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戈卜林压低的声音:“源哥你们在哪儿我发现他了。”
“你在哪儿?”
“断桥附近有一家‘真好吃拉面’我在店后面的二楼民宅外。”戈卜林声音极轻稍有颤抖“他就在二楼借宿。”
宋一源四处张望一圈赫然见到正前方亮起的招牌——“真好吃拉面”。
宋一源惊奇地扫了眼墨倾。
墨倾一脸见怪不怪。
宋一源:“我们马上——”
话音未落就听得电话里传来戈卜林的惊呼声随后电话里就再也没了声音。
宋一源一惊刚想跟墨倾汇报就见墨倾已经行动了。
宋一源赶紧跟上。
墨倾赶到店后门时一眼就见到摔裂在地上的手机她警惕地扫视四周可目之所及没一个可疑的身影。
她鼻翼翕动。
尔后一眯眼目光一挑落到前方住宅的二楼。
宋一源跟上了。
“我说你——”
宋一源刚一张口墨倾就以超乎常人的弹跳能力跳上了院子围墙再纵身一跳直接来到二楼一个窗口。
他赶紧抬头便见墨倾一手掀开了窗户半扇摇摇欲坠的窗户在她手里顿时被卸掉继而跳入了窗户。
嘶了一声宋一源感觉肩膀一痛。
作为一个斯文人宋一源犹豫着是否要敲个门跟上墨倾顺便再道个歉、赔点钱墨倾就已经从窗口掠出了。
她轻盈地跳到宋一源跟前。
“他把衣服换下了。”墨倾举起了两件衣服是上下一套的。
宋一源嘴角微抽:“你也不必把他衣服偷走吧。”
墨倾将衣服甩进宋一源怀里。
宋一源无语:“你给我干嘛呀!”
墨倾乜斜着他:“还回去呗。”
宋一源:“”你倒是别拿出来啊!
宋一源问:“现在该怎么办?”
“找人。”
扔下两个字墨倾三两步冲上围墙又以此为跳板跳到了屋檐上。
这一招飞檐走壁宋一源实在玩不来低头扫了眼手中衣服随手将其扔到门口然后就急着去追墨倾了。
嗅着一点似有若无的香味儿墨倾一路追踪到百米外一条巷子。
“迟队长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墨倾被一道声音吸引。
她跳到屋檐上一低头就见到巷子里的两个人影光线很暗但可看清大致情况一人将另一人逼到角落。
角落的那人鼻青脸肿脸上有血手里举着一个木棍做防备的状态可眼睛跟小鹿似的眼巴巴瞅着朝他逼近的人。
他对面的人赤裸着上身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白墨黑的短发还在淌水湿了后背浸到裤腰。
光线太暗他侧对着墨倾墨倾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一步一步逼近戈卜林。
但在某一个瞬间他察觉到上方的人抬头的一刹那将一把飞刀甩过去。
这等小暗器墨倾都没瞧在眼里可躲闪之际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于是整个人僵了一瞬等飞刀没入肩膀时她才反应过来。
“墨倾!”
戈卜林将这一幕瞧在眼里也顾不得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举起棍棒就朝人砸了过去。
可蚍蜉撼大树。
那人抬手之间就掀翻了他的木棍连带着他的人。
力道之大令戈卜林腾空而起后背撞到墙上。
与此同时墨倾一把抽走扎入肩上近半的飞刀跳下来挡住了欲要离开那人的去路。
那人冷冷瞧着墨倾眸是漆黑的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微弱的月光下他的每一道面部线条都镀了层冷意。
“让开。”那人开口。
声音沉静语气冰冷。
墨倾捏着那把飞刀望着他却没动手只道:“井时。”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下一瞬他就没再耽搁一秒直接朝墨倾出手。
墨倾应对了几招牵扯到肩上伤口有些疼可却始终没有下狠手。
那人一掌击中她受伤的肩膀后墨倾往后一推再抬首时只见那人跑出巷口的背影。
“你谁啊!”
