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有老树,一槐一灵驻。
年岁千年翁,送别老槐树。
秦墨想起了当初龙爷爷曾念过的那首诗。
那时,秦墨还是小孩子,他根本不懂诗句里的意思,以为南寒是南方的冬天,南方冬天的树木,那就应该是梅树,以为龙爷爷所吟诗,乃是一首歌颂梅花的诗。
当看到眼前这棵南寒老树,秦墨就突然想到了龙爷爷的那首诗。
现在,诗句里的意思,他才豁然明白。
原来,真有这般神奇的南寒老树……
洁白的树干与枝叶,证明了它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切的美好都孕育在这棵树之中。
它将南寒千古以来的灵气,全部吸收干净,这是南寒的荒蛮倾尽全力,用尽千年,才能培养出来的一株南寒老树。
这样一棵树木,就这么放着,显然可惜了。
南寒本就地广人稀,只有冰家人住在这蛮荒地,南寒老树就算放在这里,也无人能欣赏它的洁白高贵,一个好东西,如果只能孤芳自赏的话,那就有些太可惜了。
吃了吧!
秦墨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灵湖里的灵孩,好似在向他传着话,体内蕴含的灵湖中,发出一声声呐喊,“吃了吧!吃了吧!”
湖旁边戏水的小孩子,期盼的瞪着眼,那个虚影灵孩,不断朝秦墨喊着,一次比一次激动,一次比一次清楚。
秦墨身体在此时,好似不受自己操控了。
他丢失了思想和自我,他身体不再被自己所操控,这是很可怕的感觉,自己意识无比的清晰,但就连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陷入了一种清晰而又麻木的状态中。
吃了吧!
他脚步一步步朝着南寒老树走去。
秦墨很清楚,虽自我已无法控制身体,但控制身体的,却还属于自我的一部分,那就是极端的自我,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所谓的贪婪。
这棵南寒老树,将秦墨的贪婪放到无限大。
秦墨就像好色之徒,遇到了赤果女人,虽头脑还清晰无比,但一切都好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
他抱住了南寒老树。
先是慢慢品尝了一下雪白的叶子,吃进嘴里,就像薯片,很清脆,但比起薯片来,却没那么干燥,当嚼烂雪白叶子时,有浓郁的汁水从秦墨嘴里溢出。
清香的味道。
但此时,味道好似并不重要。
那磅礴的灵气,在顷刻间,沿着身体四通八方的血管,殊途同归,注入到了灵湖之中。
这一片叶子,就让秦墨膨胀,不断膨胀。
他感觉丹田微微鼓了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足以让一个修仙者陷入上瘾中,在这种感觉中无法自拔,沉沦于此。
从第一口开始,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秦墨疯狂的将树叶揪下来,一片不剩的塞在嘴里。
他疯狂的吃着,将全部树叶吃了个干净,哪怕掉地的,染上灰尘,他也不愿浪费,捡起来就放在嘴里。
输送灵气的血管、经脉、四肢百骸,开始膨胀起来。
大量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到灵湖中,灵湖也在一点点膨胀、膨胀……
壁垒!
触碰到了灵湖边上,坚硬的壁垒!
壁垒开始崩塌,沿着湖岸出现道道裂纹,灵湖开始不断扩充!
突破,出窍中期!!
但此时,秦墨却早已进入忘我境界。
他根本没去感受突破带来的喜悦,甚至忘记了撑破壁垒时带来的痛苦,他只是抱着南寒老树啃着,就像抱着晨婉……
从树叶、到树干……
秦墨贪婪的吃着。
虽突破已完成,但灵气还在大量的涌入秦墨体内。
灵湖岸边壁垒已修复,已没法再度连续突破,大量的灵气,便积压在灵湖上方,将上方塞满灵气,甚至上空灵气,比灵湖内灵气,还要浓郁。
不知过了多久……
秦墨啃完最后的根茎时,才发现自己将一整棵树木,吃进了肚子里。
连树渣也不剩。
南寒老树就这样凭空消失,进了秦墨肚子中。
秦墨这才从忘我中回过神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境界已突破,到达了出窍中期,而在灵湖上空,还有大量积压的灵气,得不到释放运用,就盘旋在灵湖上方。
这导致……
秦墨肚子鼓鼓的,虽比孕妇看起来好些,但也着实好不到哪儿去,明显能看出吃圆了的肚子。
“好东西啊!真的好东西!”
