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城停留了一天, 楚宁再次坐着马车慢悠悠出发了, 以这样的速度, 最迟傍晚便能抵达青国都城。
出了城走了许久, 她就发现今日的车夫很是沉默,全然不似前些天赶车时那么活跃, 连话都很少说。
“附近没有有趣的景色么?车把式, 今日倒有些不像你了。”楚宁在车内问道。
“唉, 楚小姐见谅, 昨日听闻了些消息, 心下实在不快, 还请您见谅。”车夫叹息着闷声回道。
楚宁听此也不多问, 她与这车夫的交集, 终其一生怕也仅有这一次, 牵扯的多了并非好事,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已大不相同, 还是少添烦恼为好。
“驾,驾!快, 快拦住她!”远远的, 又策马狂奔的呼喝声传入她的耳中, 伴随着杂乱的马蹄声, 粗略估计至少有千骑以上。
马车内的楚宁眉心蹙起,她大概估算了下距离, 这声音所在的地方约在几百里之外, 若非荒野之中太过嘈杂, 而她如今的感知范围又扩大了不少,还真不易听到。
“殷小姐,还是莫要垂死挣扎了,你父兄皆已伏法,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一句满含着轻佻鄙夷的话之后,是好多声充斥着不怀好意的哄笑声。
楚宁眉头皱的更紧,那边的马蹄声已陆续消失,显然这些人马是停下了。
“呸,要杀就杀,怕死我就不是殷家女!”一道清亮而满是冷意的女声响起,对比之前种种的嘈杂声显得极为突出特别。
“殷泓菲,你还当你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啊,本将告诉你,你现在低贱的连个民女都不如,乃是反贼之女,别说是你,就是你肚子里的小孽种,也活不过今日!”
居然是孕妇?
楚宁心生反感,罪不及婴孩,更何况还是个没出世的胎儿?这群人行事也太过分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过分的还在后面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父亲为青国驻守边疆,数十年如一日,如今却惨遭奸人陷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女声愤慨至极地呵斥道。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啊,把她给我抓住,先赏给你们玩玩,反正都是要死的,怎么死又有什么关系?”先前出声的那个男声如此道。
这大约是领兵之人,从他一开口,楚宁就听得很是厌恶,此时又听到这话,更是脸色一变,越加嫌恶了。
那边传来的声音已成了好些男人的邪笑,甚至还有布料撕碎的声音,不难猜到将要发生什么。
楚宁冷着脸道:“车把式,靠边停车歇一会儿。”
没等马车停下,她话音一落,整个人便凭空消失了车内。
沧城之危后,她在空间乱流之中感悟到了些空间法则,如今受修为限制,唯一能使用的空间能力就是空间瞬移了,且还仅能在自己的神识覆盖范围内。
此刻情况危急,她便下意识用了。
千人的骑兵勒马停在一处荒野中,四周零星有些树木,而在他们前面十数米的地方,有七八个身着同样军服的男子抓着一个肚腹凸起的女子,一边发出令人恶心的哄笑一边撕扯着她的衣衫,跟猫戏老鼠般充满了恶意。
而距此不远的地上则躺着十数具尸体,看服饰与这些士兵分属不同的阵营,可惜早已死透了,地面的土都被他们的血浸湿了。
“你们这群畜生,有本事一刀杀了我啊!”被撕扯衣裳的女子极力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她又是个孕妇,无论怎么抗争,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烂了许多。
这时,楚宁凭空出现在此地,也不知她怎么做的,等在场的无数双眼睛看清时,她已揽着那有孕女子闪到了几米之外,至于撕扯女子衣服的那七八个军士,则僵着身体顿在原地,下一瞬纷纷倒向了地面,连血都没见便没了声息。
“何人胆敢阻挠禁卫军办差,还不束手就擒?”领兵的是个双十年华c皮相尚可的年轻将军,他竖眉冷喝的同时,挥手就让身边的军士出列抓人。
楚宁看都不看一眼,只管将救人时就翻手拿出的披风罩在身边的女子身上:“你还好么?”
