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融的人生字典里,没有不战而退这个成语。
“你体质极阴,成日待在这阳盛之地,还修习这样阳刚之术,你的身体迟早有一日受不住的!”早知如此,他绝不会教她习这些法术,她这样的状况,内损严重,她体质阴虚,何能应对凶险万分的降鬼大试?
霜融坚定:“即便如此,这也是我自己做的选择。”
“区区一个比试,值得你以命相搏?”他拉了她手就要开门出去,她甩开他,他撞到门上,两人动作间,门“砰砰”作响,晃动不停。“你必须退赛,现在随我去找师傅申请退赛。”
“我不要!”
“你今天必须随我去!”
“你和我什么关系,轮不着你管!”两人你推我搡间,她气急了,上手挠他,又捶又打。他不想伤她,就被她占了上风,别住发束的桃木簪被她弄落,冠玉面容也被她挠了好几道口子,他两手就锁了她双臂,让她无法动作。
这才刚松一口气,她就直接上嘴咬他,几乎要将他咬下一口血肉来,痛地他“咝”地一声通呼,她这才松开嘴,唇间还沾了血,对着他冷笑。
晏一气急,双手不得空,一时间气血上涌,便上了嘴,咬住她的双唇,她的嘴极小,正好被包在他唇齿间,他只觉唇下香甜软糯,像是一块蜜糖软糕,本是用力咬下的齿便褪去锋利,温柔起来。
她一瞬惊愕,便不甘示弱,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两手继续捶打着他,他一手抓出她的双手,空出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咬住这块蜂蜜软糕。
两扇木门板的门缝处偷偷钻进一缕阳光。没一会,那缕阳光似乎也害了羞,又从门缝钻了出去。
晏一已经深深沉溺进这蜂蜜糖水中,直至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冲淡了蜂蜜糖水的滋味,晏一才猛然惊醒。
近在咫尺的是那粉嫩嫩的两片唇瓣,被他咬破了好几个伤口,唇上还有淡淡的血渍。
晏一脸色通红,心跳如擂鼓,迅速夺门而出。
门外经过的弟子早就听见里头动静,那门板晃得呀那叫一个激烈,是以围了一堆人,在外头八卦。
只见晏一推门出来,只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面上的几道爪印,咬痕,嘴唇也被咬伤,血迹斑斑的这幅狼狈样子,已是人尽皆知。
霜融从袖口抽了巾帕,慢腾腾地擦拭自己的嘴唇,白色巾帕染上几点红,又倒了茶水漱口,冲掉满嘴的血腥味。
没一会儿,窗户传来一声响动,霜融推开窗,窗台静置着一个约拇指大的青瓷瓶。她这才捏着那青瓷瓶,打开瓶塞,是淡淡的青草药味道。她没有使用,随意搁置在一旁。她如今这副鬼身子,自是不会流血的。这些血,都是他的。
而他,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
青山派的一处山洞门口,山石嶙峋,绿意成荫,洞壁上刻满了符咒,洞口用一个桃木栅栏门挡住,几名弟子常年镇守于此。
有资格参与第三大试的十人在洞口候场,前来看热闹的一圈人就在外围守着。
降鬼大试,青山派山洞里面都是兽鬼,兽鬼没有神智,容易操控,但正因为兽鬼没有神智,所以极难智取,都是硬碰硬,这就对弟子的基本功有极大的要求。
晏一和霜融两人相隔得并不远,霜融感觉到晏一频频投来的目光,她却毫不理睬,只目视前方。
一声令下,十人齐齐入场,一行人都各自挎着布袋,腰间挂着个小风灯,手提桃木剑。
霜融大步踏进山洞,没走几步路,心口便隐隐作痛,她还得小心避开脚下的密密麻麻的符咒,因她走得小心缓慢,很快就落在了最后面。
一行人屏气凝神,连脚步声也无,一步步往前走着,就在这刻,一滴,两滴,三滴黑色液体从他们头顶砸下,这液体腥臭粘稠,众人愣神间,一滴一滴又一滴的黑液砸下来,狭小的通道仿佛被这黑色液体挤满。
一行人急忙往前奔跑,而这黑液却仿佛紧紧跟着他们,永远赶在他们前头,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霜融寻声望去,只见冲在最前头的几人,他们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他们的衣物连一丝一毫的损伤都没有,而他们的脸部,颈部,手部,只要是裸露在外头的肌肤都被黑色液体腐蚀出一个个深深的凹坑,这凹坑还在不停扩大,加剧腐烂。
“救命......”
“救我!”
“救我,你们别走!”
