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趴在牛车上和一群同样挨了鞭笞的狱友乘车离开了这座楚国都城穿过城门洞的时候他忍不住侧身打量着有两丈纵深的门洞从自己头上缓缓滑过。
两旁的甲士执戟并立城头上王旗烈烈一派森然之象。
等五架牛车穿过后离着城门十丈远处押送的寺吏将他们驱赶下来又带着牛车返回。
巨大的城门缓缓合上——城中扔在搜捕刺客门禁尚未解除。
城外是一派秋高气爽。
被赶出来的几十个狱友都是近几日被捕的野人大家一瘸一拐的各自离去。
昨天和吴升约战的狱友是个矮子此刻瞪着眼睛看向吴升。世间风尚极重然诺答应了的事情拼了命都要去完成更何况是约战。吴升哪怕觉得毫无意义也只能摇着头上前应战。
虽然修为不在但做了那么多年刺客眼力、反应、架式都在两拳下去那矮子就趴地上了擦了半天鼻血才爬起来冲吴升拱了拱手表示认栽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野人是住在城外的人要么祖上来历不明要么是罪孽之后因此没有国人那样的待遇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家相反城外的野人极多自发形成了很多野人村以耕地、渔猎、砍柴为生向国君或者贵人们缴纳沉重的税赋。
流民们也有栖息之地比如山洞等等吴升此时的身份也是流民但他的栖息地却不在左近而在东边数百里外的荆江以北云梦泽。
来的时候不过三天如果回去吴升估计没有十天走不到。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海捕文书上的画像虽然是错的但对自己的描述却没错“刺客吴升”这个名头非常响亮郢都没理由不去云梦泽抄家。自己的居所的确很隐蔽可偌大楚国高人异士辈出只要铁了心去找肯定能找到赶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只是可惜了自己积攒下来的两万多钱!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郢都要紧。
家是不能回了吴升在野地里走了半天沿着纪山南麓向西准备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那么高的修为说没就没了实在是可惜。
修行四大境炼气、炼神、返虚、合道曾经的吴升幼时便开始修行炼气用了十二年、炼神耗费十八年加起来三十年苦功如今一朝退回原点确实很不甘心。
不过吴升心态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这可是修行的世界有什么比成仙更具吸引力的吗?
没关系重头再来就是!吴升对接下来的人生充满了期待。
当晚吴升在纪山脚下寻到一处避风的岩缝生了个火钻进去露宿。
归真诀养天地之气化万物之灵是这世上一等一的道法起步并不困难。吴升趺坐片刻四肢百脉开始吸纳灵气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虽然只是几乎微不可察的一点点灵气却令他心情大好!
吸纳到的一丝丝灵气沿着经脉向气海汇聚然后……
出了点意外这些灵气穿过了气海消散了!
反复多次吴升收功呆呆坐在原地——气海没了!
没了就是没有气海好似它就从来不曾存在过也意味着自己的身体就像个大漏勺永远无法存住灵气更不可能炼化出真元。
完犊子来到一个可以修仙的世界却发现自己不能修仙这是老天爷跟自己开玩笑吗?
好不甘心啊!
吴升强迫自己冷静开始仔细回忆。
由于穿越的原因过去那个吴升已经死了他的记忆虽然被部分继承但时间越久远记忆就越模糊要想从记忆中找到解决的办法还是比较困难的。
想破了头皮也只隐隐约约回忆起一件尘封的往事。
记得几年前曾经的自己接过一单生意去杀一个修士找到人后很轻易便将那修士逼入绝境自己还问对方为何不拔剑对方坦承气海已废修为全无并且哀叹若是能给他几年时间必有一战之力。
当时自己奇怪的问了一句:气海废了还能重修?
对方说要去某处仙山拜谒某位宗师有可以重修之法。
曾经的吴升是名很讲原则的刺客不杀没有修为之人这种生意是不做的于是放了那修士。当时那修士提了个十年之期表示十年之后一定会来云梦泽找他。
后来吴升回去将钱退给了雇主。雇主听了缘由后也没纠缠吴升反而赞叹吴升有侠义之风。
这桩往事忽然跳了出来让吴升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于是坐在篝火旁绞尽脑汁的回忆。
那修士似乎叫金无幻……
可那位宗师叫什么?
那座山叫什么?
可惜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于是又开始回忆十年之期是什么时候这件事过去了几年?还有多久能等到对方履约?如果是吴升自己的承诺他肯定会时刻记在心里但这是对方的承诺吴升却没怎么往心里去。
把经历的事情一件一件往前倒推算来算去似乎正好是十年前冬天的事。
现在已是深秋很快了!
不行还是得赶回云梦泽希望对方能够履约而来!
念及于此吴升坐不住了将篝火熄灭趁夜掉头向东往云梦泽的方向而去。
行到天明时再次将郢都远远甩到了身后拐上了去往纪山东口的道路。
以自己现在的脚力行至夜里就能抵达纪山东口过去之后向北两天的路程可以赶到乱石渡从乱石渡摆船过了荆水再行三天就能进入云梦泽了。
当然这是全力赶路的走法自己要面临的问题很多最主要的还是吃饭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别说十天半个月都走不到。
路过一片林子时吴升已经感觉到腹中空空、脚步发软了于是一头钻进林子。
仔细搜索了半个时辰找到一些浆果连忙塞进嘴里大嚼起来。这种浆果又苦又涩但无毒水分也足吃下去能顶一阵。
曾经的吴升常在四野奔波野地里生存的技能还是很强的。
又剥开树皮找到几条蠕动的肥虫生了个火烧熟全部吃了下去这就耽误了一个时辰。
吴升继续赶路到了晚间只觉寒意阵阵。前方将至纪山东口时终于见到一栋木屋屋中点着灯火于是上前敲门。
门开处出来一位青衣壮汉身材高大几乎把门整个堵住他怀抱长剑侧身让道微微躬身。
吴升怔了怔望向屋内。
屋中跪坐着的正是数日不见的渔夫同样向吴升躬身见礼。
他的面前是张短几几上燃着一盏油灯灯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