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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一百零一章(捉虫)

作者:Iris不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本应该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迷惑咒,但是他还是屈服于幻觉。或者说这一幕在他的心目中潜藏的太久,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奢求。

    邓布利多望着面前的金发青年,每一根发丝都仿若发着光,在橙黄的烛火下熠熠生辉。漂亮又迷人,将他的视线凝固在一点。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了,时间过得太快,每天他的生活都被烦人的政治、繁琐的教务以及阴暗处生长只等卷土重来的食死徒们给占据了全部时刻,连睡觉时他都在思考未来每一天的方向,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人生也似乎该到了尽头。

    然而他从不曾知道,那些早该抛却的记忆依旧如此深刻,令他还能到现在描绘出那个人的长相,就好似时间从不曾在他的脑内经过。

    明明早已斑驳,这是半个世纪前褪去了色彩与形象,连声音都该消散在风中。

    他不该记得。

    每年冬日的苏格兰高地的风凛冽又刺骨,他的脸皮下垂,皱纹遍布整张脸,老到他窥视镜中的自己时都辨不清曾经的轮廓。

    所以为何你会如此清晰,仿佛风干冷掉凋零成灰烬的过往又被打捞起来一粒一粒拼凑成宛若昨日,一下子将一个世纪都跨过去了。

    “阿尔。”金发青年一直骄傲又肆意的脸上浮现出邓布利多从未见过的神情,他低下了头,和他曾经梦境中那样谦逊,那是现实中不存在的绝对不会出现在盖勒特•格林德沃身上的。

    邓布利多知道这不对,但是他还是没有解除这个迷惑咒,他看着他,心中迫切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拉扯着他的躯体,令他停在这里听着金发青年将他的话说完。

    他会说什么?

    邓布利多心中熄灭多年的火焰又抬了起来,他的心脏就落在这火焰之上,跳跃的速度在加快,要么坠落忍受着烈火烧心的疼痛——但这份痛苦他早已饱尝。要么跳出他的胸腔,也许他会为此付出更多——多到多年前他早就付出过的那些无望的期盼与日渐消磨后嘲笑他的愚蠢的等待。

    当年他无比理智又在这理智中残存着看不到真实的奢望。而在半个世纪前他对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人的所有奢求全都被掩埋了。

    现在他老眼昏花,再无可以失去也再无可以保留。时间都在离他而去。

    他孑然一身。唯一的剩余价值或许就是在所剩的光阴中燃烧他本身为英国魔法界在黑暗中点燃一束火焰,支撑他们等到天亮。

    所以,他究竟在等什么?邓布利多理智的部分叩问着自己的内心。

    “我很抱歉。”年轻的盖勒特在他的面前低下了他一直高傲的头。

    他一脸愧疚地看着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在橙黄色的烛火下仿佛盛放了一湾碧波,如同地中海中最宁静的那一部分,不可思议的澄澈。

    这绝对不会是他。

    “你为什么现在才道歉呢?”但是邓布利多不由自主地开了口,接下了这句话。仿佛在无形之中,他的面颊上的皱痕全都消失了,岁月抹平了一切连同他心脏上的深壑。

    这句反问应该是属于那个18岁的邓布利多,他是如此期待又失望又在无尽的看不见边的痛苦中将所有的错都插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他自责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责怪那个同样错的人?

    “因为你不想看见我。”他对面的那个低下了高傲脑袋的盖勒特如此说,就好似一只垂下耳朵的金毛犬。

    “我很抱歉,为阿莉安娜的事,以及我逃走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脸色就和邓布利多幻想中的每一次接受盖勒特道歉时的那样沉痛,却还是有一丝不同,他的神情之中还有不安就好似他真的做错了事,他甚至伸出手拽住了邓布利多的袖子。

