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离开沈家时是沈忠康相送。
两人说起了西陵王的事。
沈忠康站在月牙门前抄着手在袖中朝着安国公说道:“西陵王已经答应岁前进京了。”
安国公“嗯”了声半点都没觉得奇怪。
西陵王拥兵朔州也早知天庆帝对他有铲除之心往日不肯进京还能找个理由推拒可这次攸关行刺天庆帝, 那刺客又的的确确是西凌王府的人再加上沈却那“损招”天庆帝命传旨之人一路招摇到了朔州口口声声对西陵王信任不信他是谋逆犯上之人。
除非西陵王打算直接造反否则这京城他非来不可。
沈忠康轻吁了声:“陛下怕是想要将他留在京城。”
“那也得要他留得住。”
安国公神色冷淡, “你以为西陵王那般好对付, 又以为当初永昭为何会迟迟没动朔州?莫说袁家手中握着的三十万兵权, 就说南越那边你信不信西陵王一旦受困京中南越必定犯境。”
沈忠康脸色微变:“你说他跟南越勾结?”
安国公说道:“勾结不至于可他与南越显王早有来往与南越边境更有默契早成牵制之势朔雍关才是西陵王最大的倚仗只要朔州还需他镇守他就算来了京城天庆帝也动不了他。”
沈忠康听着安国公的话就想起当年西陵王陈兵衢安想起不得不退让之下永昭担了所有恶名只为保大业一时安宁他脸色就格外的难看。
安国公抬眼看着院中的薛诺:“我这些年在朔州埋了不少探子也想过将西陵王取而代之只可惜他为人谨慎, 几次圈套都没上当好在朗珂死前收复了一些先主旧臣, 可想要调遣他们拿下朔州却还缺一样东西。”
“你是说枭符?”沈忠康看他。
安国公点点头:“朔州虽是袁家掌权, 可也非他们一家独大若能有永昭留下的那半块枭符节制兵权我就能有把握劝服其他几家牵制袁家于乱时镇守朔雍关只可惜枭符下落不明。”
刚开始他以为那枭符被天庆帝收回可后来才知永昭府被人掘地三尺这几年天庆帝紧追薛忱不放就是因为那半块枭符先前安国公也曾疑心枭符在薛忱手上可刚才薛诺却明确表示她从未见过此物。
那枭符原本是在永昭手中永昭出事枭符没给他也没给薛忱又不在天庆帝手中更不可能被冯源所得。
当年血洗公主府的那几人也未曾见过枭符下落。
所以连安国公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去哪了好像随着永昭出事就那么不知所踪。
沈忠康闻言忍不住眉心紧拧那般重要之物嬴姮会给谁?
院中薛诺跟白锦元不知说起了什么两人又吵起嘴来。
薛诺抬脚去踹白锦元的屁股白锦元转身就跑, 后面跟过来的薛诺冷不丁脚下踹空险些一脑袋栽下去, 被沈却伸手抓着胳膊站稳, 随即便叨叨骂着小王八蛋。
沈却像是安抚似的摸摸她后脑勺替她顺毛。
安国公朝着沈忠康道:“元窈很信任沈却。”
沈忠康抬眼看他:“想说什么?”
安国公说道:“永昭护短又护食元窈比她更甚这孩子心眼小脾气也厉害当年你就不肯让沈家子嗣与皇室走得太近如今若不想你孙儿被元窈圈了地盘就早些替他说门亲事。”
沈忠康难得没什么形象地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事还能由我?”
都说女儿家外向可他这孙子不遑多让胳膊肘朝外都拐得没边儿了他就算给他说亲他能答应?
说起这事沈忠康就忍不住愤愤:“你说他在我身边二十年从小到大都是我亲自教养可他认识薛诺也才不到一年心眼儿就黑了竟是为着她欺瞒我这个祖父!”
他可是他亲祖父!
亲的!
这媳妇儿还没娶到手就不要他这个老祖父了简直就是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安国公听着沈忠康低声抱怨忍不住柔和了眉眼他听邱长青说起过刚与薛诺相识的情形也看得出来沈却待薛诺的不同他扭头对着沈忠康道:“你想好了吗沈家当真要助元窈?”
沈忠康没好气:“我还有得退?”
打从薛诺遇见沈却开始沈家就被她拉进水里如今经历这么多事更早就深陷其中哪还有退路。
更何况他那傻孙子一门心思向着薛诺打定了主意要护着那丫头他要是不帮衬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孙子岂不是要打了光棍孤独终老?
更何况
沈忠康抄着手说道:“这天下终究欠永昭一个清白。”
她不该死的满身恶名。
白锦元到底还是被薛诺抓住屁股上挨了两下临到走时却抓着薛诺恋恋不舍:“姐要不然我也搬来沈家吧?”
话刚落脑门上挨了一下白锦元“哎哟”叫了声。
“干嘛打我!”
“替你倒倒脑子里的水。”
白锦元委屈瘪瘪嘴可到底也知道他住在沈家不现实别说康王府那边忽悠不过去恐怕他前脚刚进沈家后脚这么多年的隐藏就全白费了冯源那疯狗定会嗅着气息找上门说不得还会连累了薛诺。
薛诺见他垂着脑袋蔫了吧唧到底还是心软:“我住在沈家这边你往常又不是没来过今天你和愔愔去找薛家的人进宫连天庆帝都知道我们三人交好你和愔愔往后就算来沈家勤一些他也不会多想。”
“可是冯源”
白锦元朝着薛诺说道“他今天闹这么大一出又找徐闽仪替你把脉是不是知道你身份了?”
薛诺摇摇头:“疑心是有可未必知道我是嬴元窈。”
白锦元眨眨眼。
沈却站在一旁解释说道:“阿诺进京之后就接连出了漕运、户部的事情再加上太子和沈家的变化冯源疑心到她是早晚的事情。”
“但阿诺一直是男装打扮有血融丹的缘故几乎不会有人疑心她是女子加之她身形瘦弱比同龄人瞧着要小一些我估计冯源是把她当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