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进一步缩小范围”
李昂自言自语着扶住桌角重新站稳长舒了一口气等待疼痛稍稍退去再次念道:“道生一至虚无名禀受混冥造化清浊陶冶太和”
他不断重复着这一步骤刺痛感越来越强烈清晰
数次过后身上衣服彻底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湖里打捞上来一般。
“”
柴翠翘紧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毛巾浸到盛有温水的脸盆里默默帮李昂擦拭满是汗水的脸庞。
额叶区域大概在上矢状窦下方。
李昂后仰身躯躺进椅子当中吐出浊气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倒映出自己大脑的结构图
就是这里么?
修行道路上的最后一重阻碍。
李昂抬起手掌似乎要抓住那并不真实存在的大脑结构图。
额叶是大脑半球在中央沟以前、大脑外侧沟以上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着第一躯体运动区、运动前区、头眼运动区、运动性语言中枢、书写中枢、前额叶皮质。
如果这块区域受到伤害轻则神经功能受损运动性失语、眼球凝视障碍
重则精神失常乃至死亡。
“颅中断剑还真是断剑啊”
李昂喃喃自语着站起身来借过柴翠翘递来的毛巾擦拭身上汗水换了身新衣服。
“少爷你要出门?”
“嗯去找那位义宁坊的丁景山师兄。”
李昂伸了个懒腰“现在大概知道了是大脑的哪一块区域出现问题。找他代我去学宫借几本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咚咚咚!
敲门声在院外响起李昂眉头微皱用眼神示意柴翠翘收起笔和纸自己推门而出来到庭院打开院门“谁啊?”
“日升是我们。”
四名洢州同窗神色焦急道:“绍元被人带走了!”
“宋大哥?”
李昂惊诧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四名洢州同窗七嘴八舌地解释了一番。他们早上想去找翟逸明和宋绍元安慰落榜的二人——这两个人平时住在同一间院子里。
到了院子里时只看到宋绍元和一群脸上身上留着刺青、明显不是善类的汉子正交谈着什么。
四名洢州同窗想上前询问却被几名刺青汉子推搡开来告诉他们别多管闲事
而宋绍元则隔着距离劝慰他们不用担心也千万不要去报官自己自愿跟对方离开。
四名洢州同窗只好进屋摇醒了烂醉如泥的翟逸明结果发现翟逸明落榜后太过失意喝了一晚上的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四人只能给翟逸明灌了碗醒酒汤让他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出门来找最有办法的李昂。
“脸上身上留着刺青的汉子?”
李昂皱眉道:“长安城里的帮派?宋大哥什么时候和他们扯上关系了?还让你们千万别去报官?”
“不知道。”
洢州同窗摇头问道:“日升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昂问道:“纪玲琅呢?”
洢州同窗答道:“和其他女学子出城参加长安女子社了。”
“走先去找杨域。”
李昂立刻拿定了主意让柴翠翘关上院门好好看家自己和四名洢州同窗去找杨域。
杨域每天下午雷打不动地要去西市入口的汤婆婆那里喝一碗醪糟当李昂等人找到他时他才刚坐下没多久。
“绍元被带走了?对方是谁?敢光天化日绑架学子?”
杨域吃惊地拍下筷子思索片刻问道:“等等对方脸上纹的刺青是什么样子的?
是飞云纹
还是海浪纹?”
“刺青”
四名洢州同窗思索片刻“都不是。领头的那个额角刘海下面刺着一只笼中鸟。”
“笼中鸟?”
杨域瞳孔一缩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仆役说道:“去长安县就说找不良人乌十七骑马去要快。”
“乌十七不是我们三州学子进长安时的导游么?杨七郎你之前提过他以前是率然帮的人。”
一名同窗疑惑道:“难道是率然帮带走了绍元?”
“不率然帮的底盘是陆运邸店而且刺青图案是刺在耳朵后面的牛。
绣笼中鸟的只有一家。”
杨域缓缓道:“平康坊焦成。”
马蹄声去而返还杨域身边的仆役骑马回来身边跟着穿着不良人制服的乌十七。
“刚好在西市巡逻。”
乌十七对李昂等人笑了笑朝杨域拱手道“杨家七郎你找我?”
杨域点头道:“嗯我的一朋友就是之前你领着逛长安的那位宋绍元被焦成的人带走了。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焦成宋学子怎么会惹到他?”
乌十七诧异地皱起眉头看到李昂等人的表情急忙解释道:“各位学子有所不知平康坊分为北曲、中曲、南曲。内有涟花楼、醉芳楼、临月楼并称三曲三楼。
这三楼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销金窟而涟花楼、醉芳楼背后都和焦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按照乌十七的说法焦成的母亲是青楼女子从小不知道父亲是谁稍微长大了一些就在三曲当仆役经常挨打挨骂。
焦成自幼城府极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腿被醉酒客人打断了也笑脸相迎能记住每一个客人的长相、籍贯、住址乃至喜好
凭借察言观色、左右逢迎的本事从仆役一步步做到了三曲中最大的管事
甚至更进一步。
“三曲三楼是风月之地每天晚上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去那里逍遥。
纵使枕上私语只有七分假三分真
但这三分真话汇集在一起就变得无比恐怖。”
乌十七低声道:“谁也不知道焦成掌握着多少大人物的阴私之事掌握着多少足以置人于死地的秘密。
正因如此焦成才能活的这么安稳——一方面他身边永远有数名修士保护另一方面上面的人不想让他死。
七年前有位正八品下的监察御史想以涉嫌略卖女子为由除去焦成结果第二天那位监察御史就被以纵容远在庄州的家人兼并纵暴的理由逐出长安。
甚至于到事情结束后都不知道是谁出手帮焦成平的事情。”
“平康坊焦成是很多人的狗。”
杨域轻声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脖子上牵着的缰绳到底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