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即便留在王府歇了一晚早上薛夫人仍然盛情挽留。秦亮想起昨日王公渊提到“你外姑落了泪”便干脆叫王令君在娘家住个两三天安抚一下薛夫人。他则不能久留了只说过两日来接王令君。
归阁之后新婚的礼仪流程基本全部完成秦亮还有正事要做。
大将军曹爽已经拜见过老上司孙礼那里最好也去一趟还有些没做官的士族年轻人也发一下书信比较好告知自己已经回洛阳。还有王令君那两个嫡亲叔父王飞枭和王金虎出发的日子可能快到了秦亮决定先处理这个应酬。
王凌一大家子显然都不缺钱何况秦亮昏礼收的东西、等别人家请客都是要慢慢还回去的。秦亮决定请二人喝酒就像之前秦亮离京、陈安的做法其实只要有心见面喝个酒聊聊天也能促进情分。
秦亮先去那家官伎馆订了酒席并要了歌舞表演。安排妥当后他才派王康去送帖子。
下午稍晚的时候王飞枭和王金虎如约而至。
今日天气不太好云层压得很低风也是时大时小可能要下雨。如果是往日晴天现在这个时辰估摸着太阳还在半空而今日天气阴沉沉的还没到黄昏、光线就有点黯淡了。
不过天气丝毫不能影响伎馆内的气氛把灯火一亮丝竹管弦的声音和舞伎长袖挥舞之间仍是气氛热烈欢笑阵阵。
两个叔父都长得非常壮王飞彪和王凌最像主要是跟王凌一样胡须不多、脸上比较干净。王金虎却有络腮胡但其髯还是比不上王广只是胡须看起来很硬。
王家祖上父系或母系中肯定有人是大胡子。
秦亮可能与武夫有缘跟这俩长辈很聊得来简直是一见如故。两个叔对秦亮在芍陂之战中的表现那是赞不绝口。酒到憨处三人甚至已经搞不清辈分称兄道弟起来。
王家人特别能喝秦亮的酒量本来就不太行几杯酒下肚就脸红但为了把叔俩陪高兴秦亮是舍命陪君子喝得大醉。古代这个酒没有蒸馏过度数比白酒低得多但扛不住量太大。
晚宴结束时秦亮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好能慢慢走路反正看什么都在摇晃、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模糊不清需要小心一点才不会摔倒。他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反正外面好像刚天黑。
稀里糊涂地被两个叔弄上了马车秦亮还在说:“两位长辈没高兴我们继续……”
“高兴了高兴了。”不知谁在说话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人们是不分古今都有的毛病看到同伙醉了就高兴。
又过了不知多久秦亮昏沉着脑袋下了车他左右看了一眼:“这好像不是我家。”
其中一个叔隐约说道:“我们找不到仲明家在这里歇一晚是一样的。”
于是秦亮就在他们的搀扶下走过那条长夹道来到了一座门楼前。秦亮还
能走路不过需要人稍微扶着他引路免得晃悠着踩空。有人道:“下雨了你扶着秦仲明快送到房里去。”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喏。”
秦亮的手臂让一个女子扶着便走了进去。他已经醉得看不太清路五感失调、听觉也有点问题、反应迟钝但在断片之前其实都是有意识的心里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来到了王令君的房间秦亮便道:“回去罢。”女子又应了一声。
借着灯光他摇摇晃晃地向昨晚的睡榻走去。忽然外面一阵大风、从刚才打开的房门灌了进来屋子里灯光摇曳了几下居然熄灭了。
秦亮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懒得去关又摸了摸身上、意识到此时没有打火机便摸索着墙壁慢慢走到了榻前。幸好外面远处还有依稀的灯光大致能看到点物什的影子。
他刚躺上去发现王令君也早早地躺在了榻上顿时来了兴致。心道正好借着耍酒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反正是已经娶过门的新妇。
念头一闪过醉酒时的情绪又很容易冲动他便扑了过去抱住王令君。王令君的声音隐约道:“快走开!”
秦亮道:“成婚几天了你要晾我多久?反正迟早的事你就从了罢。”便不管王令君推他黑暗中的触觉让他的心情如同箭在弦上。王令君又道:“我叫人了。”
秦亮不管她心道:谁那么无趣来管这家务事?