霜融今日着了青山派的道服,一对黑色皮长靴,宽大的披风,她早已将披风的帽兜戴上,从头武装到脚。
这些捉鬼弟子的衣物都不是凡品,可抵外邪。
其余的人见了那凄厉场景,慌忙将外衣取下,罩在脑袋顶上,两手举着,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往前冲去。一手捞进随身携带的布袋,抓出一把糯米盖在被黑液沾到的肌肤上。一边不停往前大把大把地丢着符纸,黑色液体一但触到那符纸,就哧溜一声消散了。
雨幕般的黑色液体渐渐停歇。
几人将将松了一口气。
“喵呜。”一声就让他们顿时将心提到最高,几人围成一圈,左顾右盼,举了桃木剑一致对外。
黑猫乃是大凶之物,而眼前这一只便是极凶之物——兽鬼。
不是什么动物死了都能成鬼的。
猫鬼毛发乌黑,根根竖立,没了半边身子,它从那一堆被黑色液体腐蚀的残尸中抬起头来,一对蓝绿色异眸在黑暗中发着光,它的嘴巴还在不停嚼动,残尸的血迹顺着猫须流下来。
两相对峙,猫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张开嘴,他们头顶便又开始下着黑色液体,没一会儿,它发现这黑色液体似乎奈何不了几人,气得在原地喵呜喵乱叫,很快,它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轻巧一跃,疾如闪电,快如雷,绵软的掌根根利爪弹出,利爪和它的身子等长,向着他们攻去!
一人迅速上前就举了桃木剑将它喉咙刺了个对穿,而这人的喉咙也被它的利爪刺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黑液停歇。
“喵呜喵呜喵呼哧......”它眼珠子还发着光在眼眶处咕噜噜转动,那人喉咙被它利爪刺穿,迅速化作一滩黑水。
桃木剑和猫鬼也落在那一滩黑水里,它喉咙还插着桃木剑,还僵硬着脖子,下意识伸着粉舌头舔舐那滩粘稠的黑水,然后,才化作一缕青烟散去。
前路凶险,他们也只能继续前行。
岩壁冰凉潮湿,摸了一掌青苔,一汪水池横亘在中间,一截树干横卧在水池上面,要到达对面,必须先穿过这汪水池。
经了刚刚一遭,一行人争先恐后地踩上树干,往对面跑去,霜融并不急,走前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而抢在中间,依这些人的性子,没准会动手脚,走在最后面,刚刚的鬼已经被灭除,应该暂时不会有大的危险。
真正危险的是这汪池子,一汪死水毫无波澜,水面如镜。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一只脚刚刚踏上对岸,就在此时,变故陡生,一尾巨大的碧绿色蛇尾巴从水面钻出,牢牢缠住住他的脚腕,他身后一人见状,忙掐了诀,举起桃木剑就砍向那蛇尾,未料蛇尾一个后甩,缠住两人的腰,用力往后一拖,扑通落水声后是几声尖叫!
落水那两人一下子没了声息,水面荡漾出一个又一个涟漪,一圈又一圈,鲜血弥漫。
几人站在树干上,望着水池,一时没了言语,刚刚还争先恐后,现在你望我,我望你,都没有人举步了。
一汪死水下,几双眼透过水面静静地窥视着他们。
树干上的四人严正以待,不敢轻举妄动。
两相对峙下,水下的蛇鬼按耐不住了,水面剧烈波动,夹杂着低低的喘息声,水面上横卧着的树干也开始晃动,一干人等胆战心惊地站在树干上,几乎站也站不稳了。
一个巨大的水花喷薄而出,一个巨大的蛇头从中钻出,四面水珠落下。
蛇头中间突出的两只竖瞳紧紧盯着他们,血红蛇信子吞吐不停,这蛇信子的长度就起码等同于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可想而知,此蛇身究竟有多庞大。
“咝咝咝”蛇信子扫过他们的鞋履,惊得几人齐齐一跳,脚下横木又晃动几下。
蛇鬼不耐烦了,猛地冲向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几人都吞入腹中。
那血盆大口的牙齿还沾着几片碎布,俨然就是刚刚落水的那两人的衣服。
陈述一马当先,一跃而起,念了个诀,举了桃木剑就去刺那蛇鬼的七寸,那桃木剑剑光熠熠,扎在那蛇鬼七寸,蛇鬼一个甩头,陈述剑花翻转,抓着那桃木剑就扎在它的眼睛里,它的眼皮被桃木剑扎开一个口子,这显然激怒了它,水面又一阵激烈波动,伴着几个剧烈的水花,一个又一个蛇头从水面钻出,统共有三个蛇头,这竟是难得一见的三头蛇!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