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哥你快看这里是主屋是你的屋子爹派人翻修了一遍这床榻、衣橱都是新打的还有这个梳妆台也是请城里手艺最好的木匠打的。”
韩巧儿抬手指了指又道:“旁边是我和高姐姐的屋子再旁边是阿莎姽姑姑的屋子。祖父和父亲还是住在西厢北边院角那一片养了好多只鸡还养了两只会产奶的母牛。以后李哥哥就可以每天吃鸡蛋、喝牛奶了……”
“嗯确实很合我心意。”
“还有更好的没说呢。”韩巧儿有些兴奋脚步匆匆又跑到廊下道:“那边原本义父抚琴听雨的小亭子拆掉了石料用来修城墙。我们新搭了一个木架李哥哥你不是总喜欢在木架上拉来拉去吗?以后就可以在那里拉了秋千也移到那边。”
趁这小丫头没完没了说着这些的时候李瑕转头看向高明月她白净了些更显貌美。
高明月微低下头有些害羞眼中却有温柔的喜色欣慰于他安全回来了。
两人于是拉了拉手。
韩巧儿背对着他们没看到犹在努力介绍着这官舍中的各种改变。
末了李瑕问道:“巧儿想过没有若是我升官了我们就不住这里了。”
“有啊。”韩巧儿道“前几日听到李哥哥的消息父亲就说‘只怕这官舍修缮后阿郎一天都未住便要升迁了’但我们可以把鸡和牛都带走了。
对了对了姑姑还我们裁了好几身新衣服。还有高姐姐和阿莎姽姑姑在那边种了许多草药制成香膏抹上脸上可舒服李哥哥你看我有没有变白啊?”
“有还长高了些。”
“有吧?”韩巧儿很是惊喜踮了踮脚凑到李瑕身边比划着。
大半年未见她有太多太多话想说。
换作别的孩子大概会忘掉偏她记忆力好想说的事一件不落恨不得如倒竹筐似的一下子倒出来才行。
高明月拉着韩巧儿道:“巧儿我们晚些再和他说。他刚回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对哦祖父和父亲就在前衙等李哥哥。”
韩巧儿也乖马上就停下来老老实实跟在李瑕后面。
李瑕与高明月并肩走着问道:“近来辛苦你了。对了威宁那边需要的粮草可送过去了?慕儒可有来信?”
“送去了。”高明月懂李瑕已掏出一叠清单、信件一边说着一边分别递过来。
“这是第一批送去的粮食与物资韩老先生让熊佰将带人走一趟。高年丰本想去但担心被蒙人得知他在威宁我没同意。”
李瑕接过清单看了看。
盔甲、兵器等军需庆符县亦不足只给了高长寿少量倒是瓷蒺藜火球送了一批供高长寿稳定局面。
高明月又递了一封信道:“这是二哥的来信他在威宁还算好招了不少大理旧部包括舍利僧亦与他有所联络。不过与乌撒部偶有些小冲突他在尽力维持……”
李瑕道:“阿勒、勒余父子不傻眼看慕儒在威宁打开局面很快就会意识到危胁。但在蒙军的压力下这些小冲突反倒是次要的阿术可有去攻威宁?”
高明月道:“正要与你说阿术似乎有攻宋的计划甚至是从广西北上打穿湖广但具体的大哥还在探查……这是大哥的来信。”
李瑕接过信边看边问道:“他没被怀疑吧?”
“大哥没提。”
“他那人就是那样。”李瑕道“有苦处从来不说要应付阿术必不容易。”
高琼信上的内容与高明月复述的差不多信上还附了一份清单让李瑕派人带物资到大理走私多是些奢侈之物。
“这些商贸物资准备了吗?”
“韩老先生已准备妥当三日前刚出发。”
“嗯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
在大理城李瑕中毒一事上他看得出来高明月并非那种强势、能代替他统领部下的女子。
但她细致、聪明能成为一个极好的贤内助。
若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她不像武则天更像长孙皇后。
把心中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收了李瑕踏步进了前衙只见韩家父子已候在廊下。
许久未见韩承绪有些激动迎上李瑕。
没有太多寒暄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阿郎钱粮不多了……”
~~
庆符县的地图上一块块可开垦的土地被标注出来。
“这些年战乱不止川中地广人稀并不缺地。朝廷甚至一度规定自带马匹从军者分地两顷。当然分的未必是可垦种之地。”
韩祈安整理着思绪缓缓道:“荒地好找但要安置十余万人初期所需的钱粮……雪上加霜呐。”
李瑕点点头问道:“如今私盐卖得如何?”
“卖得虽不错可招兵买马、打通威宁一桩私盐生意实在受不住这般开销。”
韩祈安说着已翻开账册、拿出算盘要给李瑕算账。
李瑕目光看去见他头发稀疏了许多好在精神还不错。
“以宁先生开始掉头发了?”
韩祈安苦笑道:“算账算的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啊。”
李瑕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样吧今年的秋粮不必交了马上就到九月收粮先拿出来赈济移民吧。”
“是好在阿郎回来了。这等事我们还真作不了主”
算盘啪啪作响韩祈安提笔算起来。
李瑕又道:“我会再与蒲帅、潼川路、叙州再要些钱粮朝廷也该有所赏赐。能稍解燃眉之急。”
“这部分我算好之后拿出一个具体的数目来交与阿郎方便与诸公协调。”
“还有我们的生意不仅要向大理做往叙州往长江以东也该一路铺过去了。”
“提到此事何不问问李先生?”
韩祈安停下笔又道:“长江沿途往来大宗货物必是商路。但此事我与父亲并不熟悉如今阿郎幕下最了解宋境情况的当属李先生。”
李瑕难得迟疑了片刻问道:“李先生……近来如何?”
韩祈安似乎振奋了些显然十分佩服李墉。
韩承绪也是抚须点头不已。
“方才一直谈钱粮想与谈谈李先生之才干竟是抽不出空来。阿郎请看这几份账册与文书各个工坊包括火器坊、制甲坊、矿山皆是李先生在打理他若入仕必是能臣。连房主簿都自称‘才干在李西陵之下’……”
话到这里李瑕倒是想到一事。
当初李墉任职的余杭县是何等大县。庆符这等偏远下县加上迁来的十余万人人口比余杭县也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畿县主簿官职比他这下县知县还高两转治理一方的能力、经验更不知高了多少。
尤其是这份经验没有十年光景熬不出来……
“阿郎?”韩祈安又道:“何不召李先生来问问?依我所见阿郎该将李先生收为心腹。”
“嗯我自有分寸。”李瑕起身道:“才回来诸事繁杂一桩一件慢慢安排吧。”
“也对。包括房主簿在内阿郎该有许多人要见见过之后再长谈不迟。”
李瑕起身独自出了公房想了想向房言楷的公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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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房言楷一抬头见到李瑕有些发愣。
他本以为李瑕刚回来不会这么快见他。
“房主簿还在忙?”
“这……”
房言楷站再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道:“见过知县。”
昔日位在主簿之下的县尉越过他成了知县这感觉颇为怪异。
“知县若有吩咐可召我过去。”他又补了一句。
李瑕却没摆知县的架子如往常一样搬了张椅子在房言楷对面坐下。
“繁文褥节不必讲了。今日时间不多我来是来与房主簿大概规划一下我们这个庆符县接下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