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正沿公路往东面行驶。”
曹勇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目标还是原来的那辆白色丰田车牌尾号二十二?”
通报消息的警察摇摇头:“他们换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车牌尾号零五。”
曹勇和王永江相互对视了然地点了下头。
“这些家伙很狡猾。白天开白色的车到了晚上就换成黑色。”曹勇神情凝重喃喃自语:“还是老话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王永江问:“按照之前的分派一组负责跟踪二十二号车。他们之前报告说跟丢了目标后来是怎么发现的?”
“一组有两辆车编号甲和乙。为了防止被察觉甲车在三十三号公路上超了一次提前抵达中途岔口加油站休息。按照计划观乘人员在那里换了一辆车。他们在那里等了很久直到乙号车抵达也没有发现目标。后来根据沿途观测站点与测速分析判定时间段内经过的所有车辆均为可疑。于是紧急放飞无人机沿途加速追踪在一辆黑色桑塔纳经过的线路上发现了黑鱼给出的信号。”
那是一些白色纸团按照两短一长的排序指向目标就是那辆桑塔纳。
王永江神情振奋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命令附二组和附三组加入一号监控组。给我盯紧了黑鱼随时注意那辆车的动向。”
……
坐在车上虎平涛一直在打喷嚏。
下午乘坐白色丰田下了高速公路在加油站方便的时候洪宗元用一整条精品“玉溪”换掉他的烟虎平涛也趁机在加油站连锁超市买了一包薯片。
麻辣烧烤味很普通很常见的那种。
撕开薯片的时候虎平涛问过王学新和洪宗元:要不要来点儿?
前者开着车摆手表示不用也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后者很精明疑心病也重直接拿过薯片仔细看了看外包装又从里面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慢慢品尝确定没有任何疑点这才把薯片还给虎平涛笑着表示:“一片就够了。”
虎平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慢慢地吃着直到车子驶上旧公路然后进了农庄换车……
把罐头和压缩饼干搬上黑色桑塔纳的时候虎平涛也顺便从丰田车上把剩下半包薯片带下来塞进车门上的空格里。
装模作样打喷嚏很简单可要做出涕泪直流的真实感就很难。
虎平涛把手伸进薯片袋子用指甲从底部抠起一点残碎的渣料装作掏挖塞进鼻孔胡椒和辣椒粉对敏感的鼻粘膜产生了强烈刺激狠狠打了个喷嚏。
很真实很自然鼻涕和唾液甚至喷到了挡风玻璃上。
虎平涛连忙伸手拿起摆在车前座的抽纸用力擦着鼻子完事儿后顺手把脏纸往窗外一扔。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王学新和洪宗元都没有发现破绽。
看着挡风玻璃上那些星星点点的黏液王学新脸上掠过一丝厌恶。他对虎平涛偏了下头皱起眉头道:“阿衡那点儿纸把玻璃擦干净。”
“好的好的。”虎平涛连忙答应着又拿了两张纸卖力地擦着玻璃顺手把两团脏纸扔出窗外。
两短一长。
几分钟后他故伎重演只是这次打喷嚏的时候控制着力度没把口水喷到玻璃上。
然后又是两个节奏紧促的喷嚏。
三个纸团又是一个重复的两断一长。
他只能用这种约定的方式传送讯息。
洪宗元关切地问:“阿衡你怎么老打喷嚏?是不是感冒了?”
“我也不知道。”虎平涛苦笑道:“也许是饿了只要吃点儿东西喝点儿热汤就好……洪哥您不是说带我去吃土鸡嘛那饭馆在哪儿呢?”
洪宗元笑道:“吃土鸡没意思咱们去海边吃鱼。”
……
城市东部海边。
滨海是一座名气很大的旅游城市。因为地势和地形的缘故这里无法形成港口却有着很不错的沙滩每年都吸引着大量游客。
位于城市东北方向的海滩遍布礁石荒僻又遥远很少有人过来。
黑色桑塔纳与夜色融为一体。王学新驾车缓缓驶离公路在土路上开了一个多钟头在一片椰林的掩映下把车停在沙地上。
即将熄火下车的时候虎平涛看了一眼车上的电子计时器:现在是半夜十一点四十八分。
洪宗元下了车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海滩上风很大虎平涛勉强听清他似乎是让对方派人过来搬东西。
很快从黑暗中的海滩方向隐隐绰绰走来五个人。
虎平涛认识其中三个人都是“地心引力”酒吧二层的侍者。
另外两个没见过估计也是公司里的人。
需要搬运的东西就是后车厢里的那些罐头、饼干、矿泉水。
虎平涛扛着一箱罐头走在洪宗元身边认真地问:“洪哥我这人是不是很老实很容易被骗啊?”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周围的人纷纷转头往这边看过来。洪宗元也皱了下眉头:“阿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虎平涛埋怨道:“中午出来的时候洪哥你说是带我去邻县吃泥鳅钻豆腐。后来又说去吃炖土鸡再后来说是来海边吃鱼……这都大半夜了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本想着忍饥挨饿吃顿好的可看这周围全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还鱼呢能有鱼骨头吃就不错了。”
这是他今天的亲身经历虎平涛相信除了自己和王学新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感觉肯定有些不舒服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挺有意思容易引起认同感的笑话。
果然周围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你小子!”洪宗元被搞得哭笑不得他曲起指关节狠狠给了虎平涛脑袋上一个爆栗又气又好笑地低声训斥:“我是觉得你上次在淞城表现不错这才给你一个机会。没想到你唧唧歪歪就想着吃。”
王学新扛着一箱矿泉水走在旁边笑道:“阿衡这有罐头还有饼干。再说了洪哥也没骗你来这儿真能吃鱼。”
说着他加速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拍了一下前面那人扛在肩上的豆豉鲮鱼罐头箱。
就这样说说笑笑一群人很快来到距离海滩很近的一间木屋里。
谁也不知道这间屋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建的总之很旧。建筑材料主要是砖块和木板顶部是波形瓦。屋子没有窗户屋顶漏风“呼呼”地刮进来听着就像鬼在哭。
屋内空间很大正中火塘里燃烧着旺火。虎平涛放下纸箱的时候飞快扫了一遍:连同自己在内共有十八个人。
洪宗元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服:“来跟我见过金爷。”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正中。他体格粗壮很胖目测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粗大肥实的胳膊分朝两边杵在大腿上上臂部分全是刺青很漂亮的日式浮世绘风格。
虎平涛连忙双脚并拢躬身垂手恭恭敬敬叫了声:“金爷。”
金寿昌看起来很随和眉眼随时带着笑。他抬手做了个起身的动作目光望向站在虎平涛身旁的洪宗元问:“他就是阿衡?”
