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偏将军孙梁的残兵败回上庸去时五十车回时只剩二十余车、八十多车士损失惨重。
楚军大举南下上庸城外野战一场鱼头城攻城一场, 两战加起来损失还不到这次的一半。尤其是偏将军孙梁至今生死未知多半是难以幸免这让昭元大为震怒。
将逃回来的裨将招来相询裨将一口咬死:“是百越蛮部的大巫至少是灵巫骑乘大蛟, 那大蛟平地一立如山岳之高张口一吐便是火龙, 麾下蛮兵不知多少于中道设伏掘壕沟、藏兵于地道之中拉数十条绊马索”
一阵口沫横飞听得殿中楚国将帅面面相觑直到昭元忍不住了斥道:“不要胡说什么大蛟一立如山岳之高荒谬!”
那裨将也知自己说得夸张了些红着脸道:“末将说的是山丘小一些的那种”
虽然有些夸张但大致情形还是说得明白的昭元又将庸国降臣庸藏、易朴招来对证, 易朴只说不知, 庸藏倒是竹筒倒豆子老老实实交代:“南方有我庸国飞地芒砀山, 与诸蛮部交好, 其中连山、苍梧、傩溪三部大头领都有幻化神巫之能, 刀南蛇幻化的神巫是巨蟒凰飞龙是蛟却没有山丘那么大只两丈长胳膊粗细阿傩则是毒蜂。”
中射将军景涣道:“如此说来应是刀南蛇的巨蟒。”
崔明道:“为扬州左郎几年此三人我也有所耳闻皆为神巫境。”
昭元摇头:“就算仓猝中伏单凭这三个神巫想要杀孙梁也是不能庸藏芒砀山是谁的封地?”
庸藏道:“乃客卿申伍之地。”
景涣当即道:“原来是他?两年前州来战场上申伍与元子让领兵上阵当时归属申斗克麾下两军致师时武勇异常连吴国夫概都赞不绝口。”
昭元道:“此乃吴人离间之计就不需多说了。”又若有所思道:“归属申斗克麾下倒是有意思”
崔明忙道:“芒砀山我亦熟之申伍本为丹师因茅贡灵丹之事与申斗克结仇在州来军前申斗克处心积虑欲置其于死地最终将庸、夔、麇三国联军逼反方有其后鹿鸣泽、大竹乱兵之祸。”
昭元听得很认真:“接着说。”
崔明又道:“但申伍是个专注修行的人并不恋栈贪权去年时主动将芒砀山封地一分为二赠予好友其人则飘然远去至今一年有半不知所终。”
昭元问:“隐退了?”
崔明低头:“这就不知了但芒砀山已非其地这却是事实。”
昭元赞道:“崔左郎熟知四国、百越事务不愧是崔氏子弟当真用心了。”
崔明道:“这是我的本分。”
昭元道:“诸位我欲南下攻打芒砀山有何良策?”
庸藏道:“昭帅无需忧虑自上庸向南直至芒砀山有大道二百里可通车马大军南下三日可至!”
上车将军昭伯崖请令道:“末将愿率前军南下为大夫夺取芒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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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高声道:“不可!上庸至芒砀山虽有直道但此道曲折险峻道旁尽是高崖深涧途径之处多瘴疬毒虫且深入蛮部之地凶险万分!”
景涣问:“崔左郎的意思是?”
崔明道:“如今掌控芒砀山的是大夫卢芳和金有象此二人皆忠义之辈忠义却不在庆予卢芳之义在于申伍金有象之忠同在申伍大夫只需给我一道诏令封申伍为大夫我必可说服彼辈来投不战而下芒砀!”
昭元沉吟片刻道:“待我思之。”
议事之后昭元回转寝殿这里原本是庆予的寝宫庆予降后昭元为恐夜长梦多竟是一刻也不停留将庆予和大部分庸国大夫押送郢都这里便成了他寝殿。
是继续打下去还是一道檄文劝降昭元还在斟酌。继续打下去当然是一劳永逸之举但崔明谏言中提到的困难的确令他很是犹豫。
劝降也同样利弊分明好处是不费一兵一卒——前提当然是能劝得动坏处则是依旧留存隐患。芒砀山深处百越诸部名义上的归顺臣服并非真正臣服留着这股庸国余孽将来一旦与楚国产生矛盾不服王令随时可以依托百越蛮族北上袭扰楚国。
正思索间忽有门客禀告说是学宫来人要见昭元。
昭元有些诧异听说郢都学舍的沈诸梁死了莫非来的是新任行走?又或者是扬州行走?
当下吩咐:“置备酒宴!”
耳畔却传来一声轻语:“莫要惊扰只做密谈。”
昭元修为日深如今已是资深炼神巅峰距破境炼虚只有半步之遥否则也不可能担任主帅单独领军。他曾为令尹屈完谋主是楚国施行扩张战略的积极推动者深受楚王信重。这次南下也是楚王对他的一次历练整个郢都都知道若是得了机缘破境他便是囊瓦的继任者下一任的令尹。
以他如此修为这一声却如在耳边低语明明知道对方就在门外却完全感受不到声音来自何方当真是神乎其技。
昭元连忙赶到门前向外躬身迎候:“昭元恭迎学宫奉行不知是哪位奉行大驾光临?”
一个普普通通的剑士步入寝殿身着灰麻衣脚踩鹿皮靴身后背着柄稻草编成的剑鞘朴实得就像是路边酒肆中四处打听消息准备投入某位大夫门下的剑士。
这样的剑士昭元家门口随时随地可以抓到一大把!
但昭元却愈发恭敬:“可是剑宗当面?”
那剑士叹了口气:“剑之一道博大精深何敢称宗论祖?”
剑宗通常是指以剑道为立派之基的修行宗门但也有特例比如单指一人。天下只有一个人被称为剑宗说的不是宗门而是宗师——
这個人就是位列稷下学宫十八奉行之一的于奚。
昭元立刻弯了弯腰伸手延请:“恭请于奉行入座!”
于奚道:“于某前来是为查案百越广袤于某人单力孤想请昭大夫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