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尾关内杀喊声大作。
高明月被惊醒过来揉了揉眼屋内一片漆黑。
阿莎姽道:“你醒了。”
“好黑。”
“我没点烛火。”阿莎姽道。
高明月打开火折子点了烛火却是搁在案边又看着李瑕极期待他能醒过来。
她精神很差从昨日到现在都未曾吃过东西且只浅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有些恍恍惚惚。
阿莎姽并不劝她以前阿莎姽在丈夫过世时也是这般因此懂这种心境。
好一会高明月才回过神来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问道:“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阿莎姽从来不关心这些喃喃道:“呆得太久了得要去南边。”
从昨夜到现在她就一直这么说他们确实也一直在向南高明月还领着阿莎姽翻遍了龙尾关内的药材却没找到她说的解药。
偏阿莎姽说不清楚这南边到底是在哪。
高明月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几次想就带着李瑕与阿莎姽抛下兵马去找解药。但她知道李瑕最在乎的就是这些士卒。
她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走过去推开门。
外面一个百人队正在这里守着李瑕以及辎重。
此时龙尾关内到处都是喊杀声此处是唯一算得上平静的地方了。
“发生了何事?”
“禀郡主他们在歼灭龙尾关守军。”
高明月惊了一下问道:“为何不等到夜深直接离开反而要歼灭龙尾关的守军?”
她真的急着带李瑕去南边。
“事发突然。”伍昂道:“郑佛泽起了疑心鲍哥哥只好斩杀他。”
“为何不事先问我?”高明月道。
伍昂有些迟疑着道:“郡主毕竟还未与县尉成亲又是大理人。诸位哥哥或许觉得当此形势不必事事过问。
这个……哥哥们也都是好心见郡主小小年纪这般辛苦。这些打打杀杀之事该由大家伙担起来才是。”
高明月愈发心焦低声喃喃道:“今夜该离开龙尾关啊。”
伍昂道:“小人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但杨奔所言也有道理与其被蒙军追着跑不如先歼灭他们。杨奔是将门出身定是比我们这些人有远见因此小人也同意这个办法。”
高明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如此你去告诉高年丰、鲍三三个时辰内务必全歼关城内守军。我们拖不起了。”
“是。”
高明月又回到屋里向阿莎姽问道:“姑姑你好好和我说解药到底在何处?”
“我见到了才知道南边更热一点的地方就有我们现在走吗?”
阿莎姽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仿佛活在她自己的世界了说着话就站起来。
高明月道:“现在还走不了要再等等。”
阿莎姽于是又坐下来等着也不说话也不提醒。
还是高明月自己想了想又问道:“他还能撑多久?”
“喝了汤药能让他再撑两天。”
“两天?”
“他要是死了他就不是冥王。”
阿莎姽这人不问她她就不说的。也就是面对李瑕和高明月时还好那么一点点。
所以旁人都说她神志不清。
平时李瑕做事情周到没什么。但眼下这个时候高明月一边要照顾李瑕一边要思虑保存兵力离开险境。
这边唯一能救李瑕的人话都说不清楚要高明月一句句地问稍有疏忽就漏过关键的问题;那边一个个将领也没把她当回事突然就杀起来把本就紧张的时间又拖了大半夜。
事到如今高明月也完全没了办法。
她眼睛酸得厉害俯下身抱着躺在那的李瑕泪水忍不住就往下淌。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醒过来好不好?”她低声嘟囔了一声小女孩般的哭腔“换成受伤的是我也好啊。”
良久。
她听着李瑕缓慢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明月你要冷静。”脑海里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高明月不舍地从李瑕的怀里站起身来努力抹了眼泪。
“明月你要冷静。”她自语了一声再次推门走出去。
站在夜风中等了一会终于听到龙尾关内的厮杀声越来越小。
远远的伍昂领着浑身浴血的高年丰、鲍三向这边走来。
“郡主县尉醒了吗?”
高明月不答反问道:“我们胜了吗?”
