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过太宰治的人可能无法体会到这种复杂的感觉。
caster太宰治擅长用明媚的语气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偶尔严肃起来就会换成比较低沉内敛的口吻。
横滨的小太宰要么像个真正的孩子,撒娇抱怨不离口,要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让立香每次看见都在猜是谁那么大狗胆子敢欠了他钱不还。
但是这种身处弱势处境放狠话的太宰治……还真没有。
要是真的有, 也只能是在太宰又无聊了想试验新的找死手法的时候吧。
藤丸立香狂给自己打补丁,全当是下载了一个暂时删不掉的盗版语音扩容包。锥生零这小孩已经这么惨了,绝对不能再因为撞音色而戴上有色眼镜!
但藤丸立香的让步与关怀可能感动了上苍, 却感动不了锥生零这死小孩。
自从黄梨和也表露出对立香近乎纵容的偏爱后,锥生零单方面认定藤丸立香和吸血鬼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对她的印象一落千丈。
要不是遍地都是能把他抓着送回立香工坊的level c,这小子可能当天晚上连夜就要流浪街头。
藤丸立香百思不得其解,她问黄梨:“也不是你害了他全家啊?这小孩怎么就和吸血鬼死磕上了?”
黄梨听着立香的埋怨,视线从庭院水池边的惊鹿移到她身上。
可能是因为黄梨和也回日本之后经常穿日式服饰,仆从们也给藤丸立香准备了很多日式女性服饰。
她今天穿着茶色行灯袴,外面披了件同色长羽织,和黄梨一样盘腿坐着, 撑着下巴弯着腰, 脸在掌心里看起来比前几天又小了一圈。
要说什么会让藤丸立香变得憔悴, 那就只有学习。
和伦敦那时候一样, 立香最近又开始熬夜,在画魔法阵——爆炸——被恩奇都捞出来——换房间——画魔法阵, 这样的闭环中痛并快乐着。
现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重新装修的速度比不上她炸工坊的速度。
伦敦的灵脉覆盖面积广,换哪个房间都行,但日本的灵脉埋得极深, 但是面积不大, 导致能让挑着换的房间并不多。
装修工人快疯了, 工匠们现在基本上就住在黄梨家里, 本来是按项目工作,一下子变成了每日的打卡维修。
家里的仆从也快疯了,本来眼皮子底下一个人类晃悠就算了,再多了个幼崽也算了,现在直接搬进来一大批壮汉。
——黄梨大人这是在钓鱼执法吗?
藤丸立香不知道整个庭院庄园已经莫名其妙形成了小的生态圈闭环,恰好是黑主灰阎想证明的人类与多阶层吸血鬼共存的生态圈模型。
有纯血种,有level b和level c,有被纯血种咬了还没转化的人类幼崽,有普通人类女性和青年,甚至还有个不属于任何生物范畴的从者。
是猎人协会会长见了也要大呼斯巴拉稀的水平。
这些都暂且不提,现阶段最难受的事就是恩奇都抽取魔力的效率一下子卡在那里提不上去。
立香也没办法,打算干脆放稳心态,专心开始养孩子。
可惜这孩子一心想跑路。
黄梨没有养过幼崽,给不出参考答案,只能尽量给出自己的建议。
他提议:“把他送回给黑主灰阎吧。”
立香皱眉:“黑主说元老院还在找他。”
黄梨:“那就把元老院……”
“s——!”
立香火速打断他的危险发言,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为元老院操碎了心:“白鹭小姐不是说她最近在元老院有事吗!现在元老院还不能凉吧!”
黄梨和也不回话了。
立香见似乎是暂时打消了他的念头,松了一大口气。
庭院的惊鹿还在有节奏的敲击着罐口,“哒——哒”的响声是很长时间以来后院里唯一的声音。
“对了。”
藤丸立香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抬起手,宽袖沿着手臂划落到肘关节处,纤细手腕上的银色手环露了出来。
她想着那些传说,问:“黑主灰阎说荆棘冠可以……”
“藤丸大人——”
仆从连滚带爬打断了立香接下来想问出来的话。
黄梨和也连眼神也懒得给,半耷拉的眼皮盖住大半部分眼神,他身上的羽织松松垮垮,与外表的懒散相对的是浓厚到让仆从心脏骤停的恐怖杀意。
仆从冒着冷汗,指甲扣进掌心,但好在他是真的有急事来禀报。
“什么——?”
藤丸立香错愕地放下手,银色手环重新隐没于衣袖,她将荆棘冠抛之脑后,急切的追问仆从:“锥生零怎么和白鹭小姐杠上啦?”
“恩奇都!你先过去,有什么不对马上控制住——不管是哪方。”
“好。”
立香盘腿坐久了,一时半会儿有点爬不起来,稍微动一下小腿都想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她心里想着下次打死也不要学黄梨和也了 ,他坐姿好看和坐姿又没有关系,纯粹是气质烘托!
被y坐姿的黄梨也站了起来,他丝毫没有这样的烦恼,还很充裕的整理了一下松垮的浴衣和羽织。见旁边这小姑娘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揉着小腿,就站定在她身旁等着。
“喂,我看见你的嘲笑了哈!”
“没有。”
立香心说屁的没有,我都听见声了。
她眼神咕溜溜的四处打量了一下,又拽了拽黄梨和也的袖摆,十分合理的问:“要不你背着我,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
立香觉得灰发吸血鬼轻轻投过来的冷淡眼神里像是写着“你好没素质”。
这有什么办法!她让恩奇都赶过去之前又不知道自己腿会麻!