“多谢恩人相救,还请速速离开,免得受小女牵连!”女子逃出魔掌心神未定,却第一时间语带急切地道。
楚宁眼神微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怕。”
此时领命出列的军士已将她们团团围住,只是没有立刻出手,不知是忌惮她,还是在等待命令。
楚宁转头冷眼看去,翻手从储物戒指里抓出一把符来,以灵力激活便甩手扔了出去,将在场的所有人都覆盖其中,而她自己,则揽着身边的女子纵身而起,眨眼就飞掠出数丈远,将这群人远远抛在了后面。
女子只觉得目之所见的一切飞快后退,宛如一道道各种颜色的线条,弄得她头晕目眩几近失明,最终,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楚宁再次停下时,已身处十几里之外,她默默低头看了眼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晕过去的女子,露出几分犯难之色。
因为同是女子,看不得任何人遭受这种极其侮辱的事,所以才会施以援手,但她们到底不同,一个修士,一个普通人,如何安置就成了问题。
最终,楚宁想了又想,叹口气一拍腰间的灵兽袋,将那只暗紫色的小鸟唤了出来。
小家伙一出来就落到她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很是柔和地叫了几声,也不懂是在说什么。
她并未和它签订契约,自是没有沟通自如的默契,却不知为何,这小家伙天然地对她十分亲近,实在让她很懵。
“能拜托你帮个忙么?”楚宁见它如此,纵然心底还是保留着观察之意,也忍不住轻笑着抚了抚它的小脑袋。
小鸟愉快地伸着小脖子叫了一声,半眯着眼很是享受地任她抚摸。
楚宁见此就明白它答应了,她指了指身旁晕过去的女子:“麻烦你帮我将她送到玉师兄他们那儿,行么?”
小鸟大约也知道她听不懂自己的叫声,便连连点了几下小脑袋,二话没说从她肩上飞下来,周身灵光一闪,身形徒然变大了数倍。
楚宁瞳眸一缩,微张了嘴看着眼前身强体壮的巨禽,半晌没反应过来。
原来这才是它的真正模样?空冥雷雕?
小鸟变大鸟,空冥雷雕偏过头小心顶了顶楚宁,示意她将人放到它背上,待确定放稳了,这才伸展开宽大的两翼。
与寻常飞禽一飞冲天不同,它仅是展开双翼,周身光芒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而楚宁下一瞬就感应到,它的气息出现在了数丈之高的空中,本就领悟了些空间法则的她,自是立刻了悟,这是空间瞬移之能。
“亦白前辈说它叫空冥雷雕看那尾巴有点像是孔雀或是鸾鸟一类的禽类,莫不是有几分凤凰血脉?”楚宁远目天际,口中喃喃自语,直到空冥雷雕出了她的感知范围,才慢慢回神。
她暗自想着,待从青国领了林泠回道门,她一定要花些时间搞清楚这头空冥雷雕从哪儿来的,如果没有什么妨碍,契约了做个灵宠也不错,至少看起来比白犼要靠谱多了。
至于被她截走了追捕之人的那群士兵她并未放在心上,本就是一群普通人,她虽无意出手造下杀孽,却也没有轻轻松松放过他们。
楚宁撒出的那把符都是些加重人霉运c削减人气运的鸡肋道符,是当初在地球上修为低微时练习画符的作品,对于修士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对于普通人也仅有一段时间的效果,纯粹就是点整人的玩意儿。
不过,若是身负孽债的普通人,效果就不是喝水必呛c出门摔跤c走路被砸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了,很可能是摔跤断腿c坠马骨折这种必要见血的大伤大痛了。
当然,肯定是要不了命的,顶多挨些疼c受些伤c见些血,只是需要卧床休养个把月而已。
楚宁抛开这一节,闪身回到马车,继续朝着都城而行。
另一边的玉修竹c风卿沉等人,早已御使灵舟走了老远,离道门至多一日便可抵达。
不同于其他弟子在船舱内各自调息休息,他们二人需御使灵舟,故而都在船头。两人边走边聊天,多数情况都是玉修竹在说,风卿沉时而应上一两声,看起来倒不显得尴尬。
忽然,一道暗紫色的灵光骤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甲板上,没有控制灵舟的玉修竹当即拔出灵剑挡在风卿沉背后,眸光一利紧紧盯着这灵光闪现之处。