“胜了。”高年丰长舒一口气展颜道:“自是胜了歼灭了龙尾关守军。”
“伤亡多少?”
高年丰愣了愣与鲍三对视一眼。
鲍三道:“庆符军大概有一百七十余伤亡主要是北门那边溃兵都向那边涌虽是守住了但……于柄战死了。”
高明月愣了愣。
她其实不太认识于柄是哪一个只知道是一个话很多的佰将。
但听到这消息她还是慌了一下神心想李瑕好不容易培养的将士在自己手上损失了。
高明月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襟强制镇定着道:“马上搜治伤者尽快离开……”
下一刻有士卒跑来道:“佰将关城北面发现火光是有兵马来了。”
高年丰、鲍三、伍昂对视一眼纷纷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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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鲍三召几个佰将就在李瑕屋外商议起来。
“兄弟们怎么说?北面又有五百人来了这次里面还有一个蒙军百人队该是大理的奥鲁官格杜带人来了。”
俞田惊道:“不是说先歼灭龙尾关守军再设伏吗?这么快就来了?!”
鲍三瞥了高明月一眼见她还在沉思于是耐心等着。
诸人才安静了一会杨奔站出来抱拳道:“以我之见应放敌军入关关门打狗再歼灭这五百人。”
“还打?”
“不然呢?”杨奔道:“只能打了。”
“慢着。”熊山站出来道:“我琢磨着这事不能这么办了。”
鲍三部道:“怎么说?”
“一开始只晚了一个多时辰结果搂虎在树林里等我们被追兵追上支开追兵又花了一个多时辰。
因这两三个时辰昨夜才没能离开。今夜你们又非要歼敌。现在好了本只晚了两三个时辰现在都晚了两夜了。”
熊山话到这里又道:“现在还要打?再打下去又得耽搁一天。加上弟兄们还要休整还得再一两天都被拖死了。”
杨奔道:“必须打不趁此时占着地势与人数优势歼灭格杜只会越来越麻烦。”
茅乙儿气势最弱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依县尉原本的意思是抢出一天时间就离开现在呆得太久了。”
杨奔道:“出了变数那就得应对。恰是县尉受伤了我们才要更稳妥。”
“稳妥?”熊山道:“一个月都没出今夜这么大的伤亡。你一个小卒偏要出主意比县尉差远了。”
“是啊伤亡太大了。”茅乙儿道。
杨奔神色傲然道:“若早做布置如何会有这么大的伤亡?你们不肯早听我的一直到郑佛泽起了疑心才仓促动手。偏到了眼下这情况是战是退还在这犹豫不决。”
搂虎道:“我觉得……该打。”
“于柄都战死了!”宋禾突然吼道。
他平时话最少今夜终于忍不住站出来道:“本来还能用段兴智骗过郑佛泽现在把龙尾关杀得乱七八糟蒙人却又来了还敢叫我们听你的?!”
“所以必须杀了这队蒙人趁眼下还能埋伏。”
“关城内还有躲起来的守军没杀干净城门堆着那么多尸体怎么埋伏?”
杨奔道:“怎么都比与蒙人野战好!”
宋禾正要说话伍昂站出来道:“我也觉得该打。”
“伍昂你一开始是反对的。”
“当时还有别的办法。”伍昂道:“眼下……我看只能打了。”
许魁道:“我看一开始就不该听杨奔的他都不是佰将。”
杨奔讥笑了一下问道:“那请许佰将出个主意。”
“我……我能有甚主意?”许魁道:“但你要出主意至少出个好主意啊死了那么多兄弟。”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杨奔淡淡道:“只请诸位速作决断。”
熊山急道:“打这一仗不是不行但我们拖不起了啊……”
“敌人就在城下没时间给你们犹豫不绝了。”
“杨奔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忘了军法忘了你是兵我们是将了吗?!”
“一群没有兵籍的民壮遇敌全无主张也敢称将?!”
“你他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