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人一边慢慢的吃饭一边聊天王忆吃了两块红烧肉后有点想要躺平。
食堂的人真不是东西啊他们整的红烧肉是真狠好些是大块的肥肉竟然用纯肥肉在做红烧肉。
香它是真的香可腻它也是真的腻。
王忆这边吃了一块就感觉胃里的油水开始沸腾这时老鸟们的经验显示了出来黄辉哈哈笑着扔给他一头大蒜说:“吃这个这个能解腻。”
杨晨感叹道:“能看出你们生产队的日子好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么不耐腻的人看来平时没少吃肉。”
“那肯定了。”金岛小学的毛海波笑道“我们金兰岛跟他们队里隔着近很多事知道的清楚王老师给他们队里学生管饭呢伙食还很好经常吃大肉包子、肉蛋饺子、蛋炒饭啥的。”
“真的假的?”一些其他公社的教师难以置信。
黄辉眨眨眼说:“我也听说这事来着我一直以为这都是假的就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原来这是真的?”
王忆咬了口油饼。
这大饼本身撒了盐不用就菜一样可以很香。
于是他便放下红烧肉专门吃油饼问:“什么真的假的那啥毛老师你跟毛海超老师应该是同乡吧?怎么看你俩好像关系不怎么样?”
正在笑的毛海波听到这话不笑了阴沉着脸低下了头。
王忆一看就知道自己问错问题了。
可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刚才只是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走而已。
徐横故意和稀泥笑道:“校长你瞅瞅你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外队的人?我是你的兵呀也没见你关心关心我。”
王忆把红烧肉递给他:“喏别说我不关心你了肉给你吃。”
他又对毛海波说:“我要是问的不对毛老师你多多谅解哈我这人说话没数。”
毛海波重新笑了起来说:“王老师你言重了唉我们两个确实是一个队的现在还是同事但我们关系确实不怎么好……”
饭局本来就是个聊天的场合毛海波一边吃着红烧肉一边说了起来:
“下午在后勤办的时候我说了一些群众对咱们教师的怨气是吧?那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事。”
“那个毛老师他爹是我们队的文书我干工作早74年就当教师了给队里小学当教师然后咱一直骑双头驴嘛到了分粮食的时候我得去大队核算我的工分拿粮食。”
“他爹是文书管着分粮食每到了这时候就给我甩脸子、阴阳怪气说什么‘黑脸的挣给白脸的吃’说什么‘天天睁开眼就有十个工分’。”
“王老师你是大学生你不知道以前队集体的时候——哦你们队里现在还是队集体体制没有大包干对吧?”
王忆说道:“对我们是队集体。”
毛海波便问道:“那你应该知道星期天或者放假的时候人家公家教师可以休息咱民办的教师得给生产队干活赚工分对吧?”
王忆点点头。
毛海波继续说:“我们队的文书便跟支书商量说我平日里歇着攒了劲让我去出大力摇橹、收网、潜水攻淡菜反正什么活沉重就要给我安排什么活。”
“可我是轻劳力我不是强劳力!你们问问黄老师黄老师知道我的情况!”
旁边的黄辉闷着头哼了一声没说话。
杨晨便安慰他:“这有点过分了不过咱都有这样的经历我其实也没少干强劳力的活。”
毛海波阴沉着脸说:“就这样的事也没什么主要是76年的时候有大渔汛咱外岛的都记得吧?带鱼渔汛大会战。”
“然后当时分组去拉网我那年年岁还小手小力气也小可我是主拉手我得跟着大部队往前赶一起起网、一起拉网真的把我给累不行了累岔气了我想歇歇他爹就说我没有战斗意志犯了投降主义和享乐主义的错误。”
“我只好继续当主拉手然后干着干着我后腰疼当时也没太在意因为拉网耗胳膊耗腰主拉手都容易腰疼。”
“干了一阵歇息的时候我去撒尿结果尿在月光下黑乎乎的……”
“尿血了。”徐横说道。
毛海波点点头。
一个叫金多水的教师点点头说道:“我记得这事你跟我说过来着原来毛海超老师的爹就是你们队里的文书毛振阳。”
毛海波又点点头。
王忆关心的问:“那你后来呢?”
