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前方站着僵持着两个人。
一个是郑嘉平,一个是徐槿一。
跟在后边的何屹安步伐小心翼翼挪了几步,用眼神往他们那边靠。
不是不担心兄弟,可他太怕徐槿一了,怂怂的不敢往前凑。
徐槿一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一眼。
被徐槿一盯到,何屹安立马身体立正,极有眼色自报家门,“你好,我是老郑的朋友,我叫何屹安,是个外科医生,我生活很规律的,除了喜欢看美女,没做过坏事。”
郑嘉平:“”
徐槿一视线慢吞吞从他脸上刮过,语调凉凉,“你,就是何屹安?”
何屹安被她的眼神吓到了,直接被吓结巴,“是,是,我就是何屹安。您,您有什么吩咐?”
最有压力的就是被人盯住,对方却不说话。
何屹安平常的经验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交给郑嘉平解决。
可看现在这个样子,恐怕郑嘉平在徐槿一面前也占不了什么上风,毕竟郑嘉平从来都是靠脑子取胜的,武力什么的不是长项。
于是,见徐槿一用了审视目光,他虚虚地笑了,主动开口,“我,我们认识?”
徐槿一没说话,抬手的瞬间却是精准地抹去脸上的血迹,然后,掉头走了。
何屹安站在原地完全看傻了!
太飒!太酷!太狠了!
真的是太狠了!
尤其是血溅在脸上还那么镇定!
即便他是医生都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关键还是太猛!
何屹安很肯定,如果不是郑嘉平提前拦住,她肯定会往潭江身上再戳出几个窟窿!
现在想到何屹安还会打寒颤,走上前,悄悄地拽了下郑嘉平的袖子,小声问,“你确定你喜欢的是这种?你真确定?”
他不敢大声,就怕前面的徐槿一听到回头直接送他一剪刀。
郑嘉平眸光深深,没出声。
何屹安低头看了眼郑嘉平没有处理的伤口,建议,“那个,要不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虽然咱们是男人,但身上留疤也不好看。”
郑嘉平对此置若罔闻,直接追了出去。
何屹安站在原地没动,他不仅胆小还怕黑,晚上在医院,即便值夜班也坚决不会跨出去一步。
看了看外面漆黑黑的一片,何屹安嘴巴紧抿。
上学的时候就学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
所以,看着夜色里郑嘉平的背影,他想的是兄弟你要是手疼就先忍忍吧,我就不出去了。
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摸摸自己吓得噗通噗通的心脏。
一般性格强的女生算烈马,这算什么?
破坏力强,杀伤性强,这不就是行走的战i斗i机。
灭绝师太估计都不敢跟她比吧!
慎重地点点头,他现在要坚决收回自己的想法!
想当初,他第一眼看到徐槿一的信息资料还觉得惊艳。
现在看呢!什么惊艳啊!这根本就是惊吓!
呼口气,不管了,不管了,保命要紧~
医院外面,已经是深夜,除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附近没有其他开着的店。
徐槿一进店选了烟和打火机,然后坐在医院附近的长椅上。
周围除了路灯,没有路人,她就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如果不是黑暗中闪动一点红,她整个人都要埋没在背景中。
不是她经常抽的牌子,味道冲,有些呛嗓子。
刚刚抽完两根,用打火机再点燃烟的时候,被身边人拦住。
一只微凉的手附上她的手,可她的手比他手还要凉。
“放手。”
郑嘉平没收手。
徐槿一眼中邪佞,侧头,“虽然和你多说了两句话,但不代表你就能管我的事。”
郑嘉平一本正经,“吸烟对身体不好。”
徐槿一不管,挣脱开又点燃一根香烟,唇边呼出白雾,再开口时语气微恼,“你刚才拦我做什么?”
“不想你做冲动的事。”
徐槿一不以为意笑笑,“吕美珊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你是她的心理医生,难道不应该帮她?”
“帮助要讲究方法。”
冷笑,“别跟我说什么假大空的词,我不信那套。”
将吸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狠狠辗过,“想要的,想捍卫的,除了自己,别人没人能帮到。”
如果自己不够强,被踩在地上的只能是自己。
她在谈笑间满眼不在意,弹了弹燃尽的烟灰,“郑嘉平,你的方式方法我不干预,所以,你最好收起你宽松理解的那套,我想做什么和你无关。”
郑嘉平看着她清绝的侧脸,叹息间有深深的放不下,“有关。”
讥讽出声,“什么?”
身旁的人微笑,眼底流淌过一抹润光,像是流光乍现,如同夜里静静绽放的一朵睡莲,温柔纯粹得不像话,“你说过要我给你做饭。”
徐槿一目光一愣,情绪一上头,显然把这件事忘了。
今天,答应陪郑嘉平走这一趟,她提出的条件是让郑嘉平给她做饭。
因为中午她吃过了郑嘉平做的饭,饿了再吃外面东西的时候总觉得差点味道。
于是,她就提了要求,郑嘉平也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她本以为郑嘉平只是随便应承,没想到郑嘉平忽然提了这事儿。
伸手,给郑嘉平弹了弹肩膀,举手抬足间有几分江湖哥们的义气和懒散,“就当是说说,别当真了。”
“可是,我已经当真了,怎么办?”
“怎么办?”
她缓缓吸口气,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他的话,可转瞬目光就冷了下来,说的话有点赖,还有点无情,“你要当真就当真,跟我有什么关系?”
郑嘉平不说话,只是无声地凝视。
再次点燃的烟一口没抽无声燃尽,可能是因为不习惯,嗓子有些难受。
她语气淡淡,眼神是无所谓的模样,“话,是我说的,如果你愿意当真,就当真吧!”
郑嘉平见她要走,率先开口,声音少了温润,多了一分洞察,“你对潭江有情绪,是因为知道了吕美珊的经历。”
“”
“你是因为你母亲的过往对吕美珊有太多的同情,才会对潭江出手。”
被说中心事她顿住,心底有涌动的情绪,可她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是淡淡开口,“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以为你是谁?因为和我多说几句话就觉得了解我?还是你习惯用解决心理病人的方法去揣测?怎么,你以为你是救世主,还是你以为你有一颗高尚的道德心,认为你自己可以拯救别人的人生?”
郑嘉平迎上她冷酷凉薄的目光,“我并没有自以为可以拯救别人的能力,我想让你开心。”
她笑了几声,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你以为你是谁?居然说这样自以为是的话!”
夜风里,她长发被吹起,发尾扫过脸颊时,凝视深渊的目光充满冷静。
她说,“郑嘉平,我不像你。”
我对这个世界,没那么多希望,也没有那么多留恋。
转身,一身萧肃。
她从夜色里来,又从夜色里消失,不留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