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垮塌胜德门砖石垒彻的拱券也没有抵挡住冲击而随之垮塌。
葛怀聪等人都知道及时将砖石梁木清理出去重新打通胜德门通往城外的通道意义有多重大。
经过一天一夜的清理大部分因城楼及城门洞垮塌所致的残砖碎石差不多已经清理出去胜德门通道即将再次打通。
不过蕃民在胜德门外不畏泥土冻得坚硬花一天一夜的工夫挖出一条数尺深的浅壕又紧挨着浅壕堆土筑成一道半人高的护墙。
三千蕃民健锐与一千精锐骑兵在这道防线之后严阵以待将不多的战械也置于防线之后天雄军唯有将这道防线撕开才算是真正将胜德门的通道打开。
要是在既定的历史轨迹里葛怀聪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可能仅有数百兵卒得以逃归了。
徐怀这时也能肯定葛怀聪真正绝望无疑是在他发现天雄军怎么都无法从胜德门打出去之后。
或许这是他们最后能利用的时间了。
胜德门垮塌两边城墙也坍塌不少天雄军倘若出城这也限制住从城头用弓弩支援作战。
徐怀收回远眺的目光重新看向心情沉重的朱沆问道:
“朱沆郎君你有没有想过诸事不谐我等当何处之?”
“……”朱沆看向徐怀问道“你以为不可能有援兵过来葛怀聪也无法从胜德门打开西撤的通道?”
徐怀谎话连遍竟然拿他交给的令箭谎称受王番秘令行事换作其他任何时刻朱沆都会勃然大怒绝不会轻饶了徐怀。
不过天雄军攻打内城一天一夜不见有任何叫人乐观的进展;而在两翼与反抗蕃民的对峙战场上又频频被打溃此时仅仅是凭借人多势众勉强维持西城外围防线不全线崩溃。
朱沆这时对徐怀的行为也只能拿事急从权来解释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深究其事。
“葛怀聪现在连我们所面临的敌人到底是谁还没有搞清楚吧?”徐怀淡然问道。
“你知道是谁?”朱沆问道。
“原丰州刺史萧林石乃契丹太祖八世孙。靖胜军略云朔诸战皆顺唯在丰州城下遇伏折损不少兵马其时萧林石不过二十二岁。萧林石因功升授西京留守、西京道防御使后任知国事与燕帝萧乙淳不睦贬为西京群牧”
徐怀说道
“此时在南北两翼与我们作战的蕃民其骨干以及前夜奔袭胜德门的骑兵都来自萧林石到西京任群牧官之后直领的御帐部族。整个西京道能从御帐部族征调的精锐已不足万人但借着天雄诸军肆
意烧杀劫掠毫无顾忌激化汉蕃矛盾云朔南部诸蕃擅骑射马弓的青壮健锐大约有一万到一万五千人此时已经聚集到萧林石的身旁——这些是天雄军此时在大同所面对的主要敌人。当然朱沆郎君也不要忘了金城、怀仁以及大同以北的丰州等城敌军以及契丹、诸蕃部族都还在观望每拖上一天只要刘世中、蔡元攸不派援兵过来只要葛怀聪不能打开胜德门的通道就会叫萧林石聚集更多的兵马来碾压天雄军最终使无一人能逃脱升天……”
“你怎知这些?”朱沆震惊问道。
“适才我们捉住一名蕃将颇有身份严刑拷打一番略知一二而已。怎么解忠派人去找葛怀聪告状没有提这个?”陈子箫、萧燕菡之事隐瞒到现在就不可能再吐露出去徐怀这时候将一切情报来源都推到邬散荣的头上。
“这人在哪里?”朱沆追问道。
“这人没能熬过严刑咽过气尸体就直接扔去喂狗了”徐怀不会让朱沆将邬散荣交到葛怀聪这些酒囊饭袋的手里何况邬散荣到现在还没有开口说话他随口胡扯道“从昨日到这时葛怀聪也应该捉到不少敌俘了吧不会连这点都没有搞明白过来吧?”