巷口传来宋一源的声音。
墨倾嘶了一声赶紧往巷口追可见到的却是被重重掀开的宋一源。
墨倾手一伸将宋一源的肩膀一抓以防宋一源被狼狈掀倒。
这时戈卜林也一瘸一拐跟上来。
宋一源扫视一圈立即明白过来:“是他吗?”
“嗯。”
墨倾松开他的肩膀直接朝那人走的方向袭击而去。
宋一源余光瞥见一抹红意识到什么喊:“喂你肩上有伤!”
“没事。”
墨倾扔下这两个字时人已经跑远了。
宋一源吸了口气。
扭头一看发现一瘸一拐的戈卜林竟然很努力地往前挪。
宋一源震惊道:“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戈卜林往前瞥了眼:“追人。”
宋一源头疼欲裂:“你省省吧就你这样能追得上他俩?”
“那人是迟队长。”戈卜林呼出口气微微偏头看着宋一源又补了一句“好像跟墨倾也认识。”
宋一源怔了下。
尔后他叹口气抬手抓住戈卜林的手臂扶住戈卜林的肩膀:“走吧。”
*
风从耳边呼呼而过肩上传来阵阵刺痛墨倾在巷子里穿梭视线里捕捉着那人的身影可一时却失去了目标。
她吸了口气脑子有些乱。
但很快的她将所有思绪都压制下来。
余光又捕捉到什么她抬步跟上。
这一次她跟着那道身影一路来到断桥附近。
在注意到断桥时墨倾第一想的就是桥洞木屋但一想江刻和殷林都在旅店里大概率不会来这里思绪就一闪而过。
可——
怕什么来什么。
她听到桥洞方向传来“轰隆”倒塌的声音。
她神色一凝转身去了桥洞。
靠得近了她发现桥洞下亮起了一团火焰越来越大转瞬之间火苗随风而起越窜越高几乎烧到了断桥。
定睛一瞧桥洞木屋已经塌了木头做的建筑一把火能烧得个干净。
一道人影从火光中走出来背后是烧得旺盛的火焰而他逆着光身影从一团黑慢慢变得清晰。
是江刻。
墨倾松了口气。
就在这一瞬断桥上掠过抹身影他一跳而下越过火焰径直来到江刻面前。
江刻停下步伐。
墨倾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飞刀瞄准了那个精壮敏捷的身影。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远远超乎他们想象。
那个人膝盖一弯单膝跪倒在地头低下恭敬地喊:“江先生。”
火烧断了木板发出嘎嘣声响动静很大墨倾却听清了那人的声音。
她疾步走过去。
面对这个身手非凡、来路成谜的男人江刻皱起了眉他垂眸打量了这人半刻最后沉声问:“你是谁?”
“我。”
那人抬了下头。
火光照在了他脸上爬上了火红的点缀他平静黑亮的眼里跳动着火焰可神情分明是困惑的。
良久他说:“我不知道。”
半夜遇到个神经病。
江刻心想。
他道:“起来吧。”
“是。”
那人颔首应声一句很恭敬。
可是在起身那一刻他忽而见到从江刻身后走来的女人眼里顿时浮现出警惕和防备转瞬之际他已经掏出另一把飞刀。
江刻倏地意识到什么往后看了眼一眼就被墨倾被鲜血染红的肩吸引了。
江刻疾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没事。”墨倾没管肩上的伤势只是看向那人问“你认识他?”
那人静站着不说话视线在二人身上游离似是在判断墨倾对江刻是否存在威胁。
“他伤的你?”江刻眸色一冷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他是第二人?”
“嗯。”
墨倾轻轻颔首。
一个字回应了两个问题。
江刻心一沉尔后侧首看向那人眼神掺了些冷意:“你叫我什么?”
“江先生。”
“我叫什么?”
