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新诗稿出来让我瞧瞧!”
吕绣手快趁李清照不防备一把将诗稿抢了过去。
李清照数落她道:“你还是我的大弟子呢!整天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里像学诗的样子倒是你夫君写了几首好诗词比你强多了光论学习态度你还远远不如小师妹。”
师父的数落吕绣充耳不闻她在读师父的新词。
《清平乐·年年雪里》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师父现在是盛夏啊!怎么是雪里?”
李清照接过诗稿道:“是我年初写的感觉不好昨晚发现我双鬓又白了几根头发若有所感就重写了这首词。”
“师父在甘泉堡不顺心吗?”吕绣低声问道。
李清照轻轻给理了理秀发笑道:“有你这个大徒弟照顾我生活又有巧云这个小徒弟照顾我心情我怎么不顺心呢?只是师父年纪大了总是怀念往昔心中就有些伤感。”
赵巧云小声道:“身在乱世能活下来就是幸运了师父想开一点。”
“巧云说得对是应该想开一点等去了成纪县师父买酒就方便了。”
李清照展颜一笑“巧云赶紧收拾东西蜂窝煤和炉子都要带上!”
吕绣最终没有能带上她的煤炉子和蜂窝煤因为她的东西太多了装了三大车还装不下只能第二批和物资一起运来李清照的煤炉子却带上了她的书箱一样塞满了骡车但她还是把炉子塞进边缝内。
她们是夜间出发吕绣和另一个孕妇躺在一辆特制在牛车内之所以特制是牛车做了很多防颠簸的设计车内还铺了厚厚的软垫躺在车内基本上感受不到颠簸。
要知道从甘泉堡到成纪县一路颠簸用余莲的话说把人的心都要颠出来所以十几名工匠绞尽脑汁特制了这辆不颠的牛车。
和吕绣同坐一车的孕妇姓孟是指挥使李慕清的妻子很巧她也是东京汴梁人父亲是个有名儒生教书为生孟氏算是小家碧玉。
而李慕清是她的表兄两人在四年前成婚现在肚子的孩子是她第二次怀孕她还有个两岁的女儿和余樱、余莲坐在后一辆牛车内。
同是孕妇又是同乡两人的话题就比较多了而且孟氏生过一个孩子有经验正好给吕绣传道解惑。
“孕妇最忌是整天躺着不动如果不是为了保胎那一定要每天适当走动一千步这样胎位才慢慢会调整到一个最好的位子才能顺产很多人难产死掉就是因为胎位不正生不出来所以有钱人家才会早早请了好几个产婆就是为了防止胎位不正。”
“孟大姐是不是生第二个孩子就会容易一些?”
“也不容易只是有经验了可以避免很多不利的因素就像我刚才说的要多走动每天都要慢慢散步还有不要挑食多吃一些孩子就会聪明。”
吕绣望着后面一辆牛车上正在向这边扮鬼脸的两岁小娘子她忽然也渴望生一个女儿了。
陈庆也跟随队伍同行他向杨元清问起来女护卫的事情杨元清想了想笑道:“还真有清水县有座伏龙武馆馆主姓陶有八个女儿都是从小练武尤其七娘和八娘武艺最高强每个人可以轻松打翻十几个壮男我亲眼见过果然厉害。”
“七娘和八娘多少岁了?”
“都二十多岁吧!”
陈庆有些惊讶问道:“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嫁人?”
杨元清笑道:“有些女人是嫁不出去的都统看见她们就知道了。”
“那就烦请尽快帮我联系俸禄不是问题。”
旅途很枯燥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其实甘泉堡距离成纪县也并不远两百里左右骑兵一天强行军就能赶到只是她们昼伏夜行躲避烈日足足走三天才抵达成纪县。
车队进入大营有一百多士兵举着牌子在替他们引路众人把孟氏慢慢扶下车孟氏抱起女儿笑道:“给夫人行一礼!”
粉雕玉琢般的小小娘子像模像样地在母亲怀中行个万福礼引来众人大笑孟氏抱着她跟随婆婆走了。
陈庆在一旁看了也着实喜欢笑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吕绣笑道:“是李慕清的女儿刚才是她妻子孟氏五个多月身孕比我肚子大。”
“原来是李慕清的女儿倒是挺可爱的大家跟我来!”
陈庆一挥手带着妻子和李清照等人向东南角走去他们是甲一区陈庆来到两顶占地各有半亩的大帐前笑道:“就这两座大帐了大小都一样阿姑是旁边那座我们是这座。”
吕绣走进大帐顿时惊呼一声竟然是帐中帐也就是套帐外面是一座很大的皮帐里面还有一座稍小的内帐周围一圈还有五个小帐每座小帐有七八个平方正好睡觉而中间内帐约三十几个平方就像起居大堂一般地上铺着密集厚实的羊毛地毯。
“夫君这也是帐篷?”
陈庆笑道:“你太小瞧草原人的智慧了这叫莲花帐五个小帐就像五个莲花瓣中间主帐是莲蓬一般是贵族用的普遍百姓用不了这次指挥使以上将领家眷都有这种套帐。”
“好是好就是采光太差恐怕白天也要点灯。”吕绣望着黑漆漆的内帐道。
陈庆点点头“是有这个问题所有草原大帐中间都有一座火塘一年四季都是点燃的或者可以把帐帘拉起来外面的光就射进来了。”
吕绣眉头一皱“帘子还是放下来吧!外面热浪滚滚里面虽然暗一点还是挺阴凉的也不气闷习惯就好了。”
余莲点亮了一根蜡烛内帐里顿时明亮起来这时亲兵把箱笼全部搬了进来吕绣笑道:“夫君去忙吧!我们三个慢慢收拾东西。”
陈庆确实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他又嘱咐几句便离去了。
陈庆刚走赵巧云便溜了进来小声道:“我们忘记带油灯了帐里好黑有没有蜡烛?”
吕绣没好气道:“我夫君就那么可怕非要等他走了才进来我也忘记带油灯了但我有蜡烛。”
吕绣回头喊道:“阿樱拿几根蜡烛给我师父送去!”
余樱拿了五六根蜡烛到隔壁大帐去了吕绣拉赵巧云坐下抿嘴笑问道:“现在若要你回临安你愿意去吗?”
赵巧云一惊“是将军说什么了吗?”
“他啥都没说我就和你聊聊你人倒是长胖了就不知心态有没有变了。”
赵巧云摇摇头“这几个月是我这辈子最轻松最开心的日子在皇宫里也没有这么开心和我母亲出身比较卑微有关系她原本只是宫女怀了我才封为才人我在皇宫备受歧视甚至被掳走也不被金人重视反而让我逃过一劫。”
“你母亲还在金国?”
“没有她宣和六年就病逝了她和一个皇妃有矛盾这个皇妃心肠歹毒处处针对她安排她下雨天去骑驴打马球结果母亲病倒了她也不准御医给母亲看病我父皇更是不闻不问我母亲临死前拉着我的手流泪说如果有机会出皇宫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说到这赵巧云声音有点哽咽起来“我一个孤女在皇宫里叫天天不理叫地地不应眼睁睁看着母亲咽气那种绝望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吕绣心中着实同情这个饱受磨难的女子她拉着赵巧云的手问道:“那个歹毒的皇妃应该也不会有好下场。”
赵巧云抹去眼泪冷笑一声“她就是现在的韦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