洪宗元笑着点点头:“挺不错的一个年轻人。我这次带他出来见见世面顺便引荐给金爷。”
金寿昌笑了一下颇有深意地问:“阿衡知不知道我们今天过来吃鱼?”
话一出口跟着去搬货的人全都笑了。
洪宗元颇有些无奈的解释了一遍。
金寿昌仰面大笑望向虎平涛的目光少了几分戒备随手拿起摆在旁边木桌上的一把匕首递过去:“饿了就自己动手先垫垫底。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我们大摆筵席好好吃一顿。”
屋子里已经有人打开纸箱拿出罐头他们开罐头的方式也各不相同。有人用罐头钥匙卷起一层罐头铁皮有人直接用匕首在罐头中间划个“十”字。虎平涛多了个心眼他仿照后者用匕首撬开罐头大口吃了起来。
在这种场合手里得有一把武器。只要罐头没吃完他就有足够的理由留下这把匕首。
看着正嚼着饼干的洪宗元虎平涛挤过去低声好奇地问:“洪哥咱们这趟出来是不是有大动作?”
洪宗元微微一笑转头注视着他:“你好像猜到什么了。呵呵……说说你的想法。”
“私货?”虎平涛直截了当地问。
“私货有很多种你觉得是哪种?”洪宗元故意卖关子。
“这我哪知道啊!”虎平涛摊开双手:“不过我觉得肯定是很值钱的私货。否则洪哥你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多的心思。”
洪宗元笑了一下也不解释:“别问那么多。少说话多做事。总之只要时候到了会让你知道的。”
……
滨海市指挥中心。
王永江和曹勇各自看着手上刚传过来的文件神情振奋。
几分钟前海上缉私队传来消息:在近海截获一艘伪装成本国籍的费率冰渔船在船舱里发现了整整两吨海洛因。
正常情况下缉私艇不会改变海上巡逻路线也不会对某个区域加大巡逻力度改单线巡逻为往复多次。
如果专案组没有提出要求也没有针对案情的一系列分析这艘费率冰渔船有很大的概率潜入近岸海域。
虽然岸上有雷达监控但目标小只要愿意花钱就可以从地下渠道购买渔船识别码。
只要能赚钱部分有船的渔民根本没有道德底线。
“两吨啊!而且都是没有添加过的纯海洛因。”曹勇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他瞪大双眼看着文件上那些数字:“按照六比一甚至七比一这就是超过十吨的合成毒品。”
王永江也看得心潮澎湃他努力控制住情绪用手指弹了一下文件:“海关那边正对涉案船员进行临时审讯。不过从方向和时间来看金寿昌和洪宗元的行动目标就是这批毒品。海运很隐蔽一次接货至少也有几百公斤。不过像这样高达两吨的分量的确很少见。”
曹勇开怀畅笑:“如果没有黑鱼传讯让一组找到并重新监控目标我们也很难给海关方面发出指引。”
三十三号公路有很多岔口。通过虎平涛沿途扔下的纸团无人机和后续车辆得以继续追踪并在事发前四十分钟的时候集中其它监控小组对各自目标的动向观察通过精密测算和验证大体确定了这片海滩。
这就是集中点。
曹勇跃跃欲试:“王局现在该怎么办?收网?还是继续放长线钓大鱼?”
王永江沉吟片刻摇摇头:“收网很简单昌达经贸公司已经浮出水面抓人只要一道命令就行。上至金寿昌下至小喽啰一个都跑不掉。关键在于要把整个集团连根拔起这就有些困难。”
“无论毒品还是偷渡进来的那些女人这两条线的集中点只有一个————服务。”
“有需求才谈得上服务而且这种服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享受。昌达经贸公司经营项目众多规模很大地下经营更是黄赌毒一条龙。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尽快查明他们的具体经营方式还有来自各方面的参与者。”
曹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黑鱼那边是不是给他点儿支援?”
王永江明白这话所指:“可以。执行第五套方案吧!他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有直接联系方式今天晚上也很难再次传讯但只要按照约定进行他会明白的。”
……
海滩小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屋内气氛开始变得沉闷起来。
洪宗元不断地看表。
金寿昌拿着手机顶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脸上也没了之前的笑意。
按照约定的时间应该在十二点交货。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半。
手机一直没响。
短信传讯是很蠢的行为那样做只会给警察提供信息和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