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诺太懂得人心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孟德惠的心坎里。
先是以彭氏之事击溃了他心里防备再以柳氏母女和孟氏族人安危要挟最后许以利益替他报仇勾起了孟德惠所有心里最隐秘处的念想。
哪怕孟德惠心中清楚她未必能做到她所说的那些可他依旧舍不得拒绝。
他怕血脉出事也怨恨成国公府所有人。
外头擂台四周掌声欢呼声不断那铜锣敲击时灯谜会已经进行到了胶着状态。
孟德惠坐在薛诺对面低声说道:“当年陛下突然下旨查抄公主府我和徐立甄奉命跟着成国公和康王前往公主府时那里杀戮已起他们带人抄了公主府搜出来了一些罪证。”
“是什么?”
“一封信一面南越显王的令牌还有一枚先帝丢失多年的印信。”
南越显王?
她倒是还隐约记得那人是她母亲的风流债当年那显王垂涎母亲美色想要求娶不成还以出使为名赖在京中足足三月没事就朝着公主府跑让母亲厌烦极了还曾抽过他几鞭子。
母亲出事前两个月他就离开了京城他的令牌怎么会在公主府里?
薛诺皱眉:“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不知道。”
见薛诺黑眸定定看他孟德惠捏了捏汗湿的掌心:“我是真的不知道成国公只说那信是永昭公主勾结南越显王的罪证和那令牌、印信一起封存起来送进宫中交给了陛下。”
“当时只有徐立甄和康王看过那信中的内容我那会儿还不得他们信任也不过只是区区都察院吏官。”
“后来永昭公主身死定罪之后陛下便以信中内容除谋逆外还攸关皇室清誉为由将其扣押下来未曾公布只说永昭公主勾结南越所以谁也不知道那信里到底写的是什么。”
薛诺看着孟德惠神色知道他说的不是假的他既然已经开口就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面隐瞒。
她摩挲着手指淡声问:“永昭公主是怎么死的。”
孟德惠脸色苍白。
薛诺半点不急就那么安静看着他。
过了许久孟德惠才低声道:“陛下对外说是公主行刺于他被人当场斩杀可后来我偷偷看过公主尸骨她是中毒死的。”
永昭公主的容貌极盛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柔美而是大气飒爽眉眼肆意攻击性十足。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往人群里一站再多的姹紫嫣红也抵不过她一袭红衣骄阳似火可那天他匆匆一眼只看到她脸上满是污血眼耳口鼻全是乌青手脚上也是铁链横刺束缚后几乎皮肉翻滚露出的泛了黑的骨头。
邱长青咔擦一声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薛诺垂眼时指尖透凉:“她的尸骨送去了何处?”
“不知道。”
当年孟德惠也只是匆匆一眼那尸骨就被人抬走他跟着成国公他们进大殿之后只看到满地的血腥和禁卫尸体。
天庆帝受了伤嬴姮谋逆不只公主府就连宫中也遭了清洗。
那时候的天庆帝太过可怖他根本不敢多嘴去问也不敢去探听相关的事情至于后来永昭公主尸骨被送去了哪里也根本就没人知道。
薛诺微垂眼帘:“当年从公主府搜出来的那些证据还在吗?”
孟德惠摇摇头:“东西送进宫中之后不知道是如何处置的不过永昭公主死后朝中曾有不少人想要为她正名包括西陵王和太子在内许多人都不相信她会谋逆是被陛下强行压了下来。”
“那之后足有近两年时间朝中动荡不止陛下派人锁拿永昭公主府余孽又相继查出许多谋逆罪证处置了一大批朝臣。”
刚开始时朝中还陆陆续续有人进言想要替永昭公主平反可那些人不是被打为永昭余孽一同处置就是抄家灭族流放他地。
京中血流成河朝中格局也是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随着永昭公主麾下搜出的谋逆罪证越来越多也开始有人站出来指证她与南越勾结其中有几个更是永昭旧部朝中那些替永昭公主说话的声音也就渐渐没了。
众人都看出了天庆帝在此事上的决绝也知此事再无回旋余地这件事情才慢慢没人敢再提及逐渐成为朝中禁忌。
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照理说当年永昭公主摄政如她谋逆这种大事堪比宫变与其有关证据是会归档留存在史馆之中以鉴史记不能销毁的只是陛下好像没将那些罪证送去史馆”
邱长青听着这话顿时就冷笑出声:“本就没什么谋逆又哪来的证据那些东西不过是他们随便编造出来的他又哪敢将证据留下来不怕被人撕了他那张伪善的皮吗!”
成王败寇史书都是赢家来书写。
哪怕就算当初有人存疑可主上已经死了甚至当年留下的那些人怕也没有多少还记得主上曾经为大业所做的一切。
短短七年时间朝中就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主上等到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之后主上留下的痕迹通通被人抹去所有事情都任由天庆帝信口胡言他说主上是逆贼那就是逆贼。
所有人都只会记得逆贼嬴姮还有谁会知道大业朝永昭公主?
孟德惠听着身旁那人口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嘲讽忍不住猜测他们身份。
朝中已经很多年没人敢提及永昭公主的事情更没人敢提起嬴姮之名眼前这两人追查当年往事十之八九是永昭旧人。
他却只佯装不知也根本就没打听二人身份: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问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当年我官位还低根本就触碰不到一些关键的事情你们如果想要打探谋逆真相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那可未必。”
孟德惠眉心一跳就听薛诺说道
“当年天庆帝清算公主府时我听说孟大人曾负责清缴公主府财物上交的册子里公主府里光是现银就足有近三十万两金子银票等物数不胜数其他珠宝饰物田地财产更是堪比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