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颗梨树梨花一朵朵绽开风一吹花瓣飞向空中如雪。
温迎雪一袭长袖白裙发如墨迎风而舞。
在她身上依旧透着温和静雅的气息似不落凡尘的仙子。她眼里一抹清冷添了些清雅高贵宛若高岭之花。
“等我?”
墨倾淡笑一声拧开了奶茶瓶盖仰头喝了两口。
味道还成。
“嗯。”
温迎雪缓步而来。
在距离墨倾两步之遥时她停了下来。
“你顶替我身份被揭穿我可曾借机羞辱过你?”温迎雪静静地看着她并未展露出攻击性。
垂眼掠过奶茶的瓶身墨倾懒懒地答:“未曾。”
“你在附中声名鹊起时我可曾想过压你一头?”温迎雪又问。
仔细一想墨倾又答:“未曾。”
温迎雪便问:“我未动过你的利益你为何要断我的路?”
墨倾不疾不徐地问:“还记得井宿?”
眼一眯温迎雪说:“记得。可有别的?”
“没了。”
“明白了。”温迎雪微微颔首。
倒也不冤。
她为了让梁绪之收她为徒设计让墨倾被学校开除如今墨倾临门一脚搅黄了她的拜师仪式。有因有果。
墨倾问:“还有想问的?”
温迎雪说:“没了。”
“听说你是温家的养女。”墨倾只手揣到裤兜里向前走了一步目光一斜落到温迎雪脸上。
“是。”
温迎雪侧首看她。
墨倾喝了口奶茶悠然问:“过得不怎么样吧?”
“倒也不尽然。”温迎雪说。
墨倾笑了接话:“总比回墨家要好。”
温迎雪也笑说:“确实。”
“梁绪之心胸狭隘心术不正容易走歪门邪道。”墨倾眉一挑“要不你拜我为师?”
温迎雪像是听到了笑话笑容渐深倒也不嘲讽只道:“待你有他这般的地位和成就再说。”
“那晚了。”墨倾说“得排队。”
她口吻戏谑又玩味。
像极了开玩笑。
不过温迎雪却留了一份心衡量她这玩笑背后可有一两分是真的。
但无所谓。
“拜师一事中断想必梁绪之的村长之位也难如愿。”温迎雪慢条斯理地说语气温柔“这次我服输下次见。”
她越过墨倾往前走。
“等等。”
墨倾扬眉叫住她。
温迎雪回过身。
墨倾晃了下手中的奶茶:“哪儿买的?”
目光一扫而过温迎雪收回视线缓步往前走声音飘来:“我带来的。”
墨倾又喝了两口奶茶把瓶盖拧上然后沿着这条道一路往下。
一树梨花静静绽放花开满天两道身影一上一下渐渐远行。
*
招待所。
戈卜林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正在跟他的好基友澎韧煲电话粥。
墨倾走近时正巧听到他们在谈澎韧养的一盆绿萝长了两片新叶子她揉了揉耳朵站在戈卜林面前打量着他。
戈卜林发现了将手机一捂疑惑地问:“有事?”
“你要跟澎韧出柜的话可能得先讨好一下澎忠。”
戈卜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澎韧出柜?”
墨倾挺实在地说:“因为看起来很像。”
“……”
“你不用在意早在一百年前这种事已经不稀罕了。”墨倾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
戈卜林明白过来嘴角微抽把跟澎韧的电话掐了然后从小板凳上站起来。
“你们俩一出门就消失了一整天这里谁都不搭理我我跟谁说话去?”戈卜林气呼呼的。
墨倾耸肩问:“江……画家呢?”
戈卜林没好气道:“他一回来就上楼了。我跟他说话当我是隐形人。”
“哦。”
“你们俩到底干嘛去了?找到村长了么夏雨凉的骨灰如何处理?”戈卜林的问题如连珠炮。
“村长晚上会让人接走夏雨凉。”墨倾回答。
“那我们呢什么时候走?”
“不走?”
“啊?”