……房间木门没关好外面呼啸的风声大作一阵阵的风灌进了房里吹得整张榻仿佛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散架。大风持续了很久雨也不知何时开始下的“哗哗”的大雨越下越大夜空里风雨交加天边甚至隐约传来了隆隆的闷雷。
外面急促的风雨声似乎不再是枯燥的自然之音而是一场交响乐音律在飞旋地上升愈发高亢到达音乐会的高点只等全场起立的热烈掌声。成功的音乐如大河汹涌的激流如高压水枪冲洗着汽车排气管中的积碳、能冲掉一切猜疑与煎熬的心绪叫人的心情变得酣畅而轻快。
可能秦亮今天喝的酒确实太多此时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士族的女郎就是有点矫情一直纠结那点虚名和往事这不还是挺好的吗?秦亮之前恍惚间听到了王令君的哭声哭了几次但他知道她不是在哭又没有伤心事、应该是秦亮醉酒的缘故听错了。今夜他睡得特别香。
但仿佛才刚睡着一会儿忽然就听到有人唤他然后被人摇晃推醒了。秦亮睁开眼睛借着灯光首先看到了王令君的脸只见她很生气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把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旁边还站着个侍女提着灯。
秦亮睡眼惺忪一脸茫然。他发现王令君没看自己便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看顿时一个激灵酒也好像在刹那间醒了八分。只见王玄姬正蜷缩在睡榻角落里身上抱着一床被褥头发散开、把脸都遮住了半边只露出一点肩头。
“这……”秦亮瞪眼道“这是怎么回事?
”
“我正想问君。”王令君冷冷道。
秦亮想了想又道:“为什么她会睡在卿的榻上?这黑灯瞎火的我还喝醉了。”
王令君似乎是气急反笑忽然笑了起来上身都在笑声中颤抖笑得有点可怕、有点扭曲、有点诡异“你不干净了咯咯……你也不干净了……君知道她是谁吗?”
秦亮稍微一琢磨终于没吭声。
外面忽然一闪整个屋子都亮了片刻过了一会儿“轰”地一声巨响从天而降。饶是秦亮懂得光的速度比声音快恍惚之间也被吓了一大跳确实是注意力已经完全顾不上电闪雷鸣了。
此时雨声风声几乎已经停止“沙沙”的小雨声不大。王令君还在笑秦亮赶紧起身捂住了她的嘴说道:“别笑了先救眼下之急回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以前秦亮只碰过王令君的手这会儿捂着她的嘴她也不反抗。
秦亮说完那句话王令君渐渐停止了笑房间里不再有声音陷入了尴尬的冷场。
王令君轻轻拿开了秦亮的手在秦亮的印象里、她的言行一直都比较温柔舒缓在这种时候稍微冷静下来、她的动作也不粗|暴。
“去把门闩上。”秦亮对旁边的侍女道。
侍女弯腰道:“喏。”
秦亮见布垫上有朱渍便伸手把布垫抓了起来见角上在滴水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房梁然后揉成一大团丢在榻边。他紧张地做了稍许琐碎的事渐渐镇定下来便好言道:“此事要是说出去我必定是没法交代但对王家也不太好。”
王令君听罢转头看向侍女:“莫邪你就当没看见。”
侍女摇头道:“妾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妾只是送女郎回来就寝。”
王令君又看着蜷缩着的玄姬:“君也是王家人我们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玄姬点头“嗯”了一声。秦亮有点意外没想到王令君这么快就把两个人都稳住了。
王令君道:“君把仪表整理一下罢剩下的我与莫邪自会清理。”
秦亮也穿好了袍服便跟着王令君等人一起向外面走让玄姬有机会自己整理仪表。他走到门口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复杂而说不出的感受。
三人出得房门庭院里除了细雨的声音、枝叶轻轻摇动的轻响已是十分宁静一个人都看不到。
秦亮小心地看了一眼王令君的脸不禁在冷风中“唉”地叹了口气。仿佛刚刚才有过狂喜的感受一下子又重新落到了谷底。
王令君也转头道:“去旁边的阁楼上等会罢。”
秦亮点头。侍女在前面打着灯两个跟着走进阁楼秦亮觉得脚有点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