“……”朱沆只是苦笑他不当这个监军还不知道天雄军是如此的千疮百孔但是天雄军三四万人马还在坚持作战他又怎能这时候去绸缪后计?
当然徐怀都自承他就是夜叉狐朱沆也清楚他说所谓“唯死尔”之类的话触动不了他什么。
闭目想了一会儿朱沆只是自欺欺人的说道:“胡虏不善步战兵甲也谈不上坚利待胜德门清通天雄军大股兵马能够进入空旷地带结阵作战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但愿如此!那就让七叔陪朱沆郎君去前阵视看。我在城墙守到现在要抓紧时间眯上一会就不陪朱沆郎君了!”
徐怀想劝朱沆早谋后计要是朱沆愿意配合很多事情将更方便但很显然朱沆有他的坚持这时候不可能跟他思谋脱身之策。
徐怀使徐武坤陪同朱沆去前面的对峙战场走一趟他转身走去驻院。
片晌后朱芝从后面追过来神色拘束的问道:“倘若没有援军过来葛怀聪是不是真无可能从胜德门突围出去?”
朱沆有着效死社稷的气节不可能此时就绸缪脱身之计朱芝却是差他老子太多。
当然徐怀这时候却是需要朱芝的贪生怕死。
徐怀站在拆去门板的院门前看向朱芝淡然说道:“也不能说一定就不行十之一二吧!”
“……那那个那个什么来着……”朱芝吞吞吐吐半天都在喉咙眼里打
圈的话却始终没有吐出来。
“少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徐怀说道“蔡系势强对王禀相公以及靖胜军旧人屡动杀念我等不得不千方百计掩人耳目诱蒙蔡系奸贼。以往事事都刻意粗鄙难免对少公子多有不敬还请少公子海涵——昨日岳海楼有句话没有说错我便是料定此次北征伐燕必遭重挫蔡铤狗贼在朝中也难再像以往那般蹦跶才敢以真身示人的!”
“倘若——我是说倘若、假如、如果啊要是后续之事确如你所说援军未至天雄军又能从胜德门杀出我们当如何脱身?”朱芝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观望两天天雄军的表现也确实叫人失望咬牙问道。
“我们此时就绸缪脱身之策要是叫朱沆郎君知晓怕是会训斥我们吧?”徐怀问道。
“我就问问也不会事事都与我父亲说。”朱芝说道。
“从北城墙往北不到两千步就是武周山的崎岖山岭”徐怀说道“我这么说少公子应该明白我昨日为何谎称令箭是王番郎君所授以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控制这附近区域的用意了吧?我对你父亲的为人素来敬重谎称令箭是王番郎君所授实是担心你父亲太拘泥‘效死社稷’之想而不知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少公子你觉得我们是应该唯死一战而是先留住青山?”
“刘世中、蔡元攸等狗贼连援军都不敢派来我们此时就算有效死之志也不抵用啊——还还是留住有用之身今后才能继续为朝廷效命。”朱芝磕磕巴巴的说道。
“少公子能这么想可谓是俊杰”徐怀说道“朱沆郎君身边有吕文虎相随足以护庇周全少公子可带其他人手去解忠那里督战。一旦葛怀聪起念想独逃我们能否及时勒令解忠等人听从监军使院的命令行事将决定大家能否从北城墙安然脱身。要不然仅凭监军使院两百院卒我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安然护送朱沆郎君与少公子及时避入武周山中的………”
“行我这便向我父亲请命领人在那里督战!”朱芝说道“我对督战之法不甚熟稔但有不到之处你派人过来跟我说便是!”
徐怀亮出怀中令箭说道:“在成功脱身之前少公子只要假意遵从这枚令箭行事我便有七八成把握安全护送朱沆郎君与少公子返回岚州!”
“我知道了!”朱芝当即转身朝朱沆那边追去。
“这个朱芝不及朱沆郎君!”牛二看着朱芝疾步远去的身影瓮声说道。
“你恁多废话!将舌头割掉!”徐怀瞪了朱二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