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皮毛!”
乌达拿着那些皮毛检查偶尔抬头“都是好货!”
“发了!”老贼吸吸鼻子。
王老二说道:“发了作甚?”
老贼说道:“以后吃肉干吃到你吐!”
“全都是咱们的?”王老二后知后觉。
“不是。”
杨玄很想把这笔横财全数收入私囊。
但他知晓不能。
王老二嘟囔道:“收了就收了谁敢啰嗦?”
老贼低声道:“这是郎君不是官员。”
王老二愕然:“你是说官员就能把这些钱财吞了?”
“是啊!”
“那为何郎君不能?”
“只因官员只想一人、一家而郎君要想的是天下。”
王老二叹息“天下不及肉干香。”
老贼笑旳慈祥“这也是郎君对你最好的缘故。”
许多时候活的单纯不是坏事儿。
但在许多时候想装单纯很糟糕。
“杨使君小人想进货小人只是进货啊!”
郎斐被反绑着丢在大车上嚎叫道:“小人不是走私。”
杨玄丢下手中的皮毛拍拍手走过来“看看我还没说走私你这就上杆子否认有意思吗?”
郎斐喊道:“小人真是进货博罗哈赤你们特娘的说话啊!”
博罗抬头惨笑道:“这是杨狗杀人不眨眼的杨狗。就算咱们真是进货你觉着他会放过咱们?看看他带来了数百骑分明就是在蹲守咱们你特娘的还想装傻是不是傻啊!啊!”
“这位就聪明了许多。”杨玄伸手拍拍博罗的脸颊“想不想保命?”
博罗一怔接着狂喜问道:“能活命?”
“当然。”杨玄看看手觉得有些油腻心中犯恶心“咱们毕竟是老朋友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多少钱?”
“五十万钱。”
即便是做好了被敲诈一笔的准备博罗依旧挣扎了起来就像是一条被丢弃在岸上的鱼儿“你疯了!五十万钱足以打造一个金人。”
“我没疯是你疯了。”
杨玄摆摆手“送他上路。”
乌达走过来“主人是竖杆子还是什么?”
“竖杆子。”
博罗盯着杨玄想从他的神色上看出这话的真假。
杨玄走向了哈赤乌达令几个护卫去竖杆子。
大小合适的树木砍断去掉枝丫树皮去掉一段在把这段顶端削尖。
“妥了。”
乌达指指博罗两个护卫过来其中一人笑的和气“看看咱们还给你更衣了好歹也是贵人才有的礼仪到了地底下可不能说咱们残忍不是。”
另一个护卫说道:“说了又能如何郎君说了为大唐杀人杀人盈野都是功劳。”
那个护卫问道:“为何?”
“郎君说咱们大唐的神仙最厉害能护着咱们。”
博罗被剥去了外裳喊道:“杨使君杨使君咱们好商量啊!少些二十五万钱如何?啊!”
“还真以为这是商铺?”杨玄摇头“六十万!”
博罗:“……”
六十万!
六十万?
乌达喊道:“快些。”
两个护卫把博罗剥光肥硕的身躯看着颇为可笑就像是肥猪。
博罗哆嗦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老贼好奇的道:“他竟然还能熬?”
“商人的眼中只有自己。”杨玄擦擦手上的油“这是世间欲望最强烈的一群人他们追求金钱随后追求名望。”
“使君可总得有个头吧?”一个军士问道。
“没错。”杨玄讥诮的道:“当名利对于他们而言到了头之后他们会盯着权力。随后要么通过拉拢腐蚀的手段去获取权力培养代言人要么就赤膊上阵自己为官。”
“商人做官?做梦!”老贼觉得这不可能。
中原王朝历来对商人都颇为警惕压制的厉害。
“老祖宗说过商人见利忘义让他们为官这个天下就要乱了。”
博罗被拉到了木桩子前一个护卫问道:“给他弄些油脂?”
乌达摇头“不必戳破了会流血正好滑溜。”
博罗想到了曾听过的传言:杨狗最喜把对手脱光了让他坐在树干上树干顺着谷道往下缓缓滑落。这样人一时间不得死惨嚎许久。
“老夫给!杨使君杨公!阿耶啊!老夫给!”
博罗声嘶力竭的嚎叫着。
一个架着他的护卫觉得脚面湿了低头一看骂道:“狗曰的!竟然失禁了!”
