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就来。”
李昂转身从架子上拿下毛巾稍微擦了擦脸整理了下衣衫这才关门而出跟上程居岫脚步。
两人走在生长着各色藤蔓植物的长廊之中程居岫随口问道:“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有把握么?”
“还行吧。”
李昂犹豫说道:“就是王温纶的书有点多看得比较累。”
“哈哈。”
程居岫笑道:“这个倒不用太担心。温纶先生在学宫教授国史性格温厚诚笃不是那种故意沽名钓誉之人不会刻意刁难出些古怪题目。
要是换某个教授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样么?”
李昂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好奇起来。
听程居岫的口气学宫里似乎也不是一团和气也有教授不被学生所喜欢。
这其实也正常学宫集中了整个虞国的物力、人才资源要是没有理念、派系与利益冲突反而显得有些奇怪。
“对了师兄你的同窗该怎么称呼?”
“呃她叫韩卿云见面了称她韩师姐就好。”
程居岫说道:“她是巡云境中阶比我高一阶是年轻一代里最有希望在三十岁之前突破到烛霄境的人选之一。
正因如此学宫和朝廷没有给她分配任何任务而是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在长安南面的凤旌山道观里修行。
我和她以前是队友一起探索过几处前隋的修行门派秘藏所以关系不错。
她外表看上去稍微有点冷漠孤傲不过其实还是挺热心的不用特别怕。
啊到了。”
程居岫显然来过这座驿舍很多次带着李昂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僻静幽深、临近池塘的水榭当中。
这座水榭白墙黑瓦四边屋檐上垂落下轻盈透亮的鹅黄色帷帐地上摆着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置着一整套带茶盘、假山的白瓷茶具假山的凹陷处斜斜搭了一支线香散发出袅袅云雾萦绕不散。
然而吸引李昂目光的却不是这一套价格起码在五百贯以上的名贵茶台而是端坐在茶台后方软塌之上的女子。
她穿着黑白双色的女冠道衣一席黑发稍稍挽起用两根朴素铁条随意固定明明面容清瘦秀丽但那柳叶眉却如刀剑般锋锐仅仅看上一眼就有种被利器刺伤的感觉。
“居岫坐。”
女子放下茶杯嘴角露出淡淡微笑周身生人勿进的气息稍稍减弱。
“坐吧。”
程居岫带着李昂在软塌上落座稍微喝了口茶水说道:“师姐你帮忙看看我师弟的灵脉天赋。
我在洢州城的时候帮他看过卦象显示的是‘含妄断兌珏’七条灵脉感觉有点不太准。
而且他也说最近在运转灵气的时候会感觉脑袋疼痛。”
“手给我。”
韩卿云摊开手掌李昂连忙伸过手去。
韩卿云接过李昂手掌用指甲在他掌心划了一横一竖两条线。
李昂只觉一股无名气流从掌心处灌入手臂整条手掌微微发烫皮肤下面甚至亮起了一缕缕白色丝线。
“卦象还是含妄断兌珏。”
韩卿云眉头微皱放下李昂手掌淡淡说道:“和你的判断结果一样七条灵脉不过有一条的位置在这里。”
韩卿云用食指遥遥指向李昂眉心说道:“这种卦象很少见一般的典籍里没有记载可以去学宫书楼的《太虚妙林经》或者《灵宝智慧观身经》上找找就是不知道那两本书有没有被人借走。”
“这样么。”
程居岫稍微有些失望“也好好事多磨么”
“居岫!”
突然间一个声音从长廊另一侧传来
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穿着松松垮垮儒衫的书生轻佻地快跑过来
他先朝韩卿云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姐”然后转身热情地拥抱了一下程居岫严肃认真说道:“居岫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抱儿子了。”
“什么?”
程居岫看着友人一脸惊愕“你什么时候成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未落程居岫就反应了过来佯装恼怒地笑着锤了一下友人的肩膀
转头对李昂介绍道“这是我在学宫的同学丁景山。”
李昂拱手道:“见过行巡。”
“嗨我可没资格作行巡”
丁景山友善地摆了摆手拉长了声音说道:“行巡是居岫这种青年才俊才能担任的我啊就是个小官而已。”
“你把秘书省秘书郎叫做小官是吧?”
程居岫翻了个白眼随口对李昂介绍道:“他是在秘书省当差有什么典籍上的事情可以找他。”
“秘书省?”
李昂眨了眨眼睛这段时间他恶补过虞国官制秘书省秘书郎是从六品上的官职掌四部图籍哪怕在长安城里都算得上是有品级的官员了。
要知道负责管理十几乃至几十万人的上县县令也不过才从六品上而已。
“家里硬给安排的闲差偷偷薪水罢了。听居岫要回来我翻墙出去秘书省里也没人在意。”
丁景山撇了撇嘴显然对于秘书郎的官职并不热衷“比起何师兄差远了他现在可是左春坊中允呢。”
何师兄何司平
李昂听程居岫提起过比他大一届现在是巡云境高阶距离烛霄境只差最后一阶。
而何司平担任的左春坊中允则是太子东宫里的重要官职正五品下掌侍从赞相驳正启奏。总司经、典膳、药藏、内直、典设、宫门六局。
换句话说就是太子的管家与佐臣如果太子未来能顺利继位妥妥的朝廷大员。
“对了听说你这次回来没多久就要去帮公羊教授修造能够在无尽海航行更远的船只几年都未必能回长安?
那可不行咱哥俩好不容易见一面今天晚上必须去醉芳楼不醉不归。”
丁景山朝程居岫挤眉弄眼了一阵又转头看向李昂“嗯小兄弟你也可以去长长见识。
醉芳楼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大姐姐们能让你开拓视野耳目一新
认识到什么是海纳百川有容”
“滚滚滚别带坏我师弟。”
程居岫翻了个白眼制止了丁景山再不正经下去刚要说些什么他腰侧的香囊就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