“江延。”
那人有问必答。
江延。
又是江延。
江刻神色一凝。
“他是江延的警卫井时。不过”墨倾顿了顿说“跟前二队队长迟时大抵是同一个人。”
“还活着?”江刻蹙眉。
“很明显”墨倾眼皮一掀望着对面那人“没死透。”
时隔百年三人又一次相遇。
依旧是当初的年龄、当初的样貌。
可是人都不是当初的人了身上的谜团一个比一个大。
“先走。”
江刻无心解密这些谜团抓住墨倾的手臂欲要带人去处理伤口。
墨倾没动。
江刻顿了下眉一皱朝那人道:“你跟上。”
“是。”
那人颔首言听计从。
像是个机器人。
“可以走了?”江刻这才斜眼瞧着墨倾。
墨倾:“嗯。”
“一旦遇到跟他有关的事就连自己死活也不顾了吗?”江刻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口吻有多酸“挺宝贝的血也不要了?”
“你提醒我了。”墨倾忽然说“待会儿把我血收集一下。”
“”
江刻哽住。
墨倾说:“是挺贵的。”
“”
江刻不接话茬。
压根不想搭理她。
遇到江延的事脑子都有坑了吧?
“你们在这儿啊!”
扶着戈卜林的宋一源终于赶到了刚跟墨倾和江刻打声招呼就见到缀在后面的小尾巴。
他惊了惊。
——咋回事啊?
他和戈卜林对视了眼神情里皆有疑惑。
“回去吧。”墨倾说着扭头看向江刻“外套脱了给我。”
江刻怔了下。
宋一源很快接话:“我有。”
戈卜林撞了下他的胳膊。
示意他别多事。
宋一源还有些疑惑。
但是在被江刻剜了眼后他忽然明白过来。
很快江刻将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墨倾肩上遮住了她被鲜血染红的肩膀。
宋一源说:“附近有一家诊所。”
“你带戈卜林过去。”墨倾说“我的伤我自己处理。”
她又同江刻说:“你去买点药吧顺便问问——”
顿了下墨倾往后看了眼目光在那人身上定了一瞬:“他的情况。”
江刻说:“我先送你回去。”
他才懒得管什么江延警卫呢。
看着都嫌碍眼。
墨倾稍作犹豫颔首:“行。”
戈卜林不肯走迟疑了半天嗫嚅出声:“墨倾他”
“失忆了。”
墨倾简短回答。
可是哪怕只有三个字戈卜林却放下了心。
活着。
活着就行。
*
桥洞下的火虽然不小但夜深人静没什么人察觉。
宋一源送戈卜林去处理伤势了。
墨倾、江刻以及一个类似机器人的尾巴一同去了旅店。
江刻将尾巴安置在他的房间然后就去给墨倾买了药和绷带之类的匆匆赶了回去。
“笃笃笃。”
江刻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墨倾的声音:“谁?”
江刻:“我。”
墨倾顿了下:“药放门口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云淡风轻不像是在忍受疼痛。
可江刻想不出什么理由需要她过会儿才能拿药。
江刻便说:“我顺便拿一下外套。”
“”
墨倾忽然没再吭声了。
二人都没了动静。
隔着一扇门江刻静静站着无形中跟墨倾较劲。
良久里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尔后门被拉开。
随着门缝变大一抹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而江刻却倏然定在原地。
墨倾一袭青丝便白发脸色异常的苍白这一幕让江刻忽然想起那一晚的惊鸿一瞥。
一件外套被扔出来沾了血。
墨倾伸来一只手臂要江刻手中提着的药。
江刻将药给她却抵住了门:“怎么回事?”
墨倾瞧了他一眼。
顿了顿她没有赶走江刻而是转身进了屋。
“失血过多就这样同时身体反应速度会更快但会很快陷入疲劳。”
墨倾赤脚踩地声音从容缓步来到一椅子前她坐下。
她眉头一扬:“把门关上。”
江刻进了门将门关上。
江刻问:“一直这样?”
墨倾“嗯”了声:“一直这样。”
“你在我家那次呢?”
她在他家失血过多?
“我在做实验。”墨倾眉毛微动“不小心过了火。”
江刻:“”
墨倾将手中袋子扔到地上。
江刻不明所以。
“有点眼力劲儿成吗?”墨倾觉得跟他缺了点默契略有些烦躁地提醒“把袋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