戈卜林不明所以。
墨倾不紧不慢道:“等我当了村长再说。”
“……”
戈卜林当即傻在原地。
墨倾抬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板凳上然后拍了拍手踱步进了招待所。
……
戈卜林告状的速度比做什么都快。
墨倾光是上个楼的功夫刚进了自己房间就接到了霍斯电话。
霍斯在电话里对“墨倾要当竹舍村村长”的事表示质疑并且怀疑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甚至透露出一股“车票已订好马上赶过来”的意思。
“现任村长是我徒弟。”墨倾语气淡然地说了一句话。
“……”
电话那边的霍斯登时安静了像是陷入了静默中。
良久霍斯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墨倾说:“今天。”
霍斯又说:“不管怎样让你当村长未免太儿戏了。”
“说得过去就行。”
“……”霍斯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你当村长可以挂个头衔接下来还得回东石市。不然……”
“炸弹威胁呗可怕。”墨倾接过话继而又问“你们能远程遥控吗?”
霍斯哽了下:“这不是你该打听的问题。”
“哦。”
“再给你一周办完事就跟戈卜林回来。”霍斯说“另外竹舍村的村长我们改日会登门拜访你跟他说一声。”
“打听我的事?”
“……”
霍斯觉得她明知故问就是想膈应他。
过后墨倾慢悠悠地说:“你们若能问出来的话无所谓。”
“这是我们的事。”霍斯语气阴沉沉的。
不管是不是能问出重要信息这一流程他们还是要走的?
顿了顿霍斯觉得有点不对劲又问:“你徒弟多大了?”
“一百零八。”
霍斯:“……”
瞧这架势跟这位百岁老人说话声儿大一点都怕要了老人的命哦。
实在是跟墨倾无话可说霍斯果断地选择了挂断电话。
——当村长就当村长吧。
——不把人家村子毁了就是谢天谢地了。
*
晚上“墨倾中断温迎雪拜师仪式”的话题热度持续不断地攀升。
大部分人都在骂墨倾不干人事。
同时也有一部分人期待温迎雪拜师的日期尽快确定不要因此而耽搁太久。
可——
他们的希望泡汤了。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待在村里的记者公开发声——“打道回府了温迎雪拜师这事成不了。”
这一句话如落下大海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卧槽真的泡汤了?】
【墨倾故意搞破坏实锤了吧?】
【墨倾跟温迎雪肯定有仇要不就是嫉妒温迎雪的小人。不然怎么会假扮温迎雪怎么会一起参加建模竞赛又怎么会掐准时机中断拜师仪式?】
【气死了关注了一天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听说是神医村村长不愿意破坏规划。】
【这话你也信?】
【有个屁的规矩装神弄鬼的。温女神离远点儿好咱们今后的路更宽敞。】
……
无心插柳柳成荫。
昨日直播的目的本是为了让神医村被大众知晓。
但是经过昨天墨倾那么一闹无数路人都被虐成了温迎雪的粉丝她社交平台的账号一夜之间增长百万粉。
并且增势仍旧迅猛。
至于墨倾一觉醒来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
她倒是一点都没关注踩着点下了楼发现一楼餐厅少了些热闹只剩两三个人坐在椅子上吃饭不见其他身影。
墨倾拿了一份早餐踱步来到前台。
“人呢?”墨倾咬了口馒头问前台小妹。
“都走了啊。”前台小妹说“昨晚村长决定取消让外人拜师的决定温迎雪住了一晚说要回去上课大早就离开了。其他人没新闻了就走了。”
墨倾往餐厅瞥了一眼:“不还剩几个么?”
“那几个啊……”前台小妹皱眉继而摇了摇头“他们呐是想留下来搞个大新闻拍一拍神医村风土人情等新村长继位啥的。”
“哦。”
“但是啊门儿都没有。”前台小妹说“等他们吃完这顿饭周叔叔就会把他们请走了。”
墨倾又咬了一口馒头。
“哎。”前台小妹手肘搁在台面上身子向前倾仔细打量着墨倾“听说你是医圣的后代是真的吗?”
墨倾细嚼慢咽的将馒头咽下然后漫不经心道:“嗯。”
“那你医术肯定不错咯?医圣的传说都是真的吗?”前台小妹眼睛亮了亮。
“谁知道。”墨倾凉飕飕地说“我在的时候她早没了。”
“……也是哦。”前台小妹有些惋惜随后又不死心地问“但你家人呢?”