毛海波说道:“后来倒是没什么事那时候我年轻身体好恢复的快我们支书黄志武看我尿血了就让我回去歇着了没两天歇过来了。”
王忆知道这是过劳导致的尿血在突然遭遇了大工作量的年轻人身上偶有所见。
他有个同学在大学时候勤工俭学跟着工人去搞货物搬运便出现过这种事以至于他这个同学大学四年没敢操持祖传手艺。
杨晨奇怪的问道:“我明白你和毛海超老师为啥关系那么生硬了可是不对劲呀毛海超老师的父亲是文书听你说还挺有权力的那我怎么看他家里条件还挺差的?”
毛海波叹了口气说:“该是啥说啥我们文书不是个坏人更不是贪官污吏他以身作则在队里专门干重活、省着吃的用的去周济队里的五保户还有漏斗户。”
“结果他去年染了重病身子骨已经被高强度劳动压垮了没有扛过去入冬之前没了。”
“这样我们队支书同情他家里就让小超去学校当了民办的教师让他好歹有份国家的钱能领否则大包干了他家里孤儿寡母两个妹妹这日子怎么过?没法过。”
听完这话本来义愤填膺、感同身受的教师们不说话了。
孙征南说道:“那个文书其实不是针对你这个人他恐怕是真觉得你在占集体的便宜他是针对这种事。”
毛海波低头说:“谁知道呢?吃饱了肚子胀的慌我出去溜达溜达有没有一道的?”
黄辉有点想当宿舍的话事人所以他一来就跟大家伙拉关系。
可是他却跟同学校的毛海波处的不算好毛海波说完话后他便躺下了。
杨晨是个老好人他发现宿舍内有教师的关系不融洽后便想解决双方的矛盾于是他劝说道:
“毛老师咱一道吧那个有些话我想跟说说这老话说得好人死如灯灭、不是是人死债消是吧?你们文书已经没了你跟小毛老师之间就缓和了吧……”
“我跟他没有仇说不上什么缓和不换和。”毛海波无精打采的说道。
杨晨咂咂嘴说:“看来你心里还是有点刺我理解我劝你宽宏大量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遭遇你这些事肯定也跟文书家里闹出矛盾。”
毛海波淡淡地一笑说:“其实也不是现在我跟小超之间没什么了那啥我出去溜达了有一道的一起走。”
其他人还在吃饭呢于是他自己出去了。
等他走远后黄辉说道:“杨老师你不用劝了你劝不好他的事我知道他跟毛振阳之间确实没什么了现在问题出在他和毛海超老师之间。”
“现在国家有政策支持咱们民办教师考公办但名额有限他们学校要是能分到名额生产队肯定支持毛海超老师。”
“但毛海超老师是初一的学历海波老师是初中完整学历只是没考上中专和高中论学历他更高、论执教经验也是他丰富你说要是以后毛海超老师转了公办那他心里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是不是?”
听到这话大家伙恍然大悟了。
杨晨牙疼一样开始倒吸凉气。
王忆看向黄辉心里默默的想你可是跟毛家两兄弟同在一个学校那你们是不是都属于竞争对手?
今晚这顿红烧肉实在给力肥肉多、瘦肉少汤汁里油多糖多而水少:
想想就知道一大碗颤巍巍的肉块堆在一起中间有点汤也飘荡着一层油对于老百姓来说简直是梦幻美食。
逮着这机会初次来参加培训会的老师能不撒开欢的大快朵颐?
哪怕是那些多次参加过培训会的老师也受不了这美食的诱惑还是甩开腮帮子拼命的吃。
黄辉这边还挺克制他看见宿舍有几个老教师吃的很凶便友情提示道:“你们可悠着点啊这玩意儿吃多了容易伤着胃口。”
金多水酣畅淋漓的吃光了一碗肉然后他又把半碗的猪油酱汤也给喝了下去吃的是“滋溜滋溜”。
吃完之后他一抹嘴笑道:“黄老师没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赌的是这次我的胃口受得住——不就是一碗红烧肉嘛全吃了能怎么样?我少吃点饼不就行了?”
后面其他教师也回来了李岩京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翘着二郎腿的徐横见此笑道:“李老师你们还喝酒了啊?哪里有酒?”
李岩京勉强的笑了笑慢慢悠悠的回到床铺上直接一头栽在了上面。
王忆见此上去晃了晃他胳膊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吃撑了?”