恩奇都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锥生零被纯血姬掐住脖子悬在半空,小孩双手紧握着白鹭更的手腕,眼看着就快要不能呼吸。
白鹭更嘴边没有和往常一样抿着笑,令人自惭形秽的温柔面容此时面无表情,甚至算得上冷若冰霜。
她看着锥生零的样子和和看下水沟里为食物头破血流的耗子没什么区别。
察觉到有不速之客,白鹭更指尖的力道更强了一些。
恩奇都一个瞬步将男孩揽在怀里,退出三步和白鹭更保持距离。退后的同时脚边传来窸窣的声响,侧眼一看,不知道哪来的拳头大小的蜘蛛三三两两正顺着裤脚向上爬。
这不是蜘蛛,恩奇都能非常清晰的感知到这一点。
于是他也就没了所谓对生物的包容。天之锁灵活的贴着躯体将上面的“蜘蛛”悉数贯穿。等他抱着小孩站稳时,身上干干净净。
天之锁却没有停,无机制的金属锁链在庭院中灵活穿梭,刺穿无数潜伏在阴影里的污秽。
白鹭更的眼神更冷了。
恩奇都对白鹭的一切表情都视而不见,锥生零在他怀里剧烈的咳嗽,恩奇都一边调整抱小孩的姿势,一边轻缓拍着他的后背。安静地等着藤丸立香赶过来。
立香刚踏进庭院一步,脚掌还没踩实,锁链猛然蹿到她眼前,即将落在立香额头的蜘蛛被锁链洞穿后挣扎着化为黑雾——她甚至能感受到天之锁冰凉的金属质感。
大蜘蛛挣扎的样子带给她极深的不适。
藤丸立香不怕天之锁,但着实有点怵这场面。想起之前黄梨和也在伦敦给她说的白鹭更的能力,立香很识相的转身躲到房东身后,推着他向前走。
刚才的移动轮椅,此刻的挡箭牌,房东哥真是好有用一吸血鬼!
看见自己未婚夫白鹭更的表情也没松动半分,而是先开口诘问道:“你要为了他和我生气吗,和也?”
白鹭很聪明地没有把藤丸立香牵扯进去,而是直接针对这个在纯血看来和一团烂肉无异的男孩。
立香不敢插入这对准夫妻的对话,怕自己说错话被女主人当场赶出家门——虽然白鹭更一直对她和颜悦色,但这也架不住自己狂炸她未婚夫家房子还拖家带口鸠占鹊巢啊!
她悄悄跑到恩奇都身边,伸手探了一下男孩的额头,手背感知到的温度让立香眉头紧皱。
他的体温正在不正常的迅速升高,小男孩咬紧下唇,没过几秒又松开牙大口喘气,显然是难受极了。
黄梨和也只需看了一眼就知道白鹭更做了些什么。他其实没有生不生气一说,这个孩子是死是活跟他都没多大关系。
黄梨本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却在看见白鹭更脚边被打翻的茶杯后改变了主意。
那是立香平时拿来喝一些奇怪饮料的杯子,而里面的血腥味此刻还没彻底散开。
他沉下眼眸,散漫的站姿也微微收敛。
白鹭更在察觉到黄梨变得危险的视线后缓缓叹了口气。
纯血姬看着脆弱又可怜,她站在原地,垂下头时铂金长发盖住脸侧,她睫毛细碎的颤抖像是在掉眼泪。
但这都是错觉。
黄梨和也走到她面前,身高上的差异给他带来几丝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将未婚妻脸侧垂落的头发别在她耳后,接着轻抚姣好的侧脸。
立香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她开口问白鹭更:“您给这孩子喝了什么?”
白鹭更还没回答,锥生零开始猛烈的咳嗽,声带过度使用造成孩子的童声也变得粗粝,吐息也像是破败的风箱。
“一丁点儿血液也已,立香,不用那么紧张。”
白鹭更看似在劝慰,绵软语气说出的内容却与语气完全不搭:“本来是给你准备的,纯血的血液还是不要浪费的好——你觉得呢,和也君?”
黄梨和也没有回答,抚上她脸颊的手微微下滑,滑到脖侧,滑到肩膀,滑到白鹭更的胸前。他静静地感受里面心脏的跳动声,这股声音还是那么不急不缓,数百年来都没什么变化。
黄梨用有些怜惜的语气,像是白鹭更犯下了什么不能饶恕的大事:“更,你想要什么呢?”
白鹭更毫不在意身边还有外人在,她抬起头,脆弱便变成了狂妄,湛蓝色的瞳孔此时盈盈地透着血光。
她冷酷地回答:“王座,我想要的只有王座。”
“……”
藤丸立香在心大吼一句姐姐牛逼!
这么有事业心的姐姐哪里找!你们纯血要么闲鱼要么发疯要么每天屑来屑去,搞半天最正常的一个在这儿等着呢!
“咱们不会被赶出去吧?”立香拉着恩奇都小声说,“你看黄梨听到自己未婚妻不要对象要权利脸色都变了。”
恩奇都说:“黄梨先生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立香叹气:“他快气疯了。”
要问谁对这种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性格比较熟悉,藤丸立香自认自己稳居to3。
谁叫她的青梅竹马也是一个三无怪呢!
黄梨和也和白鹭更以非常奇怪的态度对峙,感觉他们的每句话都可以理解出八种意思,听得立香头疼不已。
锥生零的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稍微平缓下来后状态甚至比之前好了很多——毕竟被咬了之后他一直没能喝到血液,也不知道这一口是哪个纯血在意外扶贫。
藤丸立香后知后觉的想到。
——那这一次,锥生零这死小孩是替她挡了一波?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