“死的早。”
前台小妹眼神顿时变得怜悯起来:“抱歉哈。”
墨倾一边跟前台小妹闲聊一边干掉了半个馒头。
这时又一个裹破大衣的青年走过来。
“二万早啊!”前台小妹见到来人兴奋地跟人打招呼。
谷万万走近了斜了眼墨倾旋即皱眉跟前台小妹说:“让你别这么叫我能听一句人话吗?”
“我听着呢。”前台小妹忙不迭点头然后朝他面前挪了挪微微歪着头眨眼说“可打你嘴里说出来的能是人话呢?”
谷万万“嘶”了一声。
他说:“把我搁前台的东西送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指的是前台小妹给墨倾、江刻的点心和二锅头。
前台小妹笑嘻嘻的:“你每天都去串门都带这些不差这一两样。”
谷万万没理她侧首盯着墨倾手指在桌面叩了叩说:“报个恩呗。”
“什么?”
墨倾撕了一块馒头扔到了嘴里用余光瞥他。
“点心和二锅头。”谷万万姿态还挺拽“不白拿的。”
墨倾:“说。”
“你看我当个神医村的村长怎么样?”谷万万眉头一扬眉眼是自信。
“二万万你说什么呢!白日梦不是这么做的!”前台小妹炸了毛怀疑一夜过去谷万万被鬼附身了。
墨倾乜斜着他:“差点儿。”
谷万万不恼不怒又问:“梁绪之呢?”
墨倾摇头:“也不行。”
谷万万继续问:“你在村长面前说话有分量吗?”
“有。”
“那我等你好消息。”
谷万万跟她说完就在前台拿了一把小锄头晃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被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战然后裹紧了自己的大衣走了。
“二万你吃不吃早餐的?”前台小妹冲他的背影喊。
“给我留着。”
谷万万远远地答了一句。
“墨倾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前台小妹扭过头跟墨倾说“他一向没个正行。”
“他是什么人?”墨倾似是随口一问。
“他啊”前台小妹停了一会儿想了想才说“他不是我们村的人。但打十年前起呐他每年都会来我们村……”
“做什么?”
“好像是”前台小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凑到墨倾耳边飞快地说了两个字“续命。”
说完之后她又立即撤开了。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说是中过毒至今无解。每年找村长治疗才能活到现在。”
“是么。”
“不过他心态好。来这里后就爱上了种药这一种就是十年。他一直觊觎张三的种植技术一空下来就去找张三。”前台小妹说着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可惜了”前台小妹捧着脸“要是村长……”
顿了顿前台小妹没把那话说完只是感慨道:“谁还能救得了他?”
墨倾“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是挺可惜。”
她拿着剩下的早餐回了餐厅。
*
果不其然刚到上午九点周开景就带了人过来“请”几个记者离开了。
并且在记者们走之前还一一排查了他们拍的内容事关村民隐私的一律删除。
墨倾和戈卜林坐在招待所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
“你们俩……”处理完记者周开景走到门口刚一张口就察觉不到不对劲皱眉看戈卜林“你是谁另一个呢?”
戈卜林答:“采风去了。”
墨倾比周开景还疑惑:“采风去了?”
“对啊清早就去采风了。”戈卜林说。
墨倾:“……哦。”她还以为江刻一直在睡懒觉呢。
周开景蹙眉:“我来拿夏雨凉的骨灰。”
“等等哈。”戈卜林说着捡起地上的一个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瓷瓶“这儿呢。”
他递给周开景。
周开景去接。
但是戈卜林又把瓷瓶往回一收:“我们能一起吗?”
周开景不耐烦:“能。”
“你们会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会。”
“我想看着她下葬。”
“下午就葬。”周开景烦不胜烦一把夺过了瓷瓶。
他在手里垫了垫感觉有点少:“就这么点儿?”
戈卜林说:“有这点儿就不错了。”
周开景:“……”
真想揍他。
这时梁绪之从后方走来:“周叔村长叫我们过去讨论新任村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