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劝王禀打消掉离开军寨的心思徐心庵这会儿跑过来喊他回去吃饭。
苏荻对王禀差遣徐怀去悦红楼之事还是将信将疑却又没有道理去猜疑王禀会说谎一席饭都没人吭声问徐怀什么却是徐怀夜间到柳树林练过一趟刀枪后回到房间徐心庵心痒难忍的跑过来追问:
“王老相公到底有什么事找你去悦红楼?”
“王老相公作了首词要送给柳琼儿姑娘着我送去我走到悦红楼前那龟公说要二两银子才能见到柳琼儿姑娘我便去找郑屠户借银子。”徐怀和衣躺床上了胡扯道。
“作了首词什么词?王老相公跟柳琼儿什么时候认识了?”徐心庵一愣问道。
“我哪个知道?我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徐怀说道。
“你这个憨货你又不是去找姐儿宿夜单见个人哪里要什么银子?你定是呆头呆脑的没有将事情说清楚搞出这么大一个误会。”徐心庵没想过徐怀会说谎骗他自己却先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了。
“对了王老相公说还要作一首词明儿送给柳琼儿姑娘去你跑一趟吧;我真是怕了莫名被十七婶狠骂了一通你看我耳朵上还有她揪的印子……”徐怀叫苦道。
他心里想要想唐家及悦红楼心甘情愿的放柳琼儿赎身他凭借蛮力是没用的只能借助王禀的声威。
而这事需要稍稍铺垫一下至少让悦红楼的人以及幕后的唐家知道王禀在替柳琼儿撑腰。
经过今日之事后徐怀担心他明天去送词作有可能进不了悦红楼的大门而这事扔给徐心庵去做他料定徐心庵是愿意的。
王萱这妮子看着不足十三岁也未必瞧得起他跟徐心庵但心里却很乐意徐心庵围着她转她似乎也天生就有着驾驭男人的天赋及念想——记忆里好像有一个专门的词形容她这样的女孩子徐怀一时想不起来。
徐怀有时候故意装痴卖傻不去理会王萱但徐心庵被王萱呼来喝去一听王萱有事差遣骨头都轻了几两还十分的受用完全没有想过别人暗中更瞧他不起。
却是最近七八天徐心庵被邓珪选为哨探不怎么能脱身往隔壁院子跑动才没有以前那么勤快。
当然徐心庵明日在巡检司里还有差遣但他也就稍稍迟疑了一会儿便将“送词作”这事给应了下来。
徐心庵次日一早被差遣出去打探消息但心里想着送词的事午时开了个小差赶回军寨自告奋勇的上门去找王禀:
“王老相公说今天有词作要送于悦红楼柳琼儿姑娘徐怀那惫懒货这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心庵午时正好闲着可替王老相公走这一趟。”
“啊……”王禀用过午餐正跟程益在院子里弈棋愣怔了片晌才想到昨天答应徐怀要帮柳琼儿从悦红楼赎身今天先送一首词作过去或为铺垫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对对有这事老朽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心庵小哥你且等老朽片晌……”
“爷爷!”王萱是最看不起那些风尘女子的没想到徐怀昨日闹那么大的笑话今天祖父竟然还要赠送词作给那女人她小脸气得煞白。
“……”王禀苦笑一下没法跟孙女解释走回屋录了一首旧作写上题跋后封好拿出来递给徐心庵“劳烦心庵小哥走这一趟。”
“王老相公到淮源似乎并未在河东街市有所停留啊?”程益待王禀再坐下来好奇的问道。
“虽未见面但闻其名便心生仰慕一首旧作而已。”王
禀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多扯敷衍道。
下过棋程益告辞回驿馆待卢雄走过来帮忙将棋子收入匣中见王禀若有所思的捏着一枚棋子不放手问道:“相公是在想那人应该并未离开淮源?”
王禀点点头叹道:“徐怀那番话太过少年老成实不像十六岁少年能言但那人心存顾忌不愿相见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都不是无牵无挂之人啊稍有不慎牵连进来的都是无辜。”
…………
…………
徐怀在柳树林练过一趟拳回来看到徐心庵气呼呼的坐廊前问道:“你去给王老相公跑腿去悦红楼了没?”
“别说了”徐心庵想到替王禀送词到悦红楼半点好处没受到却还受到柳琼儿的奚落鼻子都快气歪了说道“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婊子竟还要填词回赠王老相公——我一会儿要跟十七叔跑一趟虎头岭你待到太阳落山时自个儿到街市走一趟吧。”
见徐心庵一副受够气的样子徐怀心想柳琼儿这还是逼自己亲自去见一面摸着脑袋说道:“那你得帮我跟十七婶说一声叫她不要再去悦红楼揪我的耳朵。”
“你受王老相公差遣过去的谁会揪你的耳朵?你傻但别人不傻啊你将话说清楚就得了。”徐心庵说道。
“你们去虎头岭是作什么?”徐怀问道。
“你问这些作甚你笨手笨脚难不成还想跟着过去?要是将贼人惊动了说不定我们几个都要栽那里你还是老实守在家里——这事也莫要说出去十七叔怕贼人在镇上有钉子。”徐心庵说道。
淮源大姓宗族意见要统一起来不是易事但邓珪派徐武江带着人先到虎头岭外围摸一下情况却是应有之义。
徐怀心想他不需要为此多疑什么至少目前还看不到邓珪有跟刺客暗中勾结的迹象。
等徐心庵跟徐武江出发离开军寨徐怀找到留守军寨的徐四虎假借徐武江的名义从他那里借来铠甲以及两把匕首。
徐怀回到房里将午时藏起来的麦饼拿出来慢慢吃下去不至于饱食却也能保证自己的气力不会过快耗尽等到日薄西山将皮甲贴身穿好便渡河赶去悦红楼见柳琼儿。
“徐小哥儿今天怎么又来了要不要到我房里先坐一会儿?我这里可是卖身不卖艺的呦。”
“琼儿姐的话你也信说是着这憨儿过来取信回赠给王老相公却不让丫鬟出来打发还叫这憨儿去她院子里——照我说啊琼儿姐定是食髓知味今天想着再吃上一回。我说王嬷嬷就是偏心怎么就不验验她的身不怕坏了我们悦红楼的名头?”
