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看见谢云初断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她上前同纪京辞行礼:“师父。”
纪京辞颔首:“回来了……”
“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谢家六郎……谢云初?”
女子清亮又带着几分威严和审度的声音从轻纱后传来。
谢云初三字咬的极重。
谢云初未曾看向那女子只再同纪京辞一礼:“师父六郎先去给师兄送点心。”
“去吧!”纪京辞道。
帷帽下的目光追随谢云初看了一会儿便收了回来她仰头望着纪京辞:“你收这孩子为徒是因为……他和姐姐的名字一样?”
提到姐姐二字那女子似乎很伤怀。
“时辰不早了贵妃请吧……”纪京辞对云昭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云昭眼眶发红沉默立在原地不动。
半晌云昭哽咽询问:“这些年你梦到过姐姐吗?”
纪京辞抿着唇。
风过竹叶婆娑沙沙落了一地。
“我……从未梦到过姐姐。”云昭用手抹去眼泪“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恨我所以不愿入梦。”
“故人不曾入梦大约……是以为无人盼归吧!”纪京辞一贯醇厚温润的嗓音略显沙哑从容儒雅同云昭行礼“贵妃请吧。”
云昭望着纪京辞恭敬疏离的模样又道:“你其实……也怪我所以才不愿意助我对不对?你的志向是培养出能为万世开太平的君王麟儿年幼只要能受你悉心教导何愁来日不能成为……”
云昭话未说完便已哽咽收声。
纪京辞不语。
深邃眉目轮廓之间残留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瑰丽之色与他神色一般淡漠。
林间凉风撩动他玄清色衣袍。
云昭知道自己劝不动纪京辞。
她含泪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很后悔若是当初我再勇敢一点姐姐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明明活着却失去了这么多朋友。”
说完她拎着裙摆转身带侍女从出了偏门。
偏门之外奢华马车大队护卫人马可谓是声势浩大。
·
谢云初沿着那条竹林路往青竹苑走神思却早已飘远。
就连指尖陷入掌心嫩肉已沁出丝丝红意她也未曾松一点力道。
她与云昭是孪生姐妹。
其实云昭这个妹妹并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
她是降国侯府里唯一一个愿意承认她这个面带胎记的丑陋之人是亲人的人。
这也是她愿意顶着云昭的身份替她死去的原因。
可……她是真的忘不了几年前……在距此地不远的无妄城内。
云昭明明已经醒来却在降国侯夫人拉着她假扮云昭替云昭守城送死时云昭假装昏睡未醒躺在床上手攥成拳一个劲儿的抖。
她不惧死可不想死于亲人算计之中。
那时只要云昭愿意面对她同她说一个“谢”字或者目光里能有几分对她的不舍她也不会如此心寒、心痛。
元宝跟在谢云初身后见见谢云初已经到了青竹苑门口却好像并未发现一般直愣愣从青竹苑门口过去了。
他立在青竹苑门口看了眼院门忙唤:“六郎到了!”
谢云初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回头见元宝立在青竹苑门口茫然望着她。
“敲门吧!”谢云初走了回来。
元宝应声敲门。
萧五郎的小厮应了一声忙跑来将门拉开……
萧五郎是跟边的小厮实则是宫中的小太监与萧五郎年纪相仿名唤阿夏。
见了谢云初唇红齿白的阿夏连忙行礼:“谢六公子。”
“我来给师兄送点心萧师兄呢?”谢云初问。
阿夏连忙侧身让开门口有种松了一口气的之感:“我们家公子在院子呢!谢六公子请……”
谢云初从元宝手中接过了点心匣子道“你在外面候着吧”
“是!”元宝应声。
谢云初虽阿夏一进院子就瞧见萧五郎躺在那棵足有六人抱粗壮黄角古树上手里拎着酒坛。
阿夏一边陪谢云初往树前走一边低声音同谢云初说:“我们家公子回来后就让奴才取了酒这都拿了一坛了主子还要酒还请谢六郎帮忙劝一劝!酒这东西喝多到底伤身奴才也怕主子喝多了摔着。”
谢云初同阿夏立在树下时萧五郎已经瞧见谢云初起身坐在粗壮的树枝上。
萧五郎姿态潇洒带着几分懒散痞气一手撑着树杆一脚悬空一脚踏枝拎着酒坛的胳膊就搭在屈起的膝上歪头瞧着树下的谢云初鲜明漂亮的五官露出微醺笑意干净明透。
“稀客啊!”萧五郎倒是没想到谢云初会踏足他的院子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今日下山长姐准备了点心特地给师兄送来。”谢云初见萧五郎已有醉意便道“师兄还是下来喝吧!”
“也是独酌无趣!”萧五郎从高树之上一跃而下拎着酒坛在石桌旁坐下“阿夏再去取酒还有那个……温酒炉哦……还有我在扬州买的那套酒器都取来!”
说着萧五郎示意谢云初坐。
阿夏应了一声忙去取。
“萧师兄见谅六郎年幼身子也不好怕是不能陪萧师兄痛饮。”谢云初将点心放在萧五郎面前坐下“六郎喝茶即可。”
萧五郎显然不管谢云初说了什么打开点心匣子拿出一块点心放进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在唇齿之间化开萧五郎露出满足的表情。
等阿夏取来小红泥炉子微醉的萧五郎已经折腾着要温酒。
阿夏歉意给谢云初上了茶低声致歉请谢云初包涵。
谢云初颔首端起茶杯喝茶看着萧五郎单手撑着脸认真盯着红泥炉子里的摇曳上窜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朗星繁云翳青灰如薄纱遮月清辉暗淡。
两人同坐石桌相对无言。
安静的只剩远瀑布水声和风声……
阿夏立在远处守着他原本指着谢云初能劝一劝自家主子没想到这谢六郎不善言辞到了这个地步竟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题外话------
小可爱们别在纠结这个作者菌这个“他”“她”是不是写错了在别人眼里……云初就是“他”这没错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