郎斐见状喊道:“使君老夫愿意给赎金。”
王老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的钱财都在城中郎君自取就是了。”
“老二长进了。”老贼很是欣慰。
郎斐哆嗦了一下“老夫还有钱财在外面只要放了老夫老夫发誓把那些钱财都交出来。”
呃!
王老二没主意了。
“带回去吊死在城外!”杨玄不再看郎斐一眼。
“为何?使君不是要钱吗?博罗他们都能交赎金赎回自己小人为何不能?”博罗几乎要绝望了。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和杨玄没有私仇以往也未曾有交集。
“使君何故要置小人于死地?”
杨玄看到了几张好皮子拿出来交给老贼“带回去。”
他回身看着郎斐“博罗这等人是祸害异族的祸害不嫌多。你也是祸害可却是大唐人大唐的祸害越少越好。”
下午车队浩浩荡荡的进了临安城。
“发财了。”
州廨的官吏们狂喜。
被拷打了一路的郎斐被丢在城外随即军士们出动在城中抓了几个商人另有十余官吏。
“商人抄家吊死。”
“使君饶命!”商人们嚎哭。
杨玄丝毫没有动容“官吏们……抄家上报桃县和吏部。”
城外被吊死了一排商人钱财进了府库。
尊敬的使君大人带着几张上好的皮毛回家。
“阿宁这个给你做几件大氅。”
周宁讶然“你今日出门不是没带钱吗?哪来的?”
“别人送的。”杨玄随手把皮毛丢在边上。
“谁那么大方?那人呢?”
“去西天了。”
第二日州廨食堂的午饭很丰盛羊肉管够。
那笔钱财成了香饽饽官员们纷纷借着吃饭的机会来撞钟卖苦说自己管辖的事儿多缺钱就差去卖血了。
“使君那些钱留着也是留着花了吧!”
过惯了苦日子的卢强也忍不住想宽松一阵子。
“这钱进了公账该如何花销还是按照规矩和轻重。”
众人失望。
“此次断了商路导致陈州各地有不少作坊停工。作坊停工商人有底子的还好可那些做工的怎么办?家中没有隔夜粮的怎么办?”
杨玄屈指叩击案几冷着脸道:“有钱不要想着如何花能不能先想想百姓?”
卢强苦笑“穷怕了。”
“百姓更穷!”杨玄说道:“去巡查计算一番各处工坊停了几日多少雇工每日算下来工钱多少快一些。”
这事儿倒也简单快马来回。
几日后数据汇总。
去各地的小吏介绍了情况之后有人说道:“那些商人和雇工不知咱们问这个作甚小人也没说。”
杨玄拿起名册看了看说道:“按照工钱的三成发放停工一日就发一日直至商路重开。”
他把名册丢在案几上语重心长的道:“什么叫做长治久安?百姓的日子安稳了这就叫做长治久安。通过此事我想告诉你等此后行事何为先?百姓为先。只有你等把百姓摆在做事的首位才会行得正坐得端无惧宦海风浪!”
众人心悦诚服行礼道:“谨受教。”
……
接下来陈州军队果断出击四处寻找走私的线索。
州廨开出了赏格但凡举报走私被证实查获的赏货值一成。
这个赏格顿时就引发了海啸般的效应。
那些商人发现自己走到哪都有人盯着。
特别是大车每逢大车进出总是有人假装被撞顺势看看车里装的东西。
在这等全民查走私的态势下几个冒险的商人被抓获。
赏格第二日就发放而且是匿名。
陈州轰动了。
但有心人仔细打探了一番虽说是匿名但发现走私的现场总会有人露面。
“大多是太平移民发现的!”
太平移民一炮打响了自己的名头。
岳二作为代表还去州廨接受了使君大人的嘉奖。
“太平移民好!”使君大人的评价让城中的太平移民们激动不已纷纷表示要继续发扬太平的民风民俗让子孙后代紧跟使君大人的步伐。
岳二回到家中看着两个儿子发呆良久直至妻子询问才叹道:“为夫以前一直觉着骗术不好不肯教给大郎和二郎可今日为夫却因骗术得了钱财更得了使君的夸赞。究竟教不教呢?”