秦墨费劲儿的翻了个身,肚皮仰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休息着。
当一切回过神来,才让秦墨感到深深后怕。
在刚才那段时间内,贪婪的思绪,完全侵蚀了秦墨。
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心境如水。
但现在,他终于发现自己不是这样的。
当面对这棵南寒老树,作为一个修仙者,一定会为之贪婪,疯狂,甚至迷失自我。
这种强烈的后怕,冲淡了秦墨突破的喜悦。
让他一度精神有些恍惚。
他很确定,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也很确定,当这样的机会再摆在他面前时,他依然会疯狂,依然会无法控制自己。
“大哥哥!你好了嘛!小沫要回家啦!”
门外传来小男孩焦急的叫声。
连续几次叫声,才把秦墨从迷失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他急忙起身,走出冰庙,将冰庙锁好后,把钥匙还给了小男孩,“谢谢你了。”秦墨笑道,“嗝!”
说完,他突然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冰小沫奇怪的看着大哥哥。
他盯着大哥哥肚皮,打量了一下,“哥哥,你的肚肚……”
“没事儿!嗝!”
“你快回去吧!嗝!”
秦墨不由捂住嘴,尴尬的笑了笑。
冰小沫点点头,他开心的冲秦墨鞠了一躬,套在头上的铁三角啪嗒掉在地上,在冰面砸出一个坑来,他急忙心疼的捡起来。
“哥哥,我很喜欢这个‘战盔’,谢谢你!”冰小沫开心道。
“咳,不客气。”
冰小沫划着冰车,开心离开了。
他坐在冰车上,一直喊着,“铠甲勇士,冲冲冲!”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这么简单。
回去的路上,秦墨脑子很乱。
他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煤气罐,如果不能把积压在体内的灵气全部转化干净,他迟早会爆炸。
但修行,讲求一个厚积薄发。
看似从出窍初期到中期是一瞬间的壁垒突破,但实际上为了这次突破,秦墨早已刻苦修行了许久。
从打天隐秦城到现在,他每天夜晚都会修炼数个小时。
到达出窍中期,只需一个机遇而已,而机遇,永远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但从出窍中期到出窍圆满,秦墨还没准备好。
这也导致,大量的灵气积压在灵湖上空,而暂时很难转化。
但体内磅礴的灵气,已足够秦墨突破出窍圆满,甚至突破出窍这个大境界,也未尝不可能。
但这一切,都是在努力积累的前提下,自己必须更加努力,赶紧把体内灵气消化完,这些不稳定灵气会产生怎样可怕后果,秦墨也无从得知。
夜晚,冰城。
夜空星空点点,纯净的天空下,参杂着淡淡雪花的纯净的味道。
冰城冰宫内。
冰小沫偷偷溜进了书房,打开父亲的柜子,将钥匙放进了里面。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打开了。
冰小沫吓了一大跳,他慌张的回过头来,看到父亲站在门口。
“不好好睡觉干什么呢?”冰霄气的骂道,眼眸里却满是溺爱,“又来我书房捣蛋。”
“爹爹,那我回去睡了。”
冰小沫灰溜溜的从冰霄身边溜走。
“等等!”
还没来得及逃,就被冰霄提溜起来,他疑惑的看着这小子手里的东西,“这什么东西?”
“一个陌生大哥哥送的玩具。”冰小沫在半空扑腾着,挣扎的想让父亲放开。
神墨送小沫的玩具?
冰霄轻轻叹口气,将小男孩放下,拍拍他头,“去睡吧!”
冰小沫屁颠屁颠的溜走了。
冰霄坐在客厅的冰沙发上,有些无奈。
比起那个上来就抢夺天工神石,差点儿杀了自己儿子的秦家,他对温润的神家更有好感。
尤其那个名叫神墨的年轻人,不张扬,不狂妄,对冰家每个人都很友好,现在还送了他孩子玩具,令冰霄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虽四大隐世,尽皆不是好东西,乃是冰家百年来的世敌。
但这么一对比。
若真要把天工神石给一个世家的话,冰霄心里自然偏向神家。
只是,冰家终归还走不到那一步,也用不着向他们妥协,区区一个秦家之人,冰家还是能应付了得,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就算被逼到绝路,他冰家也还有底牌。
神树开启,冰城进入冰下世界隐藏起来,纵使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攻破,冰城自保足矣。
倒是委屈那小子,大老远跑来南寒一趟,明日就早早让他把神工团的人带走,也算让他回去有个交代。
坐在这单调的冰色书房里,冰霄突然有些空虚。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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