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庄园。
后堂朱嘉氏把朱万简和刘管家叫来商议一件关系到整个朱家的大事那就是迎接将要回安陆的长子朱万宏。
“……信上说头六天已从京师出发南下预计再有个十天左右就会抵达安陆到时家里会派人去官道迎接要应付好锦衣卫陪同前来的那些人……话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如果最后一步路行差踏错谁做了错事老身绝不轻饶。”
朱嘉氏很怕临门一脚大儿子又被锦衣卫的人带回京城。
这次说是朱万宏回安陆来接朱明善的班可问题是朱万宏是被锦衣卫的人“护送”回来命运掌控在锦衣卫高层手里。
作为锦衣卫世家朱家上下可不敢与锦衣卫指挥使钱宁这样大佬正面相斗。
朱万简面色不善:“听娘意思是觉得我会坏事?”
朱嘉氏冷笑:“你这半生坏的事还少吗?”
朱万简自然不爱听怒视刘管家一眼把头别到一旁不再说话。
“老三媳妇那边最近可有动静?”
朱嘉氏把正事说完顺带问了一下朱娘的动向。
家里把朱万功的田宅拿回来后朱万简已懒得管在外漂泊的朱娘一家本身他也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所以听到老娘的问题也不作答。
刘管家回道:“听说三夫人最近招人开工坊忙里忙外已招募到一批工匠。”
朱万简一听来劲了冷笑不已:“就说那女人藏有私房钱吧?这下倒好她居然又做起生意来了这分明是要另打锣鼓另开灶小心被人欺压到头上来了。”
朱嘉氏没好气地喝斥:“你说说看她究竟欺压到谁头上了?”
老太太有些生气这种没根据危言耸听的话大概只有这没脑子的儿子才能说得出口。
“本来就没打算赶尽杀绝他们母子几个留一点生活用度怎么了?不想却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点都不安于现状……这都走投无路了还敢抛头露面做营生?对了她开的是什么工坊?”朱嘉氏不屑地道。
一个女人经营米铺生意好点儿还可以说是街坊邻里给面子那这开工坊是什么路数?
刘管家道:“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好像是制造陶罐还有瓷器什么的听说不断从外地进购砂石回来。”
相比于朱万简的无知刘管家做事方面很有一套也颇有分寸加上这次朱娘复出做生意不像之前晒盐时藏着掖着给了朱家打探消息的机会和渠道这会儿才有情报汇报。
这次朱娘之所以明着来便是想告诉朱家我们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些但还是在努力拼搏以便东山再起。
没有铺面做生意那就改为经营工坊做生产的辛苦活总之要把朱家三房的家业给支撑起来。
“陶器?”
朱嘉氏有些摸不着头脑揣摩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她以前做过相关的营生么?谁给她撑门面?”
朱万简道:“娘这时候应该趁着她没成气候派人去把她的工坊给砸了彻底免除后患。”
朱嘉氏面色冷峻未做表示。
刘管家提醒:“二老爷三夫人在外做营生那是打着我们朱家的旗号即便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也最好等她的生意有了起色再说……那时大老爷自京城回来就算接管她的生意都没有问题何必急于一时呢?”
“你懂个屁?懂不懂什么叫釜底抽薪?”
朱万简很不屑“之前也说随时都能把老三家的田宅拿回来可最后花费多大力气?还是……”
朱嘉氏抬手打断儿子的话声音冰冷:“一个女人出来开工坊必定血本无归成不了气候由着她去吧……眼下要为吾儿回安陆布置好一切切忌节外生枝大房那个不争气孙儿也给我看好喽他爹不回来不许他出柴房!”
朱万简一听幸灾乐祸道:“还是娘英明。”
……
……
朱家对朱娘的生意暂时置之不理。
也是朱嘉氏根本想象不到一个完全没有基础的寡妇开个工坊能生产什么也想不到背后能有多大的利润。
对朱浩来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敢让朱家知道就不怕对手玩阴的。
想要抢我的买卖?
没问题!
这又不是田宅等死物你不是喜欢我的工坊吗?给你连同机械设备一块儿就算再提供几个手艺精湛的工匠也没问题……没有我的技术作为支撑你们朱家得到这些人员和设备跟收获一堆破铜烂铁有什么区别?
想生产银镜、凸透镜、凹透镜?
没门儿!
生产中怎么保证烧红的玻璃液体的浓度?怎么才能不产生气泡?吹摊的过程中应该如何提高成型度?如何摒除杂质?