这家伙本来肚子干瘪瘪的这会已经鼓起来了吃的肯定厉害。
于是他心里有些着急同时也责备县一中的后勤不干人事。
他们知道外岛的生活条件竟然还用这样的招数来对待民办教师们这有可能会撑出事来的。
李岩京嘀咕道:“我没事王老师我吃的有点多肚子撑着了这红烧肉有点油把我油的脑壳子晕乎了。”
他旁边的毛海超低声说:“我也是我现在不敢打嗝了我感觉这个猪油从胃反到嗓子眼了红烧肉汤就在我嗓子眼这里晃荡我感觉我要是打个饱嗝能把油打出来。”
“打吧多打点看看能不能帮助咱们国家摘掉贫油国的帽子。”又有老师笑着调侃。
王忆回去打开自己的登山包翻找了一下。
他知道要进行小一个月的培训后做了不少准备其中就包括一些生活上常用药。
于是他拿了一些助消化的药分给两人:“吃这个……”
“吃、吃不下了真一点吃不下了。”李岩京吓得连连摆手。
毛海超也说:“我现在听见吃这个字就受不了我快撑死了!”
王忆说道:“这是药!助消化的药!吃下去增加胃动力快点消化就能好一些。”
听说是有助消化的药两人勉强的爬了起来。
一人分了几片药吗丁啉、复方消化酶之类都有这些药里含有山楂成分吃起来酸甜可口。
毛海超咀嚼着吃下后露出腼腆的笑容说道:“王老师你这是什么药?还挺好吃的有点酸能压油腻。”
徐横说道:“这时候喝点醋也能解油腻你们等一下我去厨房借点醋。”
黄辉趴在床头苦笑道:“厨房肯定不借给你!他们故意油腻咱怎么可能帮咱解油腻?”
徐横说道:“他们会借的。”
没几分钟他确实带着一饭盒的醋回来了。
毛海超和李岩京稍微喝了一点。
醋解油腻这种情况下喝点醋确实有好处因为胃分泌的胃酸不够了加点醋进去能加快消化。
这道理教师们多数都懂所以听说他们这里有醋其他宿舍的人纷纷跑来借醋。
然后有人就奇怪的问:“你们从哪里找到的醋?我们去食堂问了大师傅说学生放假他们没准备调料今晚做红烧肉也用不上醋所以压根没有醋。”
宿舍里的人便嘿嘿笑。
这样即使不解释大家也知道答案。
结果答案不知道怎么传进食堂里了大师傅领着食堂的人急匆匆进宿舍怒道:“谁去我们那里偷醋了?”
王忆问道:“你们食堂不是没有醋吗?既然没有醋了何谈有人偷醋?”
大师傅一愣。
他后面的胖汉说:“食堂没有醋可我们自己家里有醋我们打了醋放在食堂被人偷了谁偷的醋?”
大师傅鼻子抽了抽说道:“对没错你们宿舍里头有醋味……”
他还真是天生的名厨这鼻子太厉害了愣是闻着醋味去把饭盒给翻了出来。
现在饭盒里头还有一小部分的醋。
于是大师傅就得意了说道:“捉奸捉双、抓贼拿赃看醋就在这里这就是我们的醋你们还不承认?”
“谁偷的?是谁偷的?有胆子偷醋没胆子承认?嗯?嗯?你们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种啊?”
王忆直接站出来说道:“我承认醋是我偷的报警吧。”
这一句话把厨房的师傅们给整不会了!
他们为什么会来查醋?
不是真要追究责任是有人发现甲1宿舍里有醋后便去食堂讨要醋大师傅按照规定不想给醋帮教师们解油腻于是便来甲1抓偷醋人准备杀鸡儆猴。
结果这直接有人要报警……
报警是不能报警的因为丢了点醋真把一个教师给弄的身败名裂这事县一中也不好看。
他想要闹出点事来威慑一下教师们但不想闹出大事来。
黄辉下来和稀泥递给大师傅一根烟说道:“师傅抽一支烟哈哈这醋其实是我们从家里带的因为我们去年就被腻着了今年从家里带了醋不光带了醋还带了大蒜大葱呢。”
他挥挥手上铺好几个人拿出葱姜蒜来。
黄辉笑道:“你看食堂里可没有丢了葱姜蒜对不对?我们从家里带的。”
其实大师傅要的也是这么一句话。
他想要糊弄去讨醋解油腻的教师只要有理由让教师们没法从食堂讨要到醋就行了。
之所以一上来就要用‘偷’这件事来定性主要目的是想要打压一下教师们的气势。
他知道教师们平日里在学校占据态度上的主动权要想能糊弄了教师们必须得先打压他们而且平日里他在学校没少受县一中教师们的气。
可县一中的教师都是国家编制教师是铁饭碗他治不了人家有气只能忍着。
现在的民办教师不一样了民办教师在他看来就是一群外来户而且不是铁饭碗那在自己地盘上还不是任自己搓扁揉圆?
