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农从那张大沙发中站起身来说:“呐你说服我了年轻人你现在可以说了呐我答应你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叶途飞从衣兜中拿出一支雪茄在手中把玩“其实我要说的你已经想到了只有我才能把他带出那幢别墅只有把他带出那幢别墅你们才有机会下手。”
渔农一言不发漫步踱到窗户前望着窗外手指在窗台上轻轻地敲打着。过了好一阵子渔农才转过身来对叶途飞说:“呐你为什么不为党国效力而去做汉奸呢?”
叶途飞轻轻地哼了一声回答说:“为了活下来!日本人手中还握着我两百多兄弟的性命。”
渔农再次回到他的那张大沙发中坐下来说:“呐你帮了我又该如何向日本人交代呢?”
叶途飞扬了扬手中的雪茄反问:“可以么?”在得到了渔农的同意后叶途飞点燃了雪茄“我的任务是把他安全地撤出香港只要出了香港这个人的死活便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如果我们之间能配合好的话那么你可以在香港之外选择一个最方便的地方下手我可以保证准时把那人送到你的陷阱中去。”
渔农不置可否却说道:“呐做汉奸总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年轻人你就不想洗心革面为党国效力吗?”
为不为党国效力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完成这项任务才能保全他两百多弟兄的生命。因此叶途飞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我当然愿意只是担心你说的党国不会愿意。”
渔农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说:“呐我答应了就是党国答应了待会我让人帮你办个手续以后你就是军/统的人了。”
做军/统的人就很光荣了么?叶途飞不知道但此时他知道他耗用了一整夜时间构思出来的计划似乎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叶途飞需要继续向前走下去因此他向渔农点了头。
只是叶途飞没有想到就是此时的这个随意的决定竟然对他的今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不单是差点让他丢了性命还几乎毁掉了他的爱情。
当然这些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叶途飞的脑子里只装着一件事把那个该死的谈判代表安全地送离香港至上海只有做到了他的弟兄们才能有机会活下来才能有机会继续投入到战斗中来才能有机会为曾经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呐你入了军统只有我和任风是知道的你只对我负责就好了现在你仍旧是上海过来的聂恒资下一步该怎么做呐等我回来再通知你吧。”
然而直到深夜渔农也未能返回。无奈之下叶途飞只好先行离去。
这一晚叶途飞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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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叶途飞反反复复做着一个相同的梦。
他站在一个平静的小湖边看着自己在飞就像超人一般翱翔在天空中。
然后他就在问天上的自己:“你知道超人么?你看过这部电影么?”
天上的自己没有回答。
于是地上的他和天上的自己打了起来。
怎么打也分不出胜负于是两个人又开始比赛跑步跑步之后是野外生存。
又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张口就质问:“你知道你是谁么?”
地上和天上的自己同时回答说:“我是叶途飞!”
那陌生人表情极为严肃问:“你怎么就知道你是叶途飞?”
两个自己立即翻开自己的肩章背面印着:特大一大队一中队叶途飞。
陌生人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再问:“你知道这特大一大队一中队是什么意思吗?”
两个自己同时摇头。
陌生人忽然消失了然后脚下的土地开始塌陷两个自己开始奔跑地塌陷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上的他跑的却越来越慢这时天上的自己再次开始飞翔。
地上的他终于被塌陷吞噬了。
塌陷的地方快速被水充满形成了一个平静的小湖地上的他重新出现在小湖的边上看着在天空中飞翔的自己问:“你知道超人么?你看过这部电影么?”
天上的自己没有回答。
每次梦到了这儿叶途飞就会醒来。他不明白这个梦到底代表了什么他很想让这个梦继续进行下去可是每一次的结果都令他失望。
醒来之后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躺在床上昨晚在渔农的办公室那个叫任风的声音又响彻在耳边:“能告诉我你三年前的故事吗?”
三年前的故事?叶途飞只能报以苦笑。
三年前的那一天当叶途飞有了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衣不蔽体的躺在了一个山洞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想不起来他叫什么来自于何方。只是后来在自己的褴褛衣衫的肩章背面发现了一行字:特大一大队一中队叶途飞。他想不起来这行字的真实意义他只知道这特大一大队一中队应该是他的所属单位叶途飞这三个字应该是他的名字。
在流浪了将近一个月之后他来到了一个叫贾家汪的镇子便是从那天开始叶途飞才有了可以对他人述说的人生故事。
这三年的经历中叶途飞经常发现自己会莫名其妙地产生一些奇怪的念头比如干掉贾云贵的办法他就是突然想到了一本武侠小说才有了灵光闪现武侠小说?叶途飞对自己的这个念头只能苦笑。又比如当卫向东对他承认自己确实就是共产党的时候他的内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股暖流他当时很冲动地想大声告诉卫向东他也是一名共产党员对此叶途飞也只能暗地里苦笑。
苦笑笑得多了也就淡了时常出现的梦也稀松了然而昨晚任风看似不经意的一句问话让他的内心再次掀起了波澜。
天大亮之后叶途飞发现别墅周围的军统暗哨都消失了这表明渔农是完全听从了自己的计划叶途飞的心情舒展开来能利诱到军/统这股势力的帮助或许用不到一个礼拜他便可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就在这个清晨一对夫妇住进了叶途飞隔壁的一幢别墅。
这对夫妇原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男人看上去属于上层社会的一员那女人看上去端庄舒雅很有文化至于二人从面相上看得出的十多岁的年龄差距在香港却也是稀疏平常。不仔细的人是看不出蹊跷的只有像叶途飞这种心思缜密之人才能看得出那对夫妇的异常那男人的目光几乎没有在女人的身上停留超过三秒以上。
这显然是一对假夫妻。
可惜的是这对夫妻从下车到进屋的过程刚好和叶途飞的注意力错开了当叶途飞观察到这对夫妻的时候留给叶途飞的仅仅是他们的背影。而就是这一闪而过的背影竟然犹如炸雷一般击中了叶途飞。
仅是从背影叶途飞便识出了那女人欧阳雪萍。
过了好一阵子叶途飞才缓过劲来他开始思考。他一连设定了若干个假设性可能但每一个可能都随即被否定掉最终还是最初的那个占据了主要位置:欧阳雪萍结婚了嫁的不是叶途飞是另外一个男人。
叶途飞心乱如麻。
叶途飞没有看错那个女人正是欧阳雪萍。从徐州撤退之后她先是随医院去了武汉武汉会战末期她被她丈夫以特权从武汉战区医院调到了重庆之后没多久她丈夫被派往香港去工作作为家属自然可以随行。
他的丈夫叫苗振宁职务是重庆国民政府行政院二厅负责宣传的副厅级干部此次到香港的任务则是以办报为由与英国方面联系希望能得到英国方面对重庆政府的支持。
苗振宁和欧阳雪萍是两年前在南京举办的婚礼婚后欧阳雪萍一直呆在部队中两个人聚少离多。这一次苗振宁终于将欧阳雪萍调离了部队于是他租下了那幢别墅于今晨搬了进来。
可是这一切都是表象。正如这二人之间的表现苗振宁从未有过超过三秒钟时间的对欧阳雪萍的凝视除了在外面作秀之外私下场合这二人至少会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是同志是战友。婚姻仅仅是用来掩护自己身份的一种工具。
对于这些枝节叶途飞难以知晓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他不能理解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他感到耻辱他决心要到隔壁去问一问欧阳雪萍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叶途飞打开房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渔农的人来了。来人口气十分急切要求叶途飞立即出发说老板需要立即见到他。叶途飞矛盾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上了来人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