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里没个男人不行啊!我早早的就过来迎他。主要是他脾气不好性子火爆稍微一句话说的不对张口就骂人说不过就打……那天也是这样本来他跟老陈都是朋友平时相处挺好的可喝了酒就翻脸不认人把人家打得下不了床。”
她一直在喋喋不休虎平涛却听得莫名其妙。
所里的案子由专人经手各自负责管辖的那一块。女人说的这个案子虎平涛一无所知显然是别人办的。
他下了电动车走进房门敞开的值班室对站在屋里的陈信宏说了几句。
陈信宏听了一愣偏头看了看站在外面眼巴巴往这边瞧的女人下意识地迈开腿脚走出来疑惑地问:“你丈夫什么时候犯的事儿?当时是谁经手这案子?”
“我男人叫王永禄是前天被抓进去的。我叫刘玉芬是他媳妇。”中年妇女苦着脸道:“我不知道办事人的名字只知道是我们工程队老杨的表亲。他说我男人那事闹得挺大伤了人必须法办但这事儿可以操作因为老杨表亲就是你们所里的人我就……”
“等等你先等会儿。”陈信宏打断了刘玉芬的话凝神问道:“可以操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老杨说的。”刘玉芬有些畏惧期期艾艾地回答:“我们都叫他杨大哥。他说他老表是政府的人就算犯了事也不怕只要花钱就能把人弄出来。”
虎平涛与陈信宏面面相觑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震惊。
陈信宏问:“意思是你给过钱了?”
刘玉芬缩着脖子点了下头小声道:“我给了杨大哥三千块他说不够后来又给了两千。他说我男人的事情他老表已经安排了三、五天就能出来所以我今天过来看看。”
陈信宏思考片刻对刘玉芬道:“走吧!跟我们进去把事情好好说说。”
刘玉芬明显有些害怕连连摆手:“不我不去。我……我只要我男人能放出来就行。”
虎平涛在旁边耐心解释:“你应该是被骗了。国家法律不是给钱就松动的。跟我们来吧如果你男人犯的事情不大不用花钱也能出来。可如果情况严重就算你花再多的钱也没用。”
……
查了记录的确是前天的案子。
晚上十一点多110指挥中心传过来的消息:商业街烧烤摊有人打架。李兆军的巡逻小组赶到现场处理。
案情很简单:王永禄是临关县来省城的农民工在古渡区一个楼盘上班。当天晚上他约着工友陈勇到附近烧烤摊吃宵夜要了两瓶二锅头绿瓶的那种高度酒。喝完以后觉得不够又要了一瓶。等到吃完两个人都醉醺醺的因为付账的问题吵了起来。三言两语不合抡起拳头就打。王永禄力气大打伤了对方。后来警察和120急救车前后赶到陈勇送往医院王永禄被带回派出所第二天中午酒醒后做了笔录送进看守所。
陈勇伤势似乎不重。被急救车送到医院医生还没来得及做检查他就偷偷跑回了家。因为找不到病人当时还引起了混乱。迫不得已院方只能与派出所联系第二天从清醒过来的王永禄那里得到陈勇及其家人电话追讨外派急救车的费用。
李兆军当时做的笔录显示陈勇不打算追究王永禄。尽管如此该事件已经造成了社会影响。按照《治安管理法》做出了行政拘留王永禄三天的决定。
……
耳原路派出所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
当然不是说这个案子而是刘玉芬所说的“花钱捞人”。
所长办公室的门关着虎平涛和陈信宏坐在廖秋对面李兆军坐在办公桌右侧。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李兆军有些急语速也很快:“前天晚上我把王永禄带回所里他醉了一直躺在禁闭室里睡觉直到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中午才醒过来。笔录上有他的签字昨天还是赵丽帮我录入的资料。我打电话通知他家里人可是没人接只好按照惯例先把他送去看守所……所长花钱捞人这事真不是我干的啊!”
廖秋抬起手轻声安慰道:“没说是你干的就是叫你过来了解下情况。老陈和小虎刚好在门口遇到王永禄他媳妇既然人家说了有这事我们就必须调查清楚。”
陈信宏道:“我刚才去赵丽的电脑里查过笔录资料情况跟李兆军说的一样。”
虎平涛插进话来:“我觉得这事的关键在于操作者是谁。刘玉芬说那个老杨是他们工程队的同事他的老表负责帮忙。他们都是村里出来打工的五千块不是一个小数。要不咱们再问问刘玉芬让她带着我们去找工程队找那个老杨?”
