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既已知谢老太爷和谢老太太看重的只有家族兴衰。
那就只有捏住他们最关键的欲一念想办法才能达成所愿。
谢老太太见谢云初这郑重其事的模样以为谢云初这是嘴上认乖内里还是不死心想要劝他们能准许谢雯蔓和离。
她有些失望地松开谢云初叹气拨弄佛珠:“六郎祖母知道你和你姐姐姐弟情深可此事……”
“祖母。”谢云初打断谢老太太的话音朝着谢老太太一拜道“苏明航的妹妹已是大皇子的枕边人求一个金部主事的位置放着大皇子不去求偏偏去求长公主这件事……经不起细细推敲。”
老太太拨动佛珠的手一顿。
摇曳烛光映着小郎君分外漆黑的眼仁坚毅又沉稳:“如今朝中有三位皇子成年一位是大皇子虽是庶长子……但却是陛下的第一位皇子在陛下心中份量非比寻常其母高贵妃与陛下青梅竹马多年荣宠不衰。”
“一位是先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可二皇子天生面带胎记被陛下不喜又曾质于北魏多年四年前刚回来朝中没有根基。还有一位……是继后所出的三皇子嫡出正统朝中呼声极高!”
“故而大皇子和三皇子才是储位炙手可热的人选两人背后又有高贵妃和皇后应当已结有自己的党派且能够分庭抗礼。对两位皇子来说若能争取到这位与陛下一母同胞且圣宠优渥的长公主支持不论是后宫中两位娘娘的路还是两位皇子前朝的路都能走得更稳当。”
谢老太太神色诧异看向目光端直平视她的谢云初心口重重跳了两下。
一个十三岁的小郎君在距汴京千里之遥的永嘉又无消息来源怎会对朝局看得如此通透?
谢云初跪坐姿态挺拔如松肃雅沉静:“若是孙儿没有猜错这是大皇子借苏家的手以金部主事这个位置去试探长公主是否愿意助支持他!长公主没有助苏明航拿到金部主事是不想过早的卷入党争之中苏家女入大皇子府苏家便和大皇子府有了脱不开关系孙儿以为……如今圣上还正值壮年大伯也应当效仿长公主不要轻易被卷入党争!”
见一向持重的谢老太太已从刚刚的吃惊变得认真她不露声色将助长姐和离的目的穿插其中。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姐这些年在苏家过的如何怕是早已成了汴京城勋贵人家后宅妇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一次又出了阿姐险些被打死失了孩子的事!若阿姐还不与苏家和离皇后三皇子一党定会以为大伯铁了心要上大皇子这条船不论如何也不会让吏部尚书这样重要的位置落在大伯的头上且……只要阿姐一日不和离三皇子一党便不会让大伯有出头之日。”
老太太并非寻常没有见识的后宅妇人若是谢云初刚才对朝局的见地让她诧异此刻的剖解便是让她震惊。
她看着谢云初那双澄净水灵的眼分明当如如清澈浅溪可看久了……却沉静的深不见底沉静的不真切。
谢老太太紧紧攥着手中佛珠垂下眸子心跳的很快事关谢氏一族前程已不是她能左右的得同丈夫商议。
见谢老太太要起身谢云初率先起身将谢老太太扶了起来。
老太太回头瞅着她身侧表情恭顺的孙子这四年……他们竟是错看了六郎吗?
六郎七岁时显露出非同寻常的天赋过目不忘不说五步成诗七步成章下笔立成一时间在永嘉名声大噪是有名的神童。
元丰十年年初皇帝再兴神童举六郎更是在覆试中得了魁首。
三郎谢云霄就是凭借神童举得了五经出身又成为长公主独子的伴读三郎的生母曹氏怕将来六郎日后会越过三郎便使了下毒这样阴损的招数。
后来六郎虽未死可自醒来后便再无之前才气大夫也都说活不过十二岁。
可以说谢六郎已是被谢氏一族放弃之人。
谢氏一族将孙辈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三郎谢云霄的身上。
但今日的六郎……
谢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你在佛堂里候着。”
“是!”谢云初应声。
目送谢老太太离开后谢云初就立在小佛堂菱花窗棂前见院内琵笆叶上缀着要掉不掉的水珠子她负在身后的手收紧。
在世家大族之中才华和才能是决定一个人家族地位、能得到多少家族资源的判断根据。
她从不亏欠旁人既非真的谢家子就不想占用谢氏的资源。
她原想老天虽给了她再活一场的机会可她没有什么大仇要报也没有什么心愿要去完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活着再平平淡淡死去也很好。
而今为了长姐和母亲她便必须迈出这一步。
半晌后。
荣和院正房。
身着墨色宝相花圆领锦袍的谢老太爷一脸肃穆与谢老太太分坐在金丝乌木的罗汉床两侧手肘搁在小几上仔细端详跪在栽绒金线五福地毯上的谢云初。
“汴京至永嘉远隔千里你体弱从未出过永嘉如何知道朝堂之事?刚才那些话都是谁教你的?”谢老太爷语声洪亮极具威严。
谢云初叩首道:“回祖父并没有人教六郎六郎只是据大伯每年派回永嘉送年礼的管事或是汴京来永嘉的商人或游人、学子口中得知京中发生的一些趣事或是大事从这些事情之中大致梳理出朝堂关系并非难事。”
坐在下首的谢二爷听到这话攥着座椅扶手越发用力他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视线又落在谢云初身上眉头皱成了川字。
谢老爷子看着堂下低眉顺眼的孙子摩挲着指尖的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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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捉虫晚上哄睡了孩子来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