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就没有活力没心思创新只想会吃等死等退休。
姜洁就属于这种。再加上个人经济状况不是很好除了钱她对单位上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
坐牢?
而且还是无期?
这种回报与投入完全不成比例。
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段子————坐车吗?你故意装作受伤找我要医药费我打个电话告你恶意诈骗然后把你送进去关一辈子的那种。
姜洁心中猛然腾起无比强烈的惊恐。
我还有家我还有工作……而且这份工作的薪水不低一个月下来加上各种补贴轻轻松松过万。
她大口喘着气脸色发白只觉得手脚冰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瑞琴是个心细的她不愿意看到事情闹大也能站在厅领导朱玉斌的角度思考问题。于是走到姜洁身边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低声劝道:“给琳琳认个错赶紧去啊!”
姜洁如梦初醒。
什么脸面啊钱啊尊严啊此时此刻统统是个屁。她忙不迭跑到苏小琳面前低着头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羞恼和恐惧丝毫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琳琳……我……这事儿是我不对那个……”
后面的话姜洁实在说不出口。
苏小琳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把那五千块还给我这事儿就算了。”
姜洁抬起头惊讶地“啊”了一声。
苏小琳虽然性子有些软弱人却很聪明:“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等会儿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尽管心中有万般不舍姜洁还是连忙点头:“别千万别这样。你……你把手机拿来我扫你我现在就转账。”
事情到此了结。
……
围观人群逐渐散去王雄杰对苏小琳笑道:“你啊!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苏小琳脸上有些发烧连忙道谢:“今天多亏了王哥等改天平涛回来我做几个菜让他代我好好谢谢您。”
王雄杰眉开眼笑:“这话我爱听。虎平涛这小子早就该请客了。你也是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直接打我电话还有老雷和老廖。”
苏小琳认真地点点头:“谢谢。”
“行了我就是顺便过来看一下我那边事情多先走了。”
说完王雄杰对在场众人挥了挥手带着顾德伟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朱玉斌注视着姜洁神情冷漠。
他转向高瑞琴问:“小高你批了她几天假?”
高瑞琴有些发慌连忙回答:“就昨天一天。姜洁说她受伤了也开了医生证明。我是部门主管按照单位规定批假也把她的假条报给了办公室。”
朱玉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向姜洁冷冷地说:“你先回去吧!”
姜洁心中有鬼紧张地连连摇头:“领导我今天不休假要上班的。”
“上班?”朱玉斌冷笑道:“你还知道上班?”
“坑蒙拐骗耍小手段居然都搞到单位来了。你自己说说这些所作所为对得起这份工作吗?”
“我是真搞不懂你每天在单位里到底做些什么。你以为每天上班只是按时打卡一杯茶就到了中午吃过午饭躲在办公室睡会儿然后就等着下班?我告诉你商务厅不养懒人尤其不养废人!”
姜洁心里慌得厉害被朱玉斌这么一说更是手足无措:“领导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朱玉斌的话语充满了讽刺成分:“你还知道错?你这是犯法懂不懂?小苏跟你在一间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跟她有什么仇啊!犯得着处心积虑这么对付她吗?”
“你还真开得了口啊!八十万……就说你吧得好几年才能挣这个数。你张口就找小苏要这么一大笔医药费她要真给了你以后怎么生活?不过日子了?”
姜洁是个糊涂蛋被朱玉斌连番指责心底那股怨气再次冒了出来想都不想张口回答:“她刚买了一辆宝马叉六她不缺钱。”
话一出口站在她身后的高瑞琴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低着头抬手抚额。
程云霞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把脸别过去死死抿住嘴唇只是脸型在笑意和憋涨气息的挤压下显得非常扭曲。
郭玲钰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轻轻遮住鼻孔以下的面部。看得出来她也在笑。
朱玉斌脸色黑如锅底。
他很想抡起拳头暴揍姜洁可他没这个权力。
沉默了几秒钟他长长呼了口气对姜洁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
姜洁忽然不傻了而且还是当着单位领导的面她对“工勤”两个字尤其敏感连忙摇头道:“我今天还要上班……”
朱玉斌烦躁地打断她的话:“上什么班?回去待着。”
姜洁“啊”了一声疑惑地问:“领导您的意思是今天算我休假?”
朱玉斌没理她转身对高瑞琴道:“小高等会儿你去下办公室让他们把姜洁的个人资料整理出来然后通知单位处级以上领导中午吃完饭开个会讨论对姜洁的处理。”
处理?
这词儿在姜洁听来如同晴天霹雳。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小高你通知财务姜洁从今天起算待岗人员不安排工作只发给她基本工资。”
朱玉斌虽然是厅长却没有权力开除在职的公职人员。但他可以决定某人在岗还是待岗。两个词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待遇却天差地别。前者享有各种福利和补贴后者的月收入低到可怜。
说完朱玉斌走到苏小琳面前低声安慰:“小苏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直接来找我。你啊小姑娘一个脸皮薄没经验做起事情稀里糊涂。被随便说几句五千块钱就转给人家……回去以后跟你父母好好谈谈不能再这样了。”
苏小琳红着脸双手互相绞握着:“谢谢朱厅。”
朱玉斌转向郭玲钰:“郭女士今天让您看笑话了。”
郭玲钰大度地笑道:“没关系我们集团也有类似的纠纷。”
说着她转向苏小琳:“苏小姐晚上一起吃饭吧!”
