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我顿时一愣，还没等我回话，庞老已经笑眯眯的转身走开，一边走还一边喃喃着什么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话。</p>
但是我的心里却有些发寒，果然是索命门的龙头，这庞老，绝对不是善类。</p>
那边陈籦湦低声道：“这庞刀庞龙头是和你爷爷一辈的人物，你爷爷马老大当上五门总龙头的位置的时候，他还不是索命门的龙头，当年你爷爷横空出世占了这总龙头的位置，也有很多人不服，各种手段都用过。”</p>
说着陈籦湦眯起了眼睛，开口道：“像是索命门的这些人，就比较直接，喜欢直接对人出手，你爷爷当年可没少受他们的照顾。而庞龙头当年是索命门本事最大的杀手之一，传说几次对你爷爷出手，结果都没有得手，所以他上任龙头之后一直对你爷爷有些不服气。”</p>
“前段时间你被索命门的人缠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应该就是这位庞龙头想要找你了，不过找你是去谈天还是什么，可就不好说了。”陈籦湦冷笑道。</p>
看来我爷爷当年在阴五门里虽然是总龙头，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对头啊，我看着庞老离去的背影暗暗想到。</p>
陈籦湦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你放心，现在他不敢动你的，当年你爷爷都没能解决龙王棺，你解决了，阴五门里都传言你是青出于蓝，庞刀年轻的时候都没能把当年的马老大怎么样，现在老成这样，又怎么敢对你下手？”</p>
我闻言苦笑道：“说是这么说，可是我实际上有几斤几两，陈哥你还能不知道么？”</p>
陈籦湦微微一笑：“本事是练出来的，就算是马老大也不是一出生就能当总龙头的，放心吧，只要你肯好好学，这个龙头的位置你会配得上的。我们也都会帮你。”</p>
我点了点头，欲言又止。</p>
陈籦湦却看出了我的想法，开口道：“你不用着急，我们已经在找了，只是洞庭湖这么大，一时半会也急不来。”</p>
说着他又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转头离开。</p>
陈籦湦这边刚走，那边宾客当中章锋就扶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头走了过来，背后还跟着一堆跟班模样的人。</p>
这老头看起来比庞刀还大得多，白胡子白头发白眉毛，看起来就和电视剧里的仙人似得，只是可没有仙人那么洒脱，走起路来一步三摇，不是章锋扶着估计早就躺地上了，这可什么仙风道骨都看不到了。</p>
虽然不知道这位老者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尊老爱幼还是必须的，况且看章锋恭敬的样子，多半是他的某个长辈。</p>
于是我连忙迎了上去，伸手扶住了老者的另一边。</p>
“锋哥。”开口叫道。</p>
章锋和我一起把老者扶到椅子上面坐下，然后才直起腰来微笑道：“一鸣，西服不错。”</p>
“你可别取笑我了。”我苦笑道：“我穿这身西服就跟老太太穿裙子一样，怎么看都不合适，话说这位老先生是——”</p>
章锋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先蹲下来给那白胡子老者指着我道：“麻爷，您看，这就是马一鸣了。”</p>
那被叫做麻爷的老者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用那被白眉毛遮住的眼睛看了看我，开口道：“你——就是元勋的孙子啊。”</p>
这可不得了，居然叫我爷爷元勋，这位的年纪和辈分估计上天了，我这小年轻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鞠躬道：“麻爷您好，我是马一鸣，马元勋是我爷爷。”</p>
麻爷点了点头，继续用那颤巍巍的声调开口道：“恩——年轻人……不错，跟元勋长得很像，干的事情……也很像，想当年……”</p>
麻爷越说声音越小，头颅也越来越低，最后完全垂了下去，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最后完全消失了。</p>
这下可把我吓坏了，这位老前辈难不成就在这寿终正寝了？</p>
好在我马上听见了微微的鼾声，原来是睡着了。</p>
我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只见章锋表情无奈的站起身来，轻轻地帮老者拍着背。</p>