    他在害怕他的离开,为他的冷漠而装作乖巧。而上一次并没有发生——足以又一次佐证这是幻觉。在51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时的盖勒特多么的狂妄自大,就好似征服于他轻松又惬意——便征服了这最后一道阻止他的屏障。他的势力扩张地太过疯狂,多少人倒在他的路上,多少的家庭破碎,火焰在地图上熊熊点燃汇聚连片。死神在狂欢——于是那些饱受苦难的魔法部部长求他的面前。

    就像所有苦苦祈求的人期待中的那样,幸运女神站在众人的这方。

    他战胜了他,这是他的末路也是他的枷锁。雨水将罪恶洗刷,在杀死对方的信念支撑的决斗下,他们之间的过往都成了笑话。

    世界各地都在欢呼,这胜利属于的最为广大最为无辜之人。而他们做错的事,不该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盖勒特会在监狱中反省他的错,而他也在身体力行去弥补,想要做出些什么。

    盖特勒也不会和他道歉。

    永远都不会。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你讨厌我了。”盖勒特抬起了头。梅林啊!那双海蓝色的魅惑之泉在闪闪发光,澄澈地仿佛没有任何阴谋诡计。

    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算计。盖勒特在开始就并非无所图,或许连那个夏天他来到戈德里克山谷都是一场蓄谋已久。

    而他太傻了,他以为抓住了一只手——能够帮助他从压抑到满满是他责任的家中逃出从而呼吸一口外界自由的空气。

    但他才是利用完后被抛下的那个。

    “没有。”邓布利多注视着年轻的青年,就好似在看他的学生们。

    他一动不动,冷静地没有丝毫被幻觉所影响。

    他的理智的部分运作正常。

    “那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盖勒特退后一步,也收起了他脸上的谦逊,他又抬起了头,狂妄在此刻复苏。

    邓布利多忍不住朝着他走近一步,他又停住了。但是迎接而来的是年轻盖勒特嘲笑的目光,就好像回到他18岁时的那片山毛榉林,夏季的烈阳下微风令树影婆娑,他们就站在那里享受着乡野的宁静。

    他又走近一步,来到盖勒特的面前。

    “你是我的幻觉。”邓布利多轻叹。他垂下头注视着自己干老的如同枯木的手,这才是现实。

    “如果我是幻觉,那么你为什么还和我说话。”盖特勒哼了一声,他扬起了下巴撇过脸,而后低头捡起那枚戒指。

    “逃避是弱者的行为,你不会脑袋退化到连这个都不知道。”他脸上闪过轻蔑,而后变为了局促,红色飞快的越过他的白皙的脸,令他的面容更为妖娆,还有着一份完全符合他年纪的青涩。

    邓布利多呼吸暂停了一秒,他应该回过头,或者他应该干脆地毁掉这个迷惑咒,但是他下不了手。

    他的手想要伸出去轻抚那张年轻的脸。他原本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在51年前就确认了,然而当他老去时,他的石头心又软了下来。

    不该这样的。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邓布利多的心脏在火上噗通跳动,就好似他感受不到此刻的灼心。

    盖勒特给他施了什么魔咒?他不过是和他一样垂垂老矣的老东西,现在孤零零地待在纽蒙迦德忏悔他的罪,或许哪天就无声无息地被死神给带走。就像他也等待着那一天。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较量。

    他在这个默契中饱尝着他们过往每一刻的错误,并深深期待着属于他的解脱。

    “把你的手给我。”这个年轻的盖勒特说,他的右手拿着那枚戒指,左手朝着他伸出来。

    “我不会再上当了。”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你的怯懦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的盖勒特嘲笑道。

    邓布利多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他的眼镜被盖勒特摘下,而在他伸手去拿回时,他的手被握住了,温暖的触感令他仿佛被蜜蜂蛰了般。

    “不,你是虚假的。”邓布利多的理智在努力挣脱那只手。

    然而他没有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温暖的手给握住,别人给他的只是客道的礼仪。

    他的世界中已经很久没有第二个人愿意走进。无数人称颂他,但是他们都不曾拥有过他。

    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同时也是本世纪最孤独的人。他的高塔在107年就锁上了门,孤独的尘埃一年又一年落下,这就是他的世界。