因为没有感到恶意和杀气,所以他没有立刻传信唤出灵舟上的弟子,但仅凭着这东西能穿过灵舟的防御阵无声无息进入,也足以让他心中惊骇生出无限的警惕。
风卿沉作为控制灵舟的人,防御阵有没有问题他最是清楚,奈何压根没有感应到任何异常,偏偏就是有东西进来了,一想到这里,他不禁冒出些冷汗。
“什么咦?”玉修竹厉喝的声音戛然而止,手里的剑也收了起来。
“师兄?”风卿沉偏了偏头,略带询问地叫了一声。
几声动听的鸣叫声响起,灵光散去后露出了一头两人多高的巨禽,没等玉修竹想起来这身披暗紫色华丽羽毛的家伙打哪见过,就见它巨大的身体抖了抖倏然变小,化作一只小鸟拍着翅膀飞到他面前。
“原来是你啊!”玉修竹松了口气,唇边也露出了笑容,他转而冲不便移动的风卿沉道,“没事,是宁寂身边那只空冥雷雕。”
“唧唧~!唧唧唧吱,啾啾~!”空冥雷雕在他面前绕圈子飞了一阵,又转而绕着甲板上放着的女子飞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玉修竹一脸蒙圈,来回看了看,不确定地猜测道:“这是宁寂让你送来的?她是想让我们收留她?”
空冥雷雕又叫了几声,见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翻了翻小眼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小脑袋。
算了,虽然意思不同,但大体没差,就这么着吧!
“师兄,出了何事?”风卿沉看不到身后发生的事,又听不懂那鸟语,只得出口问道。
“唔宁寂让空冥雷雕送来了一个凡人,嗯,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凡人,大概是让我们收留她吧?”玉修竹半猜半蒙地瞅着地上形容狼狈的昏迷女子,眼神有点呆。
风卿沉默然不语,不知是因为这事,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
空冥雷雕叫了两声,人已送到,它的任务也完成了,便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如来时一般凭空又消失了。
玉修竹在它消失后,眼神不由得深邃了许多:“卿沉,宁寂的这只灵宠很不一般,竟能无视禁制而入,日后”
风卿沉默然片刻,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道:“她是我道门之人。”
玉修竹嗤笑一声,却并未开口说什么,倒是此时的他,看起来和寻常时候不太一样,通体流露出深沉冷凝之气。
两人不再交谈,而是唤了船舱中的弟子前来安置还躺在灵舟甲板上的女子。
另一边的楚宁,此时已抵达青国都城,只是整个都城在戒严,想和凡人一样从城门正常进入是不可能了,她便给车把式结清了车钱,打发他回家了。
往自个儿身上拍上一张隐身符,她轻轻松松便翻越城墙进去了,这一进城就发现,上次来熙熙攘攘的街道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不见,时不时还有披坚执锐的士兵列队经过,城中充斥着一种肃杀之气。
楚宁疑惑了一下,也没有多想,便向着林国公府而去。
一到林国公府所在的那片地方,就见这一大片的府邸几乎都被军队围着,这情景显然不像是在护卫这些人家,而是在软禁?
楚宁眉心一蹙,几个纵跃进入林国公府,神识一扫就找到了林泠的位置。
林泠正在自己的房中伏案练字,只是眉宇间心事重重的他似是怀有颇多挣扎,写上几笔便废了一张纸,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
楚宁一个瞬移出现在房中,瞅了这徒弟半晌,才揭下身上的隐身符。
“师傅?!”林泠在她突然现身时才惊觉,忙扔下笔绕过书案跪地行礼,“徒儿拜见师傅。”
“起来吧!”楚宁指尖一动,以灵力扶了他起身,转而走向一旁的软塌坐下,“坐吧,你这心神不宁的,是出了何事?”
林泠手脚麻利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整套茶具,倒入早先在落枫山上收集的泉水,开始煮水烹茶,准备给她冲泡一盏灵茶。
“并无大事,只是遇到一事,心中颇觉犹豫,有些难以决断。”他弹指引火,盯着那火等水煮开。
“哦?好歹你也入门成为修士了,竟还能被俗事难住?”楚宁看了他一眼,如闲聊般道。
在落枫山上