这种情况下要是他一进来就是黄辉这样客气的周旋那他就把事情给平息了结果王忆不但不怕他还吊吊的要报警……
那必须要治你!
我治不了公办教师我还治不了你们民办教师?
于是他推开黄辉冲着王忆虎视眈眈:“行你承认是你偷的醋对吧?”
王忆黯然的点头说道:“对同志我犯错误了刚才看到同事们有的腻的想吐我就去食堂偷了你们的醋。”
“这是大错误你们通报学校报警吧把我开除吧我不配来参加这个进步教育者工作大会。”
大师傅疑惑的眨眨眼。
好像态度也不是吊吊的好像他是真被自己震住了?
既然这样……
那就算了吧。
他阴沉着脸挥挥手:“算了念在你是初犯这事就算了反正我家不缺醋你偷点就偷点吧。”
这样王忆不高兴了。
我愿意承受偷醋的罪名但我不是偷的你私人的醋我是偷了学校的醋、偷了公家的醋。
这是两种性质的问题。
他要是偷了私人的醋那就等于是小偷而偷了公家的醋——
公家的东西那能叫偷吗?那叫顺、那叫占便宜并且他是为了同志们而不是为了自己去顺点醋这不影响他的名声。
这是王忆刚刚看到大师傅到来后有的一个想法大会时间太长、课时太紧他本想装病翘课。
现在大师傅来追究责任他索性用一个小小的污点被动离开县一中算了这样不影响名声还能顺势重获自由。
并且能获得一个讲义气的名声:他帮徐横顶缸帮助徐横保住了先进民办教师的名声和清白!
一箭三雕。
属实是站着把钱赚了!
所以王忆说:“我没偷你家的醋我偷的是学校的醋你要是不信的话那——同志们走我领你们去食堂厨房看看。”
大师傅顿时急了他看王忆虽然挺高却瘦削而自己又高又胖便直接要动手上来去推搡他。
徐横和孙征南跟两头野猪一样从下铺床位窜出来一人一边直接把他给反扭胳膊拿下了。
大师傅哎哟哎哟的叫起来他带来的厨师们很愤怒纷纷嚷嚷着要动手。
孙征南和徐横交换一个眼神徐横放开大师傅冲其他厨师握拳头撸起袖子后所露出的小臂上肌肉线条贲起如同皮肤下暗藏着一条条钢筋指节相撞顿时有‘咔吧咔吧’的声音响起。
暴力气息异常浓郁。
满身肥肉的厨师们当场吓尿。
特别是有人还喊了一声:“这两位教师就是在市里抓了十多个敌特的战斗英雄!”
厨师们赶紧后退。
王忆去把孙征南拉开说道:“去报警吧直接给庄满仓领导打电话让他来处理这件事。”
他又转身去恳切的对周围的教师们说:“各位同志今天我去食堂厨房偷醋的行为是犯了错误希望大家以后以我为戒有什么事跟学校多多沟通不要总是一意孤行。”
“我犯下错误愿意承受惩罚看来我是没有资格在这里接受党和优秀教师们的培养了等待会公安同志来了我就得离开了。”
他对孙征南说:“孙老师你是教师代表你去打电话报警吧那个给庄满仓同志打电话你有他电话是吧?”
孙征南点点头转身要走。
看热闹的教师里面有人问:“庄满仓?咱们县公安局的大领导啊?他是不是就叫庄满仓?”
“是、是庄领导是从市里城南分局下来的我听说他跟天涯岛关系可好了跟这个王老师称兄道弟。”
“那他把庄领导叫来干啥?嘿嘿到底是要抓谁?王老师顶多为了解油腻从食堂厨房顺了点醋这些厨师呢?嘿嘿他们顺过什么?”
