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走下马车。
他已看到了那几个被摁倒的书生也听到了黄镛的呐喊但没太大的反应。
也不是真的就名叫“唐伯虎”。
于是他只是在宫门前站定安静地等候着
对于黄镛李瑕稍微有些抱歉毕竟是眼看着奸党侵占民田、正义之士无可奈何。
但这事有无他李瑕结果都是一样这些人注定斗不过奸党。
总之以宋朝的制度不会处斩了这些书生便是。
“上半场结束了。”李瑕心中念叨道“贾似道……不愧是贾似道……”
今日之事在他看来很简单即贾似道随手一拨帮丁大全守住了谢方叔的攻势。
接下来该轮到他李瑕上场击倒谢方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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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上气氛一片阴霾。
忽有人出列禀奏道:“臣监察御史吴衍有本奏臣以为洪天锡、太学诸生大逆不道之论乃左相谢方叔之意也。往年方叔与吴潜二相并命各分朋党互相倾轧。吴潜既退方叔独相持禄固位政以贿成……”
吴衍缓缓将手中的奏折念了一遍递了上去自有内侍接了送到官家面前。
大宋官家赵昀冷着一张脸也不看这奏折。
他只是挥了挥手将这场让他火冒三丈的大朝会宣告结束且留下四个字。
“内引奏事。”
“散朝有本奏者内引选德殿奏事……”
大宋官家在垂拱殿进行常朝在文德殿行进大朝会称为“前殿视朝”;前殿听政完毕后在后殿继续议政称为“后殿再坐”。
南渡之后历代官家更须了解宫外情报更须彰显恩德于是增加了更多的君臣奏对称为“内引奏事”即让臣子到规格相对较低的诸内殿进行奏对。
到如今内引奏事已成了赵昀与臣子奏对最主要的方式。
内引奏事少了许多的礼仪规范更方便议事。
也省得像今日大朝会一样在所有臣子面前丢脸。
……
半个时辰后选德殿。
赵昀坐在御榻上。
他五十一岁朝会之后便显出更真实的模样来一双凤丹眼极有神彩浑身散发着天子威仪。
只是嘴角微扬着竟有几分与贾似道相同的不羁之意三络长须也有些飘扬。
赵昀已脱了靴子盘着腿坐着面前还摆着桌几置了一壶清酒与小菜。
他神情依然不悦饮了两口酒之后才稍缓了些。
殿中几位宰执皆在皆命座、赐酒。
又有一众官员或站或坐也比朝会时随意了些。
隐隐竟还听到了蛐蛐的叫声似乎是从贾似道袖子里传出来的。
赵昀也不在意甚至与贾似道对视了一眼君臣相视露出会意的眼神。
但目光扫过谢方叔时又带上了些许埋怨。
说实话今日受了这样大的气赵昀没给谢方叔摆脸还赐了座位与酒食已算是很大气了。
即位三十二年赵昀何事未见过?又岂会看不清这些臣子在想什么?
若说洪天锡受谢方叔指使、追查苏州侵田案他信;若说洪天锡受谢方叔指使、挂印而去且大骂天子他不信。
谢方叔若那么蠢他岂会任其为相?
气的无非是谢方叔没完没了地闹将这朝堂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还识人不明找了洪天锡这等不堪大任的蠢货害得他颜面扫地。
天子拟了旨、开了大朝结果一个臣子挂印而去?
越想越想火大!
但赵昀并不打算重惩谢方叔。
忠直之臣、贤良嘛用起来就是这样惹人烦!非常惹人烦!绝不会如董宋臣等人贴心顺意。
但朝堂上需要贤良再烦也得忍着这是天子为社稷计该有的隐忍……
“依臣所见自陛下登基灭金雪耻、澄清吏治故而洪天锡这等阅历浅薄之辈遂有过高期盼却忽视家国数百年积弊方有今日之事与左相无关御使不该弹劾左相。”贾似道开口说道。
赵昀淡淡道:“朕何曾迁怒谢卿?御史弹劾朕还未批复。”
“是西南边患之际朝中实不宜再朋党攻讦应以国事为重才是。不如苏州民田案换一个人去查?”
“师宪认为谁可当此重任?”
贾似道应道:“臣举荐秘阁修撰留梦炎此人是甲辰科状元素有才智。”
赵昀道:“可拟诏。”
“是。”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了留梦炎是贾似道的人只会将这事做到让官家满意既不必闹大。
对这个结果谢方叔心中微叹丁大全微微一笑。
贾似道又道:“臣以为宫门题字一案无伤大雅应命临安府停止追查以免惊扰百姓也可彰显陛下气度。”
“可。”
显然贾似道已完全切中了赵昀心意简单而言两个字……“别闹”。
至此丁大全与谢方叔打了个平手。
丁大全却不愿就此了结道:“陛下臣有好消息禀奏。”
“说。”
丁大全道:“昨日臣救了几名忠义之士细问之下方知其竟是从北地探得重要情报归来。”
赵昀微微思量扫了程元凤、贾似道一眼问二人道:“朕记得此事年初你二人请示朕遣使暗中北中算日子是该回来了为何是丁卿救下?‘救’字又是何解?”
贾似道忙应道:“此事臣不知。”
程元凤道:“禀陛下北上之人确已归来然则臣只见过一面其人竟趁臣上朝时不知去向此事尚有蹊跷臣本待查明了再禀奏。”
赵昀听了眼中泛起些疑惑之意。
“到底是何情况?”
谢方叔终于开口道:“陛下那批人已叛投蒙古是臣在追捕……”
丁大全道:“不知左相因何如此认定?”
谢方叔道:“自是有证据。”
“通敌为大罪可不好草率定罪。”
谢方叔一板一眼应道:“证据确凿并无草率之说。”
“御史们污蔑我等侵占民田时亦是言之凿凿如今洪天锡……”
“够了。”赵昀再次不耐“既然人就在丁卿处召来朕当面问两句便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