陈信宏摇摇头:“她肯定不愿意去。这种事情说好听了是走人情关系说不好听了就是违法违规。刘玉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其中厉害她还是懂的。”
廖秋摸着刚剃过胡须的下巴感受着毛发粗硬根部不断从皮肤内部凸起的粗糙疑惑的自言自语:“这事挺新鲜的。照刘玉芬的说法那个叫做“老杨”的人应该能量挺大而且跟我们所里的人很熟。可这抓人放人不是我们说了算必须按照法律法规才行。那个老杨显然不是警察……要我说刘玉芬大概是被骗了。”
被冤枉的感觉很糟糕。李兆军心里窝着一团火。他摘下警帽左手插进杂乱的头发深处用力抓了几把发出烦躁且带着怒意的声音:“所长我去问问刘玉芬让她带着我去找那个老杨把事情搞清楚。”
陈信宏冷静地说:“你先别急这事没那么简单。刘玉芬是个老实人不会说瞎话。廖所刚才说的有一定道理她可能是被人骗了但我觉得不排除咱们所里有人搞鬼否则刘玉芬不可能编出“花钱捞人”这样的理由。”
廖秋思考了几秒钟:“这样吧让赵丽把手上的事情放着陪着刘玉芬拉拉家常说说话。她没犯法审讯制度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女的跟女的之间容易交流。如果赵丽谈了没有结果李兆军你再上到时候态度强硬点不愁挖不开缺口。”
正说着张建国快步走进办公室:“所长有人来找刘玉芬。说是她男人的同事叫做杨炳祥。”
这句话引起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廖秋不由得笑了:“这才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看看去。”
……
杨炳祥是个外表粗豪的壮汉身高超过一米八板寸头穿着一件短袖衬衫胳膊上肌肉轮廓清晰显得孔武有力。
空置的审讯室派上了用场。面对隔着一张桌子坐在对面的廖秋和陈信宏还有在旁边做笔录的虎平涛杨炳祥不慌不忙从衣袋里摸出一包“大重九”笑呵呵地上前递烟。
廖秋来者不拒他笑着接过烟问:“你找刘玉芬干什么?”
杨炳祥连忙回答:“她是我老表的媳妇。她刚从老家来城里平时在工地上帮着做事。这女人没见识我怕她乱跑迷了路那就麻烦了。”
陈信宏问:“你怎么知道刘玉芬在我们这儿?”
“有人看见她在派出所这儿转悠。”杨炳祥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估计她是为了王永禄就是她男人的事情这才找了过来。”
廖秋脸上笑容依旧:“我听刘玉芬说她给了你五千块钱说你可以帮她把王永禄从我们派出所捞出去?”
杨炳祥神情顿时凝固。过了几秒钟他讪讪地回答:“那个婆娘……警察同志我是个大老粗。这平时在工地上卖力气活的人嘴上没个把门的都喜欢吹牛。村子里很多事情都靠人情走关系认识个在正规单位里工作的人都觉得脸上有光。那个……那个……我就实话实说把!我的确当着刘玉芬面吹过牛说我认识派出所长和很多警察她男人的事我负责解决。”
“可我那是跟她开玩笑不能当真。至于那五千块钱我其实是找借口从她手上先拿过来暂时保管顺便给她压压惊。”
这话说的很奇葩就连埋头记录的虎平涛抬起头来用探究好奇的目光看着杨炳祥。
廖秋同样觉得难以理解:“吹牛、骗钱、压惊……杨炳祥这三件事我怎么看都没办法联在一起。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
“刘玉芬没什么见识又没上过学。她男人喝醉了酒打人被你们抓进来她一直放心不下。我只能编个借口说是可以花钱捞人这样她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警察同志我是个明白人。王永禄打人这事不会在里面关太久几天功夫就能放出来。与其让刘玉芬慌里慌张每天带着孩子往派出所跑不如哄着她等人出来了我就把钱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