笑声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公家食堂那点猫腻大家都懂。
王忆听到这些话后着急了。
他还真没想着对付这些厨子之所以把庄满仓叫来他是怕普通的警员来了给他上纲上线——
这个月11号那天他去打听敌特散发的谣言时曾经想整一整欺负老人的报亭老板阿贵结果差点把阿贵送进监狱去。
所以今天的事他觉得还是把庄满仓叫来更稳妥让庄满仓把他领走就得了。
这时候事情已经闹的挺大了男生宿舍这边不少教师闻讯而来看热闹。
祝真学也来了他跟大厨认识笑道:“张师傅教师们胃口被腻坏了你就给大家伙分点醋吧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继续让太多人知道可就不太好了。”
“咱们私人可以不要脸县一中不能不要脸、县教体局不能不要脸你说对不对?”
他的潜台词就是学校食堂为了限制教师饭量结果头一顿饭用红烧肉想腻坏大家伙胃口的事。
这种事传出去会沦为笑柄。
大师傅慌了。
他惶恐的看了看围上来的学生突然又捡起了黄辉刚才给的台阶。
于是他就对着看热闹的教师们说道:“你们看到了吧?这醋不是我们食堂的原来不是偷的是这几位教师同志自己从家里捎来的还捎着葱姜蒜呢哈哈哈哈误会了误会了。”
他带来的几个师傅跟着笑起来:
“确实是误会这醋跟咱食堂的醋不是一个味。”
“散了那散了吧张师傅咱走吧该下班了。”
“对别打扰教师们的休息了他们明天还要继续开会呢……”
几个人互相开解着然后脚步匆匆的离去。
王忆抬起手臂指向他们。
祝真学拦住他给他使了个眼色:“算了校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王忆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饶个锤子!
我刚才没打算激化矛盾我展示出来的态度还不够好吗?我已经承认犯了小错误而且也没有嘴硬、没有仗势欺人我只是想让你们通报学校然后把我开除就得了!
黄辉摆摆手说:“散了吧都散了吧同志们赶紧休息吧明天开始咱们要打硬仗最后三天要考试啊!”
教师们说说笑笑的离开。
还挺不情愿的。
毕竟吃了一肚子的油腻这会真挺不舒服的站着看热闹挺好的。
有些教师进来混醋助消化:“王老师你们这里有醋啊?分我一口。”
“我也喝点吃的油腻了。”
王忆拿出健胃消食片分给大家:“吃几片这种助消化的药吧挺好用的。”
来找他要药的教师挺多的。
祝真学说的对很多教师知道食堂的险恶用心可是还是中计了。
欲望很难克制。
而且有些人愿意赌一把赌自己现在胃口比以前好吃一顿大肥肉也没事。
但他们赌输了。
王忆带来的健胃消食片一口气发完了然后他回床上拿出凉席准备铺下睡觉。
徐横有些感动的对他说:“王老师你太讲义气了我……”
“自己人什么话也别说。”王忆把给他们带来的单人凉席递过去又给祝真学一张。
孙征南一边铺凉席一边对徐横说:“这次的事当个教训大炮你以后做事稳当点别总是让王老师给你擦屁股。”
徐横讪笑道:“我哪知道这事还能传到食堂去?”
王忆摆摆手说:“没事没事这什么事都没有班副你不用说大炮了大炮做事挺有数的。”
旁边的李岩京看到他们铺下的凉席后爬起来看上手摸了摸后很羡慕的问:“你们这凉席哪里买的?真细腻我家的凉席夹肉我不敢睡。”
王忆随口说:“都是在城里的早市买的现在市里头早市规模挺大的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捎一张。”
李岩京摇摇头低声说:“我可没那闲钱。”
其他人听见他们的话也凑上来看凉席上手一摸纷纷说好:
“王老师你们多少钱买的?我看看能不能买得起家里的芦苇席面不行皮肉贴着席子睡觉早上起来看看后背都是席面的花纹!”
“那别穿着席子睡不就行了?你是怕磨破衣裳所以才光溜溜的睡吧?哈哈。”
“我家不用凉席我家不睡床睡土炕还是土炕好不用褥子也不用席子冬天烧了火贴着睡暖和夏天贴着睡凉森森舒服的很呢。”
王忆说道:“这凉席不贵几块钱你们要的话我给你们捎几副到时候让邮电所的张有信同志给你们捎过去。”
“几块钱是不贵一个月少抽两包烟就行了。”黄辉凑过来试试说“王老师具体是几块钱?一块和十块可不一样。”
王忆说道:“看你们要单人的双人单人的便宜五块一张双人的就贵了得九块呢。”
莫自治说道:“那肯定得买双人的双人的拆开不就是两张单人的了吗?”
