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要了一个包间隔音效果非常好。
虎平涛把日记复印件摆在桌上直截了当地问:“陈女士你有没有看过你女儿的日记?”
他不再使用尊称语气比之前有了明显变化。
虎平涛是有些生气的。这件事情与最初从郭玲钰口中说出的区别很大。
陈妙筠端坐在椅子上她用手指捏着小勺小指高高翘起姿势优雅。
虎平涛注意到她喝的是黑咖啡没加牛奶和糖。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轻放在瓷盘上。动作流畅控制着力道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们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陈妙筠的语气有些不善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质问。
虎平涛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本日记?”
陈妙筠皱起眉头注视着虎平涛很不高兴地说:“我之所以请你来港城是为了帮我解决问题。至于我有没有看过这本日记似乎与问题本身无关。”
虎平涛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你说错了看与不看关系很大。”
陈妙筠被他强硬的口气惹的有些冒火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虎平涛认真地说:“你没有对我说明情况而且你隐瞒了一些秘密。”
“那是我的事。”陈妙筠冷冷地说:“我有个人隐私权有些事情没必要对你公开。”
张万河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别这样大家都少说两句。我们来到这儿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吵架。”
陈妙筠显然对张万河比较忌惮。她强压下心中怒火拿起摆在茶盘上的银匙继续搅动咖啡斜睨着虎平涛冷嘲热讽:“我还真没见过像你样的人。明明是我委托你办事到头来却什么都要问我。如果我自己可以解决还要你干什么?”
虎平涛不屑地发出冷笑:“委托?你还真好意思说这种话。你付钱了吗?你和我之间有没有签过委托协议?”
陈妙筠没想到他居然从这方面进行反击顿时哑口无言却又不甘心就这样退缩。她用力咬了咬牙讽刺地说:“内地警察都是像你这样的吗?没本事还要说大话。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着阿玲帮忙了直接在港城这边找个私家侦探就行。”
虎平涛没有动怒。他把摆在桌上的复印日记往陈妙筠那边推过去认真地说:“那好吧!这事儿我不管了。”
他随即转向张万河:“张哥麻烦你帮我订晚上或者明天回滇省的机票。”
张万河一看事情要遭连忙走到虎平涛身边连声劝解:“小虎你别这样千万不要怄气。陈小姐没有恶意的。”
陈妙筠侧眼看着虎平涛从鼻孔里发出讥讽的冷哼:“你这是演给谁看呢?问题没解决就想一走了之你真以为有那么好赚的委托费?内地警察收入那么低这笔钱对你来说很重要。别说我没提醒你————事情不解决阿玲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虎平涛眉头一皱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的委托人。”陈妙筠翘着二郎腿继续以优雅的动作缓缓搅动咖啡。她神情冷漠嘲讽的意味比之前越发浓厚:“请人做事是要花钱的。虽说是阿玲把你从内地请来帮忙可实际上付钱的人是我。”
虎平涛有些明悟然而此时此刻从陈妙筠嘴里说出的这些话与自己最初的想法区别实在很大。他忍不住说:“陈女士你好像弄错了吧!”
“弄错什么?”陈妙筠抬起头刻意将视线抬高以俯视角度斜睨着虎平涛语气中已然夹杂着怒意:“我之所以发布委托是为了帮我女儿解决麻烦。你倒好查来查去竟然查到我头上。”
虎平涛眯起眼睛感觉很迷惑:“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陈妙筠心中的怒意更甚她放下银匙双手在胸前交叉横抱将身子往后一靠眼里闪烁着不满目光:“你到底懂不懂委托的规矩?我让你查新秋为什么会半夜惊厥你只要找到原因就行。其它事情你用不着插手也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听到这里张万河顿时明白了神情也大为放松他笑着劝道:“陈女士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呵呵你想多了。其实……”
虎平涛打断了张万河的话冲着他摆了下手犀利的目光牢牢锁定陈妙筠:“多管闲事?你指的是什么?”
陈妙筠心中有气她用细长的手指重重点了一下摆在桌上的复印日记:“有本事就自己去查为什么找我要新秋的日记?”
张万河在旁边一听就急了连忙插话进来:“陈女士这日记明明是你给我的你怎么能怪在小虎身上?”
