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六郎这一身的品质绝非陈郡谢氏的谢老能教导出来的。
纪京辞深知谢老……
谢老是士大夫坚守着为臣者当为君主尽忠的本分教不出这样的孩子。
谢云初在纪京辞眼里无疑是睿智通透的。
纪京辞知道谢云初已经明了他想要教他学会做一个好臣子……
故而在文章中和清谈中六郎一直收敛……或者说是掩藏了自己心中更多的想法。
只谈事情更深一层的表象比如……这用人之策。
“六郎说的很好!”纪京辞含笑赞了一句又问“那么你们知道……齐王错在了哪里?”
“未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信田忌听人挑拨。”顾行知立马道。
“这话说的我就又不赞同了!”萧五郎立马出声反驳语声戏谑“那邹忌难道不是齐王用的人?齐王对邹忌难道不算是用人不疑?齐王做为一国之王臣子众多……若对人人都做到用人不疑那臣子之间相互攻讦齐王该信谁?还是干脆都杀了?”
“那你说齐王错在哪儿了?”顾行知恼火问道。
萧五郎两爪一摊:“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回汴京争夺储位了!”
“咳咳……”李南禹咳了两声这萧五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纪京辞手指摩挲着想了想还是看向谢云初:“六郎你说说……”
谢云初拳头收紧她刚才刻意避开了从君王的方向来说就是怕纪京辞觉着她对皇权没有敬畏之心。
可说错处……
她直起身再次朝纪京辞一礼抿唇后还是坦诚直言:“弟子斗胆以为……齐王错在不自信不管齐王是不是受邹忌挑拨能对田忌下手最主要的缘由……还是担心自己已无法掌控田忌又没有可以拿捏田忌行之有效的手段。”
“为君为王既然要将兵权托付一人之手要么……便是与此人交心惺惺相惜让手握兵权者……心甘情愿做君王手中刀柄!若不能倾心相交托付后背那就应该在给予兵权之前未雨绸缪有掌控此人的手段!最上乘的……便是两者兼行方为稳妥。”
“齐王……对田忌二无其一心生惶惶只能动杀心!否则……仅凭邹忌安排人上街叫嚷要反毫无真凭实据齐王当真糊涂至此吗?”
谢云初按照心中所想如实说完又是一礼:“弟子愚见若说的不好……还请师父勿要怪罪。”
萧五郎陷入沉思莫名就想到了自己的二哥。
如今……父皇将兵权交到二哥手中萧五郎自认父皇不会对二哥交心。
父皇一向视二哥为此生之耻。
难不成父皇已经未雨绸缪有了掌控二哥的手段?
萧五郎坐直身子那……他是不是要给二哥去信提醒二哥?
李南禹却很是意外谢六郎说的……这是帝王掌控武将的可行之术可他并没有宣之于口而是朝纪京辞看去……
见纪京辞平静幽沉的眸子望着低垂眉眼的谢云初神色高深莫测李南禹收回视线又看向若有所思的萧五郎。
他知道若是今日这番话是萧五郎这个皇子能说出来的师父会很高兴。
顾行知瞧着谢云初:“师弟所言恕师兄不能赞同皇帝降伏臣子就要耍手段去交心去未雨绸缪难不成……君王和臣子之间的信任就必须依靠手段?”
本就生得一脸正直的顾行知声音提高:“为臣子本就应忠心为国、为君!若臣子需要君王动用手段那便不是一个良臣正直之臣。”
顾行知觉着君臣关系……不应该是谢云初说的这样。
“且君王若对臣子用手段醉心制衡把控人心之术会使朝政不清也会荒废朝政。君有君的担当臣有臣的责任。君正臣清……何愁国不昌盛?”
谢云初知道顾行知性情耿直的君子自然觉着她说的不对。
“君正臣清顾师兄……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萧五郎又开口驳顾行知“君……也是人而且还是手握一国至高权柄之人但凡沾染权利和政治你想清正?那正直如师父和师兄都不入仕你可知为何?”
眼看着顾行知和萧五郎又要吵吵起来纪京辞终是收回自己盯着谢云初的视线看向顾行知问:“那么孙膑又错在了哪里?”
顾行知忍下这口气同纪京辞一礼道:“若是按照六郎的说法那么孙膑的作为……的确称不上是君子他受困魏国齐使相救田忌善待他为田忌门客受田忌知遇之恩却未曾思报不为田忌长远打算只顾私仇。”
“五郎以为呢?”
萧五郎听到纪京辞点名忙挺直腰脊:“其实弟子倒是有些佩服孙膑的被废了双腿却能在齐国施展才华身残志坚为自己报仇雪恨若说错……”
萧五郎不屑看了眼顾行知好似不愿意同顾行知说的一样般撇了撇嘴道:“大概就是一心复仇负了田忌吧!”
说完萧五郎又看向了谢云初:“我倒想听六郎说说孙膑错在哪儿了?”
谢云初抬头看向纪京辞见纪京辞也正看着她她缓声道:“孙膑……错在能者未居之。”
纪京辞攥着茶杯的手指微微跳。
“啊?”萧五郎一脸懵。
就连李南禹和顾行知也是摸不着头脑。
谢云初解释道:“齐威王知道孙膑才能欲拜孙膑为将膑辞谢曰……刑馀之人不可。他或是想全了他与田忌情义可若当时孙膑不推辞顺从齐威王之命以齐威王马首是瞻亲自带兵报仇后面……齐威王也不会因田忌手中兵权和田忌麾下有孙膑而猜忌田忌。”
“是这个道理!”萧五郎率先出声“我要是齐威王你这个孙膑……我想用我给你兵权你不要……非要屈居田忌之下那我也会想……是不是我不如田忌这孙膑都不臣服于我这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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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看看他们对一件事的态度基本……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最后他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