“给我捎一副双人的九块钱真不贵!”
屋子里另外十七个教师一共有十一个人过来订了凉席黄辉订了两副说是给父母也订一副。
从这点能看出来民办教师在乡村属于高收入人群了。
教师们又聊了一会天熄灯哨响起来男女宿舍的灯光依次熄灭。
有人感叹道:“唉有电灯用真好呀咱外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电——哦天涯岛用上了是吧?”
王忆无意出风头便含糊的应了一声躺下准备睡觉。
他旁边的孙征南再往外是徐横、李岩京和毛海超然后徐横忽然问道:“草李老师你怎么光溜溜的睡觉啊?”
李岩京没说话。
孙征南抬脚蹬了他一脚说道:“你快睡你的吧就你事多过来咱们两个换换位置。”
王忆抬头看了看。
看见毛海超正在急匆匆的用个床单盖在身上……
第二天早上六点到七点是早饭时间七点十分就要上课了。
早上这顿饭做的简单菜是咸菜、主食是大米饭。
见此教师们很高兴说:“早饭就有大米饭吃啊?这个好学校的食堂条件就是好。”
“对大米饭充饥扛饿我还以为要喝粥呢我寻思着要喝粥得多喝点。”
“同志我们能不能帮同事打饭带回去?昨晚的红烧肉太厉害了我们宿舍有三个同事享不了福有的吐有的拉他们今天起不来了。”
也有人关心国家建设打饭的时候问道:“同志我们昨晚吃红烧肉、大油饼今天早上又吃大米饭这样会不会奢侈了点?这样是不是给国家粮食造成了浪费?”
打饭的妇女笑道:“你放心的吃吧我们食堂用的是粮食增量法做饭一样的米在你家里只能煮粥在我们这里就能做成大米饭一斤米能出六斤的饭所以同志们就放心的吃吧。”
她把打饭窗口的窗帘都拉开指向里面墙上挂着的一份规章制度。
王忆看了看写的是《关于认真学习和积极推广“粮食食用增量法”先进经验的通知》。
这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印象在生产队没听社員们提过。
跟他在一起的祝真学看出他的疑惑便笑着解释说:“59、60年开始推行的东西其实就是比平时做饭时多加水所谓粮食增量法其实就是做饭加水法。”
打饭的妇女听到后不高兴说:“你這个老同志思想固执这都是實行二十年的蒸饭好方法了报纸上说这是扩大了分子、增加了营养粮食增量法是有科学依据的可不是你说的只增加几斤水的事。”
祝真学笑了笑没跟她争辩端着碗领了自己的饭和咸菜就走了。
妇女还跟他说:“你尝尝我们煮的饭味道比你们家里煮一点都不差。”
然后她还说念叨说什么‘淀粉颗粒受热膨胀体型扩大重量增加’什么‘蛋白质经过水煮颗粒也膨胀凝固体型也扩大重量也增加’什么‘脂肪蛋白质经过热处理会凝固游离出来增加了重量’。
排在后面的王忆听的一愣一愣。
不明觉厉。
好像还真是煞有其事。
李岩京和毛海超像小跟班一样跟着他两人也听到了妇女的话。
毛海超家里条件不好便忍不住的问道:“大嫂你说的这个增量法是怎么做?”
妇女一边打饭一边说:“你首先把大米放在盆里用超过米两倍的开水烫一下把米盆盖好一个钟头以后呀再捞出来放锅里这时候加上比米多四倍的水煮出来的不就是六斤的饭了吗?”
她还叮嘱说:“对了你记得在煮饭时候别胡乱搅动否则会影响出饭率。”
李岩京插嘴问道:“这樣一斤大米四斤水还有蒸饭过程中水分损耗这样怎么能出来六斤饭?”
另一个打饭的人说道:“老胡说的不全你煮米饭的时候不是加了四倍水后就不管了还要等米煮到露头的时候再把前头那两斤的烫米水慢慢加入锅里这样不就能出来六斤米饭了?”
毛海超从窗口往里看《粮食增量法》的通知在心里默默的记录着上面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