苏小琳对郭玲钰印象很深:“好的谢谢。”
朱玉斌笑道:“走去我的办公室好好聊聊。”
临出门的时候他转身对高瑞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
收尾工作由她负责。
朱玉斌其实是个心软的人。让姜洁待岗只是暂时性的惩戒。下午开会讨论也只是走个过场。
如果姜洁真心悔过下个月就给她重新安排工作。
如果不能那就走程序长期待岗甚至开除。
……
西洛边检站。
日历已经翻过了新年。
现在是西洛气温最舒适的季节。长衣长裤穿在身上很舒服不像夏天那么热。
虎平涛手持电子记录本对照着图像和编号不断审视着停在检验区的一辆重型卡车。
驾驶员正在斜对面的三号办公室里填写单子货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打扮与常年生活在热带国家的居民相似————上身无袖短衫下面是一条筒裙脚下趿着夹趾人字拖。
他手里拿着一包“和1谐”热情地递给虎平涛。
后者摆了摆手认真地问:“你这车里装的都是什么?”
货主连忙回答:“大象!红木做的大象。”
木雕这种东西在东南亚很流行。这里气候炎热湿度大适合植物生长。当地适合雕刻的材质很多尤其是木雕和根雕是周边一些国家的重要出口贸易品。
报关单上填写的货品名称的确是“木雕”。
虎平涛带着几名值班警员走到车前对跟在旁边的货主道:“把车篷盖布扯下来检查。”
货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个……不用了吧!我是按照要求填的单子刚才过磅的时候就查过一次怎么现在又要查?”
虎平涛淡淡地笑道:“过磅只是称重之前的检查也只是随机抽检不一样的。”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你说车上装的都是红木大象你敢为你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货主顿时不吭声了。他扭捏了半天很不自在的回答:“……就算不是真的红木至少也是真的木雕。”
边检站有一整套针对不同商品的检验标准。尤其是上次查出那车夏威夷果有问题站长张光北专门跑了一趟省科院找专家学者重新修正了某些错误数据。
红木不同于其它木材。它密度大分量沉实。就这辆重型卡车的装载体积来看过磅重量与实际货品无法对应必须重新检查。
货主现在倒是说了老实话————这批木雕不是红木只是普通的料子。
类似的情况几乎每天都有发生主要是为了逃税。
像今天这种以普通木料伪装成红木的情况刚好反过来是为了得到报关单上的那个红色章戳。这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政1府方面的背书假货当做真品可以在市场上卖到更高的价钱。
车篷苫布已经摘下露出一个个粗劣的板条箱。透过箱板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填塞其中的干草。
按照虎平涛的命令人们从车上搬下几个木箱用特制工具撬开拿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木雕大象。
从高度一米到十公分规格不同。
虎平涛弯腰从箱子里拿起一个小型木雕在手里把玩细看着。
“你这造假手艺不错啊!”他故意揶揄货主:“从颜色到光泽都跟真的红木没有区别。如果这趟正的让你蒙混过关了中间至少有十万块钱的差价。”
货主没搭腔满脸的哭丧相。
虎平涛把木雕放在地上严肃地对他说:“重新填写单子。还有得罚款!”
货主一副认命的样子:“好吧!好吧!我认罚。”
虎平涛注视着他那张被愁苦表情笼罩的脸抬手指了一下斜对面的办公室:“去那边缴费。”
货主“嗯”了一声转身就往那边走。
“等等!”虎平涛将其喊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货主转过身满脸懵懂:“怎么了?”
虎平涛看似无意地将右手落在腰间手指扣住枪套握柄。
这是个假动作如果事发突然他可以用中指抠开皮套以极快的速度拔枪。
“我还没说罚款数额呢!”虎平涛脸上露出非常得意的笑他毫不掩饰流露在外的跋扈与傲慢:“这种事情性质恶劣罚款五万另外加罚二次检查费一万五加起来就是六万五。”
货主眼里掠过一丝憎恶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站住!”
虎平涛再次喝止对方同时迅速拔枪以标准的擒拿动作从背后抓住货主将其按翻在地右腿膝盖重重压上手枪正指其背心。
“刘永韶把他抓起来!”拿出手铐控制住正在挣扎的货主转头命令其他人抓住司机。
“放开我!快把我放开!”来自膝盖上的压力很大货主感觉难以呼吸拼命仰起头连声讨饶:“我没做什么啊!我就是照你说的去交罚款为什么抓我?”
虎平涛仔细检查了一遍扣住货主双手大拇指的手铐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站起来顺手将对方从地上拎起。
“你在大象木雕里装了什么?”他死死盯住头发散乱的货主认真地问。
货主被虎平涛锐利的目光看得直打哆嗦慌慌张张摇头矢口否认:“没什么……真没什么……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虎平涛懒得跟他废话几乎所有的偷运者刚被抓住的时候都这样什么也不承认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把货主扔给赶过来的警员招呼其他人:“打开卡车两边的挡板卸货检查。”
虎平涛不会读心术但他有眼睛。
货主的表现有些古怪。
以次充好冒充红木材质这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