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将窗棂推开日光从院内如盖大树的青绿枝叶间隙斑驳落在书桌之上。
如玉般白净无暇的小郎君坐于窗内一手攥着书脊一手托腮瞧着那漫山的新绿如一幅画似的好看。
她闭上眼耳边尽是流水潺潺和啾啾鸟鸣当真让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谢云初枕着胳膊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点点金屑随风过而晃动……
跃于小郎君高挺秀气的鼻子上或纤长黑浓的眼睫间。
衣袖滑堆肘腕处那纤细玉管般的手臂近乎透明脉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谢云初只觉眼前光点摇曳恍惚团团绿光之中……她好似陷入了梦中梦到了初次见到纪京辞那日。
早了两日回来的纪京辞一入英兰阁便瞧见趴在窗下睡着的小郎君。
风声徐徐绿叶婆娑。
被谢云初压在手肘下的书页轻飘飘随风扬起两张又落了回去。
纪京辞立在门口唇角带着极浅的笑意朝英兰阁上房走来……
听到门“吱呀”的响动谢云初眼睫颤了颤却没能醒来。
纪京辞拿过一旁的披风动作轻缓给谢云初披上就见谢云初迷迷糊糊睁开眼……
李南禹说了纪京辞要后日才能回来这是梦吧。
还未清醒的谢云初分不清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低声呢喃:“阿辞……”
纪京辞手心收紧一向从容的面色微变黑眸死死看着谢云初就见谢云初又闭上了眼。
六郎这孩子刚唤他什么?
阿辞……
闭上眼的谢云初手紧紧攥住心跳的速度极快。
纪京辞回来了!
她刚无意识唤纪京辞阿辞时见他脸色顿时大变便立刻反应过来。
纪京辞应当提前回来了。
可她……
却当是在梦中唤了他阿辞。
片刻谢云初又睁开眼假做刚刚醒来看着离她如此近的纪京辞小猫似的唤了声:“师父……”
纪京辞因谢云初那句阿辞还未缓过神来……
想着许是自己听错了他含笑摸了摸谢云初的发顶同她说:“怎么开着窗在这里睡着了?”
“嗯……”谢云初应了一声盯着直起身伸手关窗的纪京辞“师父说回来要考教学问本想温习的不成想睡着了……”
自从开始用顾神医的清毒药方谢云初便容易困倦。
在江陵府时那位大夫说谢云初体质太差了犯困实属正常。
她屏住呼吸直到纪京辞将窗户关上让开这才起身同纪京辞行礼。
“今日你也刚到便不考教学问了好好歇息明日开始……与行知一同为秋闱做准备。”纪京辞含笑同谢云初说。
“是!”谢云初忙拘谨行礼。
送走纪京辞之后谢云初捧着书却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她手心里起了一层粘腻想到纪京辞错愕的表情她心口好似被猫爪抓挠一般坐立不安。
也不知自己那无意间的一声呢喃纪京辞是否发现了什么。
她搁下书本咬着指节来回在屋中走动。
想到纪京辞后来眉目浅笑的模样她想……或许纪京辞只以为她在说别的吧!
思及此谢云初又坐回桌案前。
可书到底还是没有能看进去。
同样看不进书的还有纪京辞……
纪京辞坐在重檐楼阁之上翻开最近正在修复的古书竹简视线却落在了被夕阳余晖勾勒成火红色的山峰之上。
他回想着谢云初睁开眼迷迷糊糊的那句……阿辞。
纪京辞心烦意乱想到腊月高烧不退耳边听到有人唤他阿辞。
那声音……难不成是六郎?
不会的。
六郎对他这个师父虽然有意疏远但恭敬之心有目共睹。
阿辞这样的称呼唤他……不会。
那么六郎刚才朦胧转醒说的是什么?
纪京辞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思绪陷入与云初的回忆之中。
第二日一早谢云初与顾行知便在书堂等候。
很快纪京辞与李南禹便到了。
谢云初两人起身行礼。
落座后纪京辞狭长凤眸含笑看向谢云初:“六郎可歇好了?”
“回师父歇好了!”谢云初挺直腰脊道。
他点了点头翻开手中书本似无意开口问道:“昨日似听六郎梦中呢喃阿辞二字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谢云初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她紧攥着手心朝纪京辞一拜……
余光瞧见门外的元宝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想好了说辞。
“回师父师父听岔了六郎说的是鹌鹑……”谢云初低垂着眉眼“回来的路上听元宝说起他年幼时与兄长在田间烤鹌鹑吃所思所梦让师父见笑了。”
纪京辞见谢云初垂着眼睑不看他想着或许是自己太想云初听岔了。
李南禹也奇怪今日怎么师父还对六郎的梦中之语感兴趣了。
“秀行开始吧……”纪京辞理了理衣袖坐好。
“是!”李南禹端坐先行带着两个师弟开始温习。
谢云初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糊弄过去了。
但不论如何以后还是要万分小心。
纪京辞倚在隐几上单手拿着书卷余光瞧着正在认真温书的谢云初。
许是因听错了的那句“阿辞”让他越发对云初思念他难免对眼前同样名唤云初的小郎君多了几分注意。
看着他提笔蘸墨在纸张上落笔……
日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勾勒着小郎君提笔写字的动作。
恍恍惚惚之中纪京辞像是看到了云初逆光而坐挺直脊背提笔书写的模样。
那时他坐于桌案看书云初就坐在一旁……有时写字有时作画。
但云初的画……实是不能看的画的实在是水准欠佳。
想到云初当初画的那两只水鸭子纪京辞唇角忍不住勾起。
云初说要画鸳鸯……
画完后他本要看云初却用双臂挡着怎么都不许他瞧。
还是他让李南禹将云初诓走了这才看到了那副憨厚可爱的小鸭子。
纪京辞端起手边茶杯缓声开口:“等他们二人文章做完下午作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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