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明明说过,孔老夫人还可以活两年。
如此,算下来,三年守孝期过,凤寻刚好十八……
可是,现在,孔老夫人不行了!
怀柔有些慌。
但是,身为公主,她还算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怀柔掐着手,冲元杳递了个眼色,随后问:“前阵子,大夫不是说,已经有了起色了么?”
孔柏言摇摇头:“祖母年纪大了,已经油尽灯枯。
早在去年,她身子就已经弱了许多……”
说完,没忍住叹了口气。
怀柔也跟着叹气:“老人家年纪确实大了,遭受了这么久折磨,也是痛苦……”
程碧云婉声道:“公主殿下的话,说错了。
阿云每日在祖母跟前尽孝,得知,祖母她心里很开心。
儿孙环膝、家族枝繁叶茂,对祖母来说,比什么良药都好……
含饴弄孙,又哪里会痛苦呢?”
一番话,提到了她尽孝,又提到了她虽非孔家人,却能去给孔老夫人尽孝,足以证明,她在孔家地位非凡。
怀柔闻言,又惊又怔。
她自小敏感,此刻,只感觉,这位程小姐,对她充满敌意和挑衅……
怀柔失语。
她性子好,一直温温柔柔的,长这么大,从未与人争过。
没想到,今日,却有人主动争到了她头上……
她,从未想和程碧云争啊。
雅间内,除了元杳、怀柔和云潺,哪怕是身为女子的阿察,都神经大条,根本没察觉出程碧云话里的意思。
元杳忍无可忍。
欺负她,可以。
欺负怀柔,不行!
元杳看向程碧云:“程小姐不是孔老夫人,怎知,孔老夫人受到病痛折磨时,没有痛苦?”
“我……”程碧云掐着手帕,婉转道:“阿云每日在祖母身前伺候,自然知晓她的状态……”
“祖母?”元杳似笑非笑:“对孔家来说,程小姐是表小姐,该唤孔老夫人外祖母才是。
孔家书香百年,竟连这种称谓都能随便改吗?
还是说,程小姐你……将来是要嫁入孔家的?”
程碧云闻言,惊讶地看着元杳。
元杳看都没看她,而是把目光投向孔柏言:“孔公子。”
孔柏言怔了一瞬,冲她拱手:“郡主殿下。”
元杳淡笑道:“孔公子觉得,方才怀柔公主说孔老夫人遭受病痛的话,可有错?”
孔柏言皱了一下眉,而后松开:“回殿下,公主的话,没错。”
“是吗?”元杳扫了眼程碧云:“可是,你表妹说,怀柔公主说错了呢!”
孔柏言眉心跳了跳。
程碧云咬唇,朝他看来:“表哥……”
孔柏言清隽的脸上,露出一丝威严:“碧云,你少说两句。”
程碧云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
孔柏言看向怀柔:“殿下,碧云年幼,说错了话,还望殿下勿要怪罪她。
近日,祖母情况不好,她日日陪伴祖母,情绪难免过激了些……
近日,我也是带她出来置办一些丧事用品的。
碧云与祖母亲近,她只是希望祖母多留谢时日,才会与殿下争……”
看着孔柏言带着淤青的眼窝,怀柔心一软:“既然如此……”
见怀柔要忍下,元杳当即开口:“那就让程小姐给怀柔公主道个歉!”
一国公主,怎么可以随意被人爬到头上呢?
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更何况,未来,还有最少四年的时间,怀柔都还得和孔家、孔柏言、程碧云打交道……
怕孔柏言夹在中间难做,怀柔迟疑了片刻,看向元杳:“杳儿,程小姐是初犯,又还年幼,这件事,要不就算了?”
元杳:“……”
她看向怀柔,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这种事,怎么可以算了?
怀柔啊,就是脾气太好了!
她真的是元杳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好脾气的了!
如果,她不是公主,不是皇后的女儿,早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元杳气得肝颤。
一杯水,被推至她面前。
元杳很生气,想把水杯推回去。
这时,那双手的主人冷冷道:“尊卑不分,以下犯上,孔府书香百年,享了百年清誉,如今,飘了?
一个表的亲戚,也可仗着孔府,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如此,是否代表着,孔府也不把大齐,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怎么着,孔府,也想效仿当年的荣国公府、昌都侯府?”
两府名字,像两座沉重大山,重重压在孔柏言身上。
孔柏言腿都软了。
荣国公府和昌都侯府,最初,是两府孙女辈的小姐,冒犯了怀柔怀遥和元杳……
没过几年,就在行宫谋反。
当年,谋反之夜,血流遍地,连东湖行宫,都差点被掩埋……
孔柏言当即跪在地上,冷声呵斥程碧云:“跪下,同公主殿下认错!”
程碧云死死咬着嘴唇。
无奈,她人微言轻。
两行泪,漱漱往下落。
程碧云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个头,对怀柔道:“阿云不该以下犯上,冒犯公主殿下。
殿下金枝玉叶,说什么都是对的。
阿云人微言轻,求殿下看在阿云无意的份上,饶了阿云……”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呢?
元杳抿了口茶。
噢,这位程小姐的话,茶里茶气的。
话中,无意在透露着:怀柔尊贵,而她卑微,怀柔是在拿身份欺压她!
呵……
亏她还觉得,程碧云嫁给孔柏言挺好。
如今看来,这程碧云,怎么配得上孔柏言?
松柏一般的儒雅公子,应该配个温柔娴静、大方得体的千金小姐才行!
连怀柔,也听出了程碧云话里的意思。
怀柔的脸色,十分难看。
元杳见状,出声道:“程家小姐,道歉,就拿出道歉的诚意。
你这般说话,不知情的,还以为怀柔姐姐拿身份欺压你了。”
程碧云闻言,抽泣道:“阿云知道错了。”
元杳:“……”
好想翻白眼。
云潺指尖端着茶杯,轻飘飘道:“连自称都未换,你怎知自己错了?
不懂尊卑礼数,你的家人,就是如此教你的?”
程碧云:“……”
程碧云哭得梨花带雨:“公主殿下,民女错了呜呜……”
语罢,她趴在地上。
上一秒,还哭得肝肠寸断,下一秒,人就没了动静。
怀孕的阿察,立刻跳起来:“这是怎么了?”
孔柏言连忙走过去,蹲身,扶了人:“碧云?”
云潺淡定地喝了口茶:“晕死过去了。”
众人:“……”
孔柏言抱了人,飞一般地出了包间。
云潺又抿了口茶,弯了唇角,冷淡地补充道:“她装的。”
众人:“???”
阿察惊得睁大双眼:“云潺,你怎么知道她的装的???”
元杳也惊讶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
云潺眸光微转,落在她又圆又亮,微微受惊的眸子上,浅浅一笑:“你猜。”
这一笑,如松尖清雪,枝头清月,乱了人心……
元杳恍然大悟。
【作者题外话】:云潺:就看不得人在我面前装,还欺负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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