就算侥幸生产出玻璃器皿但问题是拿到哪儿销售?安陆本地能吃下这么多货?
搞这个工坊既是为了给朱娘找点事情做也是设下陷阱就等着朱家人前来跳坑。
朱浩清楚自己赚钱的点在哪里并不是那些摆在明处的玻璃器皿而是银镜和近视、远视眼镜如果没有苏熙贵的销售渠道就算是拿到这几样高端产品的生产方法也是白搭。
一环套一环。
缺一环都不能成型。
就是这么自信敢把底牌亮出来等你们上钩。
不服?
干就是了!
……
……
朱娘忙得不可开交没心思管儿子的事。
五月上旬这段时间朱浩推诿说住在王府其实每天下午早早散学就去戏班驻地或是实验室搞研究一直到入夜后才回王府。
京泓一般都住在王府每天晚上挑灯夜读能看进去多少不好评价但那用功的架势绝对不会让人怀疑他将来注定能成为人中龙凤。
转眼朱浩来到大明已一年。
这天唐寅带队陆松带着几名侍卫保护在侧朱浩、京泓、朱三、朱四和陆炳几个孩子一起出了王府到城中当初唐寅钓鱼的地方进行垂钓活动等于是一次迟来的春游。
虽然不能出城但几个孩子兴致都很高这次准备也很充分鱼竿、鱼钩和鱼饵什么的都很齐备一群孩子到了水渠前稍微驻足打望就连陆炳都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先生这里面有鱼吗?”
水清且浅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根本不像是有鱼的样子。
朱三在旁边一边挂饵一边大声说道:“姜太公钓鱼这是头年某个坏人说的应该是陆先生教的吧?姜太公钓鱼真是为了钓鱼吗?钓谁可不一定哦……”
陆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朱三好像在说哇郡主你知道的好多啊。
朱四则有些灰头土脸本以为河边有什么好玩的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跟自己想象中的情况大不相同。
朱浩随意而安笑了笑没有言语。
他很清楚最近吃了几次朱三送来的点心接受了她捶背按摩的服务朱三自以为得计当面提出“不合理”要求结果他只是给了朱三几个弹珠并没有将银镜赠送。
朱三非常气恼此时正绞尽脑汁想要找他的麻烦。
出言针对都算是客气的。
头天小丫头甚至放言说朱浩不给银镜她就要想办法把朱浩赶出王府。
唐寅神情澹然挂着空钩拿了根小木板凳坐下悠然道:“钓鱼讲究心境定气凝神心无旁骛是最基本的若这都做不到还是早些返回王府吧。”
当天本来就是正常上课时间现在不用在课堂里读书写字能出王府到水渠边吹吹河风欣赏下美丽的景色再装模作样钓钓鱼几个孩子当然不想回去即便觉得渠水中没有鱼可还是学着唐寅的模样垂钓。
“连鱼都没有钓也白钓。”
朱三嘟着小嘴状极不满。
朱四学着朱浩挂饵后把鱼线抛出去两三次才成功坐下来道:“三哥就算这水里有鱼你能钓得上来?”
当天毕竟是出游朱三换上男装朱四还是跟以往那般当她是兄长。
朱三愤愤然好似个深闺怨妇一样最后一个坐下。
从路边到水渠这一路都被王府仪卫司的侍卫给挡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过往行人也没有靠近的意思即便偶尔看过来也都拿打量神经病的眼神看河边几人。自从城里修了这条水渠还没见过有人在这边垂钓的今天算是开眼了。
……
……
清风徐徐。
初夏微风清凉河边钓鱼别有一番味道。
唐寅悠闲地对一旁的朱浩道:“今年本县童考延期定在来年开春朱浩你若是学业有成是否准备应考呢?”
几个孩子一起打量边上的朱浩和唐寅。
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科举考试是很遥远的事情现在唐寅居然鼓励朱浩去参加童生考也就是本地县试?
那岂不是说朱浩的水平已超出一般同龄孩子具备了科举进仕的资格?
京泓道:“陆先生朱浩他……年岁小了些吧?即便能报考他才八岁来年方才九岁呢。”
唐寅笑而不语。
朱浩澹然回道:“不着急我准备在王府多待几年来年县试应该不会参加。”
这回答让唐寅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不骄不躁不急于求成倒是进学的正确态度。”
朱浩道:“哦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人生苦短我要好好珍惜当下的童年生活多当几年天真无邪的孩子。这么早就应科举在官场过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没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