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大魏的皇太后殿下、在都城中被人掳走?
大司农桓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发出了“安”的疑问声音使得禀事者又重新说了一遍。
桓范立刻出门正要去大将军府却又临时决定、绕道先去一趟廷尉府。
此时日已西斜初夏时节、天气一片晴朗。城中却平白无故起了一阵大风飞沙走石、树叶杂物乱飞桓范刚探出头去看便被吹了一脸泥沙。他“呸呸”地吐了几口骂道:“妖风!”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简直是什么奇事都能发生。
来到廷尉高柔倒是有礼节亲自接待了桓范还讲了一下案件的大致情况。虽然各为其主不过两人都是掌控一面大权的人物彼此表面上还过得去。
高柔已经下令逮捕了一批人。桓范不太懂刑律但他还是细看了一下逮捕之人的名单、问了几句话。
有关系的人并没有抓譬如郭立父子。连随行殿下的宦官宫女也没全抓里面的人多半也有来历。如此短时间内、倒是逮捕了一些关联不大的人。
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并没有妖孽就是挖地道、通往殿下在郭家宅邸旁边设的行宫然后把人掳走了。
但地道并不好挖、特别是在洛阳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地道需要大量时间;要掳的人又是皇太后殿下事态严重。若非幕后有大人物干不成这样的事也不可能有如此熊心豹胆!
何况殿下的义妹甄氏也不见了可能是内应。能长期收买、或威逼甄氏这样的贵妇能是一般人物?
高柔又带着桓范到监牢去看那些被逮捕的人。
阴气颇重的地牢里、弥漫着臭味桓范刚从太阳底下来到这种地方顿感不适。
这时高柔叫人打开一道门里面正在拷问一个犯人桓范不想走进去、便只在门外站了一会。
“拜见府君。”佐吏上前揖拜。
高柔道:“继续审问。”
于是佐吏拿起了一卷简牍对趴在一张案上的犯人道:“去年九月汝在人前所言之事。甄夫人来买绢汝趁旁下无人便告诉她、汝那里很大。甄夫人媚声曰不看怎知?汝二人遂躲于茅厕内行雲雨之事。”
后面竟然开始说详细过程言辞污秽、不堪入耳。
桓范听得难堪与高柔对视了一眼。高柔道:“那甄氏与多人有通歼。据报不分男女只因妇人很少把歼情说出来、一时才没查到。”
桓范寻思自己也管不了廷尉府只得在心里暗骂:入你嬢这都在审些什
么?
不去审郭立父子审这些不相干的人?不过想想高柔这人、确实不会去审郭立更不会让司马家沾上关系。
但是这种事不是司马家干的;却是甄氏与一些贩夫走卒勾结、便敢掳走皇太后殿下?
荒诞可笑!
高柔却一本正经道:“此事的关键便是甄氏。只要把甄氏结交来往的人逐一审问查明后面的关系便能揪出幕后贼首!”
桓范也不客气了转头看着高柔“哼哼”冷笑了一声。
高柔愣了一下沉声道:“我知道诸公都在推测但刑律须得人证物证、过程清楚。在此之前只有揣测并不足以论罪。”
桓范不置可否心道:平常的案情是这么回事。可现在汝完全排除了司马家、郭家却在我面前讲这些当我三岁孩童?
在廷尉府耽搁了一阵桓范也不想多说离开后、便直奔城东北的大将军府。
桓范来到了邸阁后面、一处房屋台基下面的券洞中心说这地方议事倒也密闭一些。不料他刚被人带下去迎面就扑来脂粉香气、夹杂着些许奇怪的婬靡奇怪臭味。大将军等人聚在这地方、平时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但似乎不是为了议事。
果然好几个人早就到了见到桓范进来他们暂且停止了议论。
肥胖的曹爽没有跪坐、而是坐在了一把小胡床上姿势看上去有点奇怪像在蹲茅坑。
桓范上前揖拜后便到旁边入席。他的目光立刻从七八个人脸上扫过多看了两眼何晏目光便停留在邓飏苍白的脸上。
邓飏顿时笑了“嗤”地从舌尖与牙缝里发出声音发出中气不足的懒洋声音道:“大司农看我做甚不会怀疑是我干的罢?”
桓范想了想道:“嫌疑最大者还是太傅府的人。太傅府通过郭立、甄德父子最容易指使寡妇甄氏。”
邓飏笑道:“大司农可是说了句公道话。我能干那种事?找死也不是那么找的。”
他接着大声道:“还什么嫌疑就是司马懿!先前我们都推论好了。这事不是他们干的我叫他一百声父!”
稀疏八字胡的丁谧抬起头看向坐在上位、正沉默不语的曹爽拱手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立刻上奏陛下把廷尉给换了!”
邓飏马上附和道:“对早点让高柔滚说不定还能留下些蛛丝马迹。查明了司马懿干的事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桓范却沉吟道:“恐怕还是迟了。除非事情不是太傅府所为不然就是这几天时间有什么痕迹不能抹去、什么人不能杀?他们对皇太后殿下都敢掳走杀
几个人算什么?”
八字胡丁谧又道:“还是先换人赶快给高柔安排个三公之位让他高高兴兴走人。卢毓怎么样?”
与卢毓有亲戚关系的何晏、却最先反对:“还不如陈本。”
桓范道:“陈本有才华、识大体但从来不做具体的小事完全不读律法文书对于诸事庞杂的刑律之事恐不擅长。”
邓飏不以为然道:“擅不擅长刑律要看擅长谁的刑律不是太傅府的人就行了。”
桓范想到高柔的干法不再反对并微微点了一下头。
曹爽见状终于开口道:“善明日在朝堂上便说此事。”
桓范想了想又忍不住说道:“知道为何别人会说、事情乃邓玄茂等人所为吗?你们去年密议、怎么对付皇太后殿下别人转头就知道了。大将军府有些人早已被收买!”
他越说越气遂看向曹爽道:“大将军孙谦为何还在府中带兵?”
曹爽皱眉道:“若因几句捕风捉影的话便去怀疑他还有人能用吗?”
桓范道:“不是怀疑应该直接杀掉!非常时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以震慑猖獗的贼子奸细!”
邓飏顿时又露出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别人还怀疑我背叛大将军、瞒着大将军干歹事大司农不会在后背劝说罢?让大将军直接杀我。”
桓范心里恼怒冷冷盯着邓飏道:“汝即便想投靠别人别人要吗?”
邓飏吵架时也不太严肃冷笑道:“桓元则是在替我说话还是在骂我?”
曹爽立刻抬起手道:“好了好了每次都要吵!”
桓范遂不再理会邓飏目光又看向何晏。寻思这何晏与司马懿在文章立意方面都提倡“孝治天下”俩人虽无甚来往但亦有几分心灵相通。
但桓范想了想何晏曾在品评司马师时、给了差评大意就是司马师只会干小事、却没有深远的才能人品也不行属于无才无德之辈。所以何晏好像不太可能与司马家暗通款曲。
于是桓范没说什么只对曹爽道:“大将军喜爱狩猎仆也不多劝说。不过大将军与领军将军(曹羲)切不可同时出城无论何时、都应有一人留守洛阳。否则司马懿夺了宫门把城门一关大将军等如何回来?”
曹爽点头道:“元则言之有理我知道了。”
桓范不顾啰嗦仍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太傅府的人已经丧心病狂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再干出任何事、都不算意外往后大将军千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