“就是啊这个憨儿力大如牛前年还真就在石街将一头疯牛扳倒在地真要有什么裙带解不开一撕不就完了——想想那力气将双腿扛起来不行啊不行啦!”
徐怀将刀抱在怀里径直往里走一干燕燕莺莺在旁言语骚扰如若未闻。
“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了你也答应不会再来烦我这首词是怎么回事?”柳琼儿将房门关上将王禀所录的那首旧词扔到徐怀的脸上怒气冲冲小脸气得发白。
徐心庵午后替王禀将所录词作送来还在悦红楼掀起一阵小小的轰动柳琼儿走到哪里都有羡慕的眼光但她既然已知郑恢等人正处心积虑的刺杀王禀心里哪里敢还有一丁点的洋洋得意?
之前刺客真未必会注意到她但现在王禀差人送词作过来还搞得淮源镇人人皆知这踏马是嫌她命大吗?
徐心庵送词作过来是要将她往火坑里拉柳琼儿
怎么可能会给他好脸色?
柳琼儿心肺都快气炸了。
徐怀和衣躺到柳琼儿薰香的床褥上感觉还真是软和问道:“柳姑娘找唐家货栈所兑的银锭是不是有问题?”
“要你管?”柳琼儿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说就算是银锭有问题柳姑娘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会忍气吞声下去——等到卖艺不卖身这套玩不下去卖身接客也无所谓有朝一日年老色衰接不了客却还可以为虎作伥做鸨婆又或者现在就替悦红楼拐买几个好苗子养起来等以后接班?日子嘛熬一熬总是能过得下去的柳姑娘你说是不是?”徐怀问道。
柳琼儿心里一惊却像是被条毒蛇盯住非常的不自在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徐怀的眼睛。
“柳姑娘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件事没完我们就是捆绑在一棵树上的蚂蚱——就算我不过来叨扰柳姑娘你柳姑娘你真就以为从此能置身事外这事跟你全无牵涉?”徐怀问道。
“你有什么事叫我做又或者想找我打听什么消息我又没有说不帮你但你有必要搞得人人皆知?”柳琼儿咬着牙尽量将话放软反问道“难不成那些刺客夜里过来将我一刀刺死对你就有好处了?”
“王老相公到现在都好好活在军寨里也不见刺客敢过来将他一刀刺死啊柳姑娘你担心什么呢?”徐怀笑着问道“你放心刺客搞那么大的动静就注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们也不会让柳姑娘轻易犯险的……”
“哼你们真要有什么能耐何必要用我为饵?”柳琼儿不信徐怀的鬼话无情的戳穿他说道。
“柳姑娘这几年在淮源镇玩卖艺不卖身那一套哄得客人团团转看来真不全是靠这张脸蛋千娇百媚啊”徐怀说道“不过事已至此柳姑娘跟我发牢骚也没有用不如我们一起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办为好……”
见徐怀一副讹上自己的样子柳琼儿气得拿起妆奁盒子就朝他脸砸去。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没脾气了可惜叫徐怀避开了。
柳琼儿气过一阵冷静下来陡然想到一个问题吃惊的看向徐怀问道:
“你们千方百计却要拉我一个卖笑的跳火坑跑腿的却是连毛都没有长齐的你而徐心庵、徐武江又不像是知情的样子你们不会压根就没有几个人在暗中保护王老相公吧?刺客实际上是被你们虚张声势唬住了?”
徐怀盯住柳琼儿片刻说道:“柳姑娘真是聪明我都想给柳姑娘鼓掌了——郑恢那厮自谓枢密使蔡铤身边的谋主竟然都远不及柳姑娘真是可笑、可笑啊。”
徐怀没想到柳琼儿心思真是机敏虽然她永远都不可能猜到真相是什么但想到这么多绝对超乎他想象了。
难怪悦红楼的漂亮姑娘不少却没有人能争得过她去捧这卖艺不卖身的牌子。
“这有什么难猜的?西街铁铺子里铁匠徐武良也曾随你父亲徐武宣在靖胜军当过武卒但我前几天去找他打一把银妆刀他色眯眯的盯我看了好一会儿口水都快流出来哪里像是正谋大事的样子?”柳琼儿虽然恨徐怀将她往火坑里拖却有又忍不住些得意的说道。
徐怀盯着柳琼儿说道:“看来柳姑娘真是一个好奇的人啊竟然将我的身世都打听清楚了但要说我雀儿毛有没有长出来这点琼儿姑娘你可就搞错了。”
“你怎么一点脸都不要?”柳琼儿杏眸怒睁说道“你说到底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