陈妙筠眼里全是愤怒她狠狠咬着牙随即松开:“如果不是你们一再要求我怎么会把新秋的日记拿出来也就不会……”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用无比凶狠的眼睛死死盯住虎平涛冷冷地说:“这件事到此结束。你没有完成我的委托也就得不到任何报酬。不过看在阿玲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买一张离开港城的机票。”
看着这个体态丰满努力控制住情绪尽可能做出一副高贵模样满脸傲慢的中年妇女虎平涛忽然笑了。
他的笑声很大很张扬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陈妙筠心中的怒意随着这笑声急剧膨胀她愤愤不平地问:“有什么好笑的。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万河也满面不解地看着虎平涛莫名其妙地问:“小虎你怎么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虎平涛止住笑意。
“我是故意笑给你看的。”他注视着陈妙筠用戏谑的口气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看过这本日记。”
“你不是之前看的而是今天……不应该是张哥从你那儿得到复印件之后才看的。”
“你犯了很多错误。”
“你很自信……不应该是过于自信这才导致了后面发生的各种事情。”
“你很傲慢。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其实你在我面前只是个渣子空有一张皮甚至还不是一张漂亮的皮。至于内在嘛……我是文明人不想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尤其是当着张哥的面骂脏话。”
“顺便说一句: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要用你制定的标准来衡量别人。”
陈妙筠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巨大的红晕在她脸上迅速渗开这是情绪正在激烈变化火气急剧升高的表现。她的双手死死握成一团漂亮的耳坠也因为身体剧颤而摇晃碰撞。她的胸口不断起伏仿佛波涛汹涌的海面如果不是因为穿了一件质量极好的内衣恐怕胸1罩带子早就无法承受这种幅度的收缩被硬生生的绷断。
张万河无比惊讶:“小虎你怎么知道她看过日记?”
虎平涛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淡淡地说:“陈女士我的委托人她让我帮她查明姚新秋为什么会半夜惊厥。我和张哥您这么多天忙忙碌碌到处查找线索好不容易知道姚新秋有写日记的习惯于是张哥你请陈女士帮忙把日记找出来便于我们后面的工作。”
说着虎平涛侧过身子抬手指着坐在对面的陈妙筠:“你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你一直信奉西式教育。你认为需要给孩子留有足够的私密空间所以你很少干涉你女儿的个人问题也从未看过她写的日记……我说的对吗?”
不等陈妙筠回答虎平涛继续道:“就在今天早上之前你仍在想着如何才能查明你女儿的问题。但因为长久以来形成的固定思维你从未想过要主动翻看你女儿写的日记。可是张哥找到你之后……”
说到这里虎平涛转过身问张万河:“张哥问你个细节————找陈女士要日记的时候你是先打电话给她说明要求还是没打电话就直接找到她?”
“我先打了个电话。”张万河老老实实地说:“这种事情肯定要预先准备才行。”
虎平涛又问:“从你打电话到上门拿日记前后间隔多久?”
“一个多钟头吧最迟不超过一个半小时。”张万河说:“早上起来事情挺多的。我吃了个早点又忙了些别的事情然后才过去找陈女士拿日记。”
虎平涛淡淡地笑了:“张哥您之前说过这本日记是陈女士和您一起去外面找地方复印的?”
“是的。”张万河点了下头:“她当着我的面印的。”
虎平涛微微颔首:“这我可以理解。开复印店的通常不会仔细看资料内容。既然是顺着翻页印刷再加上陈女士就在旁边当然是由她指定复印的部分。”
说着他转向一言不发的陈妙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女士你应该对打印机之类的机械很熟。你知道如何操作那种机器。所以你和张哥走进复印店那个地方你应该很熟你和经营者打了个招呼拿着日记自己翻页复印然后把文件交给张哥是这样吗?”
陈妙筠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她望向虎平涛的目光已经有了明显忌惮释放出森冷寒光。
张万河也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小虎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日记的确是陈女士自己复印好了才交给我。从头到尾复印店的老板就没插过手。”
虎平涛端起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大口混杂着糖和牛奶的味道在口腔内弥漫咖啡因刺激着大脑产生了越发亢奋的效果。
“所以这本日记复印完以后交到张哥你手上的时候已经是不完整的缺了好几页。”他伸手拿过摆在张万河面前的那份日记复印件抬起头注视着陈妙筠:“如果不是张哥事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想要偷看你女儿的日记……也许你从你女儿房间里找出这本日记的时候对“偷看”这件事仍然抱有本能抗拒意识。但你的好奇心和探究心理还是压倒了固定思维。所以在张哥到达之前你已经看过日记。
陈妙筠把头扭向窗外发出森冷的语音:“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虎平涛对此毫不在意:“你没有撕掉姚新秋日记中缺失的那几页。你不可能这样做因为会被你女儿发现你也无法做出解释。”
“按照正常的逻辑我们只是借阅日记完全可以在约定时间内返还。你却选择了复印……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看过内容知道有一部分不能见光。当时你很后悔答应张哥的要求却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缓解或者应该说是补救办法就是隐瞒日记里最重要的内容。”
“所以你带着张哥去了复印店。”
虎平涛暂时不需要从陈妙筠那里求证。他转向张万河问:“张哥您仔细回忆一下。有两个问题:第一复印日记的时候陈女士所在的位置是不是距离机器很近而且正好处于被机器遮挡的角度以至于张哥您看不到她的动作?”
张万河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是的。”
虎平涛脸上露出微笑:“第二个问题:她复印日记的速度快还是慢?中间有没有出现过明显迟滞的情况?”
张万河对此记得很清楚:“刚开始的时候很顺畅印了大概二、三十页的时候速度就比较慢了。”
虎平涛转向陈妙筠以嘲讽的语气问:“陈女士你很健康我也看不出你身上带有某种残疾。复印速度明显变慢的那一刻我想你一定很后悔。”
陈妙筠条件反射地问:“后悔什么?”
“后悔看你女儿日记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忘记用回形针之类的东西在日记上做个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