“锋哥，这位麻爷到底是——”</p>
章锋对我耸了耸肩，无奈笑道：“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容易打瞌睡，一鸣，不要见怪。麻爷可是现在五门里面年纪和辈分最大的了。”</p>
接着章锋补充道：“这位麻爷就是现在风水门的龙头，也是我爸的师叔，当年你爷爷马元勋当上五门龙头的时候，这位麻爷才刚刚把龙头交给我爸，我爸死后风水门龙头位置没人做，我年纪太轻，只好又让麻爷去再做一任。当年五门里几乎没几个龙头没受过麻爷的指点。凤老大也一样，今天是麻爷想要见见你，所以我才带他过来的。”</p>
我闻言看着这正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头，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个辈分和资历，估计我爷爷见到这位都得客气不少。</p>
不过说要见见我，现在人见到了话还没说上两句就睡过去了，这算个什么事？</p>
想到这里，我低声问了一句：“锋哥，这位麻爷有多大年纪了。”</p>
章锋耸了耸肩：“三年前刚过百岁大寿。”</p>
这可是活生生的百岁老寿星啊。</p>
我有些讶异，要知道阴五门这些人都是吃的死人饭，很多都是损阴德的事情，很难长命。</p>
风水门虽然比起其他四门来说吃的死人饭没那么直接，但是看风水本身也算是一种泄露天机，和相师属于一个概念。而看阴宅风水更是如此，风水师看的风水，自己也要沾染上面的因果，一般平均年龄也不会太长。</p>
这位麻爷能活到上百岁，要么就是本事厉害，要么就是福源极深，无论是哪一种，也都说明这位正在打鼾的白发老人不简单了。</p>
我又想起了刚才的索命门龙头庞刀，看来无论是哪一门，能当上龙头的，都不是简单之辈。</p>
再看看我自己，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以我现在的这点本事，真的能靠着那虚假的“抬龙王棺”的战绩，震慑住这些人么？</p>
麻爷这种长者不说，庞龙头那种可一看就不是善茬，即便是一时间被我抬了龙王棺的事情镇住，估计也吓不了他多久，之后他要是再动手的话，可就得我自己应付了。</p>
此时我感觉到，也许我回到岸上，要面对的压力，一点也不比在洞庭湖心的要小。</p>
时间过去的很快，葬礼的那些繁琐事宜我大多不用参加，等到午后，也终于到了出殡的时候。</p>
凤先生的遗体是我和俞五一起抬进棺材的，用的寿材就是凤先生店里面那口他说过是自己的黑棺。</p>
此时的凤先生也终于换掉了那身万年不换的黑色大衣，穿上了一身寿衣。他身上的那件用玉编织的衣服脱下来之后，身体轻的有些不可思议，仿佛只是一具空壳。</p>
我拒绝了俞五的帮忙，自己动手合上棺盖钉上钉子，然后来到了棺头。</p>
负责抬棺的都是凤先生的伙计，虽然在湖里面损失了一大半，但是总不至于八个人都凑不出来，而看香的却只有陈籦湦能担任了。</p>
随着鞭炮的炸响，我站在棺头，心里复杂莫名，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化作一声大喝脱口而出。</p>
“起棺！”</p>
黑色的棺材很轻易的就从架子上被抬了起来，这口黑棺并不厚重，里面凤先生的身体更轻。</p>
我知道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么轻，因为棺材里面的那具身体，真的就只是空壳。</p>
哪怕我现在把棺材放下地，多半也能马上就抬起来，因为凤先生的魂魄根本就不在里面，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落地生根。</p>
昨晚的回魂夜凤先生没有回魂，所以今天的抬棺，仅仅是一个过场而已。我不知道凤先生的魂魄去了哪里，如果八卦岛上我看到的真是凤先生的魂魄，那他多半还在洞庭湖心。</p>
我抬着棺材默默的跟着陈籦湦和出殡的队伍往前走，右手托着肩膀上的喜杠，左手却已经紧握成拳，指甲盖都陷进了肉里。</p>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再回一趟洞庭湖，把凤先生的魂魄带回来。</p>
凤先生的墓穴也选在了洞庭湖边上，是章锋亲自选的墓穴，据说是数一数二的好风水，只是凤先生孑然一身，没有家人，再好的风水也无人能受其所惠了。</p>
而在我们到之前，墓穴自然也是早就挖好了，等我上山的时候，我看见了掘墓的人。</p>
刁老金正站在墓穴旁边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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