走私商道被切断了三大部的商人们为之焦头烂额。
……
在三大部断了商路后有商人冒险被抓一家子成了倒霉蛋。
即便是如此依旧有十余商人来到了陈州进了临安城。
十余人都是小商人本钱小机变灵活。
奥斤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带着全家老小都来了。那日被带进州廨见到了杨玄兴奋的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过后还是那样他依旧带着妻儿在临安城中做生意。
不过带来的皮毛很快就卖光了一起来的十余小商人渐渐消散只剩下了奥斤一人。
他从商人变成了苦力蹲在街头身后有根棍子这是苦力的标志。
十余小商人走了奥斤的妻子也劝他回去说好歹回去买些牛羊重新开始。
可奥斤却死活都不答应。
“奥斤!”
妻子带着饭菜来了所谓饭菜就是一张饼外加一点菜蔬。
奥斤狼吞虎咽的吃着妻子坐在边上愁眉苦脸的道:“这临安城中住宿要花钱吃饭要花钱咱们那点钱都花的差不多了。”
奥斤抬头“你吃了吗?”
妻子犹豫了一下点头“吃了。”
奥斤把饼掰开大半给了妻子。
“你要干活。”
“你带孩子也累。”
二人一番争执妻子突然低头哽咽“你说你原先咱们好不好的有这些钱去放牧不好吗?你非得要来临安这下怎么办?咱们倒是无所谓孩子怎么办?”
奥斤苦笑“我做苦力能养活你们。”
“回去吧!”妻子抬头泪眼朦胧“咱们悄悄的回去就算是为人放牧也好总比你做苦力强。”
“回去作甚。”奥斤说道:“你看看这里的人他们穿着干净的衣裳见到朋友会行礼笑着问好。他们的孩子会读书背着咱们听不懂却觉着美好的诗句。
回去回去让咱们的孩子接着走咱们的路?整日就知晓放牧可汗一声令下就得自带干粮自带兵器去为他厮杀活的像个傻子似的。咱们做傻子还不够?”
奥斤两眼有光“我想做大唐人咱们的孩子也该做大唐人。”
妻子叹息“可做大唐人也要吃饭啊!你说自己对杨狗……杨使君忠心耿耿可忠心耿耿换不来饭吃。”
奥斤摇头“熬熬就好了。”
妻子终于爆发了蹦起来踹了他一脚“熬熬熬你就知晓熬跟着你多年也就过了半年好日子接着又要熬这日子谁愿意谁过我不过了!”
大车的声音缓缓而来。
吱呀!
大车停下。
“快卸货喊起来!”
“镇南部的皮毛哟!最是好!”
“镇南部的肥羊咬一口满嘴油隔壁家的孩子都馋哭了。”
奥斤夫妇缓缓回身。
一个老熟人也是同行正在摆摊。
“奥斤!”商人发现了奥斤兴奋的道:“你也来了。”
“我就没走。”奥斤问道:“你怎地来了?没人阻拦?”
商人呸了一口“阻拦个屁!那些豪商在闹事可汗焦头烂额用皇叔来威胁都不管用这不也没人管咱们了我就来了。”
“能做生意了?”奥斤的妻子欢喜的道:“快我们回去收货。”
奥斤喜气洋洋的准备回去。
“使君来了。”
杨玄来巡查了。
看着多了个商人曹颖低声道:“咱们的人打探到了消息走私被掐断后三大部的豪商就发飙了什么皇叔都不管用。”
“谁阻拦他们发财他们就弄死谁哪怕这人是皇帝。”
杨玄走了过来。
商人行礼“见过使君。”
奥斤两口子也跟着行礼。
“是你?”杨玄还记得奥斤上次进了州廨激动的对自己行大礼的那个胡商。
“使君。”奥斤兴奋的道:“小人是奥斤啊!上次给使君磕过头的那个奥斤。”
杨玄见他有些窘迫想到上次此人说带着一家老小都来了临安就知晓是陷入了窘境。
奥斤的妻子站在边上头也不敢抬就听使君大人亲切的问道:“住在何处?”
奥斤搓着手不安的道:“没地方住就住在巷子里。”
“此人心向大唐忠心耿耿不可让这等忠心付诸东流寒了心。”杨玄吩咐道:“老曹。”
“下官在。”
“给他一家子安排个宅子我出钱!”
这可是临安的宅子啊!
还是使君自己掏腰包。
奥斤的妻子失态惊呼。
“看来生意不怎么好。”杨玄握着奥斤的手拍拍他的手背“是我的疏忽不过骤然富贵也不好。从今日起州廨对面设立个摊铺就一个给奥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