全程啧啧赞道温泉周边环境算被若彤同志利用足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视察结束从市府大院回宿舍途中苏若彤终于抓住机会赶上方晟低声笑道今天方市长难得大夸特夸夸得小女子有些飘飘然了……您从来习惯鞭策咱们不断进步的好像有违和之感……
方晟哈哈大笑说看来我也要反思工作作风了光批评不表扬怎么行?
苏若彤说您是给牡丹谷、温泉山庄俩项目做总结陈词了后面我该干点啥呢?
方晟严肃地说要补课补齐你的短板。
什么短板?苏若彤问道。
方晟却又不说了——在常委会正式研究通过前不可以私自泄露人事调整信息这是规矩。
“回去多思考多做些理论研究为今后挑更重的担子储备知识。”方晟叮嘱道。
鱼小婷就在几步外跟着苏若彤不敢多说什么乖巧地点点头提前拐弯回宿舍。
一天奔波下来体力消耗很大晚饭后方晟躺在沙发上让鱼小婷做全身按摩可她的力道再怎么轻柔还是令他大呼小叫仅仅两三分钟实在吃不消翻身中止。
“感觉钢针刺骨古代酷刑不可如此。”方晟苦笑道。
鱼小婷转转手腕道:“你是看我不顺眼了吧要是换作刚才那个‘小女子’这会儿拿脚踩到你脸上都是享受对吧?”
“不准乱开玩笑我和小苏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最好是真的不然”鱼小婷双指一夹“咔嚓”一声核桃应声而碎她神情平淡地将核桃仁塞他嘴里“味道怎么样?”
方晟叹道:“有点苦。”
“这叫自食其果白首长吩咐的可别让我这个做保镖的为难啊。”鱼小婷微笑道。
“我知道。”
方晟气闷闷道对于白翎“无微不至”的关怀郁闷不已。
当晚鱼小婷却又身无寸缕地钻进他被窝里身子还是那么冰凉丝滑肌肤依然*细腻完全不输于三十岁左右少妇。
“这也是白首长吩咐的?你分明是监守自盗啊。”方晟调侃道。
“贴身保护。”鱼小婷一本正经道。
“有没有一种保护叫做负距离?”
“有……”
“怎么个负法?”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马要吃草呢?”
两人越说越黏慢慢搂作一处正欲马放南山之际手机响了!
响得真不是时候!
但在方晟这样的层级别说晚上白天都不会轻易有人直接打电话。要么不响一响就是大事。
拿手机时脑子还不无侥幸地想会不会于道明那边有了答复毕竟新官上任卫生系统也不敢捋其虎须成为第一个被祭旗的。
一看屏幕却显示“詹印”当下心里“咯噔”暗想这家伙晚上从不打电话的难道北屏工地出了事?
按下接听键才说了“詹书”两个字里面传来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詹印虚弱而紧张断断续续道:
“快……快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说到这里轧然而止似乎正经受极大的疼痛或折磨方晟听得毛骨悚然不管詹印听没听到大声说:
“我马上就到立刻到!詹书计务必坚持住!”
鱼小婷动作更快电话才接完已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枪插在腰间。
“我也去?”她问“他说不惊动任何人……”
方晟道:“他的意思是不惊动百铁这边任何人……走吧!”
他披上大衣率先出门。
百铁的冬夜格外寒冷开了门冰咧的冷风扑面而来方晟硬生生连打两个寒噤将双手笼在衣袖里。
“要不要加件衣服?”鱼小婷关切地问。
“几十米距离很快的。”
方晟急于知道詹印出了什么状况大步流星往前面跑。
路灯昏黄暗淡山风呼啸整个宿舍大院静谧无声。
绕到别墅前面大门虚掩方晟先敲后推匆匆进去一楼客厅亮着灯里面依稀有人。
“血腥味!”
鱼小婷在身后低低道不消她说血腥味之浓烈连方晟都闻到了更涌起不祥之感。
再推开客厅门赫然见詹印仰面朝天躺在茶几与沙发之间地毯上手压在胸口奄奄一息身体底下汪着一大摊子血!
再看另一侧墙根下平卧着一个女人——杨花!
她胸腹间也同样满是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只是按重点原则暂时顾不上她……
“詹书计!”
方晟和鱼小婷同时围到他身边一个摸脉搏一个查看伤势。
此时的詹印脸色难看到极点嘴唇因失血过多而泛白神智有些恍惚含含糊糊道:
“不……惊动……”
方晟在他耳边道:“我没惊动外人要坚持住跟我说话……谁下的毒手那人现在哪儿杨同学……”
旁边鱼小婷道:“两处刀伤都在要害大出血为安全起见要送医院急救。”
詹印猛地一个激灵:“不不去……医……”
“不去咱不去医院!”方晟安慰道转而吩咐“先按急救程序帮他止血包扎待会儿再说。”
“好……你先按住这两个地方我回去拿急救包。”
鱼小婷边说边绕到杨花那边草草看了下检查一番伤势留下两个字“活着”旋即飞奔而去。
在等鱼小婷的时候客厅里死一般寂静而方晟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