    无人打扫,也无人关心。哪怕积满了深厚的灰烬,被那些不可挽回给淹没。

    “嘘,听一听,这里只有火焰摇曳的声响。”盖特勒勾起嘴角,“不要这么紧张,阿尔。如果你认为我是假象,那么这里只有你,没有人在逼着你做任何事。”

    “那你该放开我。”邓布利多深深地凝视着栩栩如生的幻想,“放开我,将我抛下吧,盖勒特。”他的双目中湿意在飞速的上涌。

    “是你不想放开我,承认吧,阿尔。”盖勒特轻佻地欣赏着邓布利多胡须掩盖下的不舍,“你就是一个大骗子。”

    “我并没有欺骗你。”邓布利多皱起眉。

    “你欺骗了你。”盖特勒重又恢复了记忆中的自我为中心,他的谦逊果真只是邓布利多自己的奢求。

    “明明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却不敢承认,也不愿意接受我的真心。”

    “什么?”邓布利多为这话而绕晕了。

    他甚至忘记了这是他的幻觉。

    “戴上这枚戒指,我就原谅你了。”盖勒特将拿着那枚戒指的手朝着邓布利多摊开,“这就是我的真心,你应该知道它是什么。”

    “回魂石。”邓布利多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闭上了眼睛,又睁开。

    这是幻觉,但是——他知道——但是就算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也无法每时每刻理智下去。51年前他的理智就用尽了,他的感情都干涸了。

    现在如果这是幻觉,整个地下室只有他。

    没有人逼着他去做任何事。

    盖勒特梦寐以求的死亡三圣器之一,这是多么美好的梦境。他并不是盖勒特寻找死圣途中的绊脚石,也不是解闷的乐子。

    “戴上吧,这是属于你的。”盖勒特又在劝说他,如同恶魔在耳边轻语。

    所有的话语萦绕在邓布利多的耳边,就好似他等了这话已经等了一个多世纪。

    “你欠我一个道歉。”邓布利多注视着年轻的盖勒特的面容。

    金发青年只是回以微笑,优雅地宛若一只德国莱克斯猫,而众所周知这种猫患有肌肤渴求症。

    邓布利多苦笑,他的理智在拼命发烫灼烧着他的心脏,但是他只是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枚镶嵌着回魂石的戒指,将其往右手的无名指上套。

    在戒指自动收紧的那刻,所有幻觉都荡然无存了。

    清醒的一瞬猛然将理智放出,但是一秒后,更加强烈的渴望从他的无名指上接触到戒指的那圈的肌肤渗入他的血液迅速流经他的心脏来到他的大脑。

    邓布利多摇晃了身体,他飞快地竭尽全力地思考着解咒,但是疯狂的魔力漩涡从戒指中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快要溢出并爆燃的生命力,全然被他早已被时间摧残的枯朽的身躯给吸收。

    他痛苦地倒了下去,心脏也许停止了,也许在疯狂地跳动速度快到根本就不是过百老人能够承受住的。

    他的白发和胡须全都掉落,他的宽大的袍子变得更加宽大。

    他的肢体变得有力,他的新长出的头发红的宛若一团红云。

    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所有的思绪全都被疯狂的生命之风席卷,他空荡的脑海中仅剩下——盖勒特•格林德沃。

    他要去见他,那是长达107年的渴望。

    “盖勒特,我的盖勒特,他在哪儿?”年轻地仿佛嫩出水的邓布利多喃喃自语,他的身高略有些缩水,星星袍宽大的放不下他,从他的臂膀上滑落,露出内里略有些大的米白色短袖,衣服单薄到仿佛很容易被撕烂。

    他说着,然后忽然忆起盖勒特的所在便幻影移形了过去。

    直接来到关押那个老东西的牢笼之中——这或许就是将这个老家伙关进去的人所享有的权利吧。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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