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只是想从其中窥见纪京辞到底让她坦诚什么身份没想到……
一想到他泛红的眸子和那番话她就心口绞痛什么都想不得眼泪止不住。
她双手掩面长长呼出一口气擦去泪水双手撑在马车软垫上通红着眼调整呼吸。
想到她颈脖上的伤谢云初抓住软垫。
依照纪京辞的个性不论她有没有坦白自己的弟子被伤……他一定不会坐视他会去见萧知宴!
萧知宴那个疯子或许会将日前之事告诉纪京辞。
不论纪京辞是不是在怀疑她是云初……
只要她不开口坦白纪京辞的怀疑就只能是怀疑。
在确定能得以续命之前谢云初并不打算同他坦白省得……让他空欢喜一场再受一次生离死别之痛。
就算是要说也应当是她亲口告诉纪京辞其他人没有资格替她开口。
她手指相互摩挲想到萧知宴提起纪京辞时狂暴的疯魔深情心中肯定萧知宴恐怕还会疯到对纪京辞下杀手。
谢云初睁开眼眉目间有了杀意。
谢云初推开马车车窗:“元宝……”
元宝闻声快步追上前仰头看向谢云初:“六郎有什么吩咐。”
谢云初压低声音同元宝说:“你去一趟燕王府找那个叫白棠的护卫告诉他……我在天香楼候着燕王。”
元宝一怔但还是按照谢云初所言颔首称是朝着燕王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也朝着已经亮起盏盏红灯的繁华闹市而去。
长街两侧鳞次栉比的重檐楼阁窗棂、倚栏两侧垂着一串串的红灯。
酒楼旁借着酒楼辉煌灯火用竹子简易搭了棚子的小摊贩棚子四面垂着半截靛蓝麻布前头挑着串灯笼的竹竿上头挂了面写了摊位名字的旌旗。
金碧辉煌的酒楼门庭若市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灯火明亮的小摊热闹非凡来往的都是平头百姓熙熙攘攘。
入夜后的汴京城既有一国都城该有的纸醉金迷也有庶民繁华与热闹充满了热闹喧哗的人间烟火气。
谢云初立在天香楼雅间临街半开的窗棂前见骑马而来的萧知宴急急翻身下马她神色漠然关了窗。
其实萧知宴和她是一样的生来丑陋都小心翼翼爱慕着天上的皓月……
所以萧知宴对云昭之心就如同她对纪京辞。
可萧知宴又与她不同。
她从不敢存觊觎皓月之心萧知宴却想将凤凰拉入污泥之中……占为己有。
白棠将雅间的门推开瞧见谢云初恭敬颔首一礼便让开门口。
戴着半幅银面具一身玄黑劲装的萧知宴抬脚跨入雅间。
见五官精致如霜雪白的小郎君立在高几灯下一身的干净剔透矜贵傲然与阴沉沉的萧知宴全然是两种人。
他身侧的拳头收紧似幽暗深渊的眸炙热。
萧知宴颈脖上的伤口伤的地方较高领缘根本遮不住白色的细棉布沁出的鲜血颜色已经变暗。
他关上雅间的门走至谢云初的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烛光将谢云初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抬手想要碰她的衣领看看她的伤口却被谢云初抬手拦住。
“别怕我只想看看你的伤好些了吗……”萧知宴语声柔和已全然没有了日前在小院中疯癫的模样。
想来谢云初离开小院前让白棠带给萧知宴的那番话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有劳殿下挂心已经好些了。”谢云初不紧不慢将萧知宴的手拨开“今日请殿下来是因今日师父发现了我颈脖上的伤也已知道殿下假借萧师兄之名将我诓骗过去依照师父护短的个性应该很快便会找殿下所以我想请殿下……对我的借尸还魂之事三缄其口。”
原本听谢云初说起纪京辞萧知宴脸上覆了一层寒霜紧皱的眉头因谢云初最后一句话舒展。
“纪京辞……不知道你是谁?”萧知宴眸底的冷意渐渐消散。
“我也不想让师父知道希望殿下也将这件事忘记更希望……殿下不要无故发疯伤了我的师父。”说着她后退一步朝萧知宴行礼“还望殿下成全。”
前世她总揣摩讨好降国侯夫妇讨好降国侯夫妇身边的那些婢女嬷嬷让谢云初练就了一身把控人心的本事。
她知道只要让萧知宴知道纪京辞目前不知道她借尸还魂之事就足够让萧知宴以为自己在“云昭”这里是特别存在也就不会和前天在小院那般疯的癫狂。
尽管她极力否认她是云昭尽管她已经同他说了实话可这萧知宴这种自卑又自负的人定然不信。
除非……云昭主动出现在他眼前。
萧知宴看着眼前疏离冷漠的小郎君克制着不想让自己伤了他掩藏住眼底的心痛道:“抬起头来。”
谢云初从善如流抬起头直视萧知宴黑白分明的清澈眼仁。
这样漠然的神情让萧知宴想起他快被打死时云昭救了他那次。
他喉头翻滚朝谢云初踱步见谢云初盯着他波澜不惊的向后退手藏入袖中显然是有了戒备……
萧知宴猜到谢云初的袖中或许是用来防身的利器可脚下步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清楚眼前的这个小郎君是真的敢杀人当初明月馆干净利落料理了苏明航离开时从容不迫堂上否认伤人时……更是镇定自若。
“殿下适可而止。”
泛着寒光的利刃已经抵在了萧知宴的腰腹谢云初已退无可退她微微用力顶住萧知宴试图用利刃逼退他。
然萧知宴看也不看那泛着寒光的刀刃继续朝谢云初逼近利刃因他靠近的动作轻易穿透他的衣裳刺入他的血肉之中。
谢云初着实没有料到萧知宴面对云昭可以甘愿送死……
“你让我怎么忘?”他一手撑在谢云初身后的隔扇上一手攥住了谢云初握着刀的手好似不知道疼痛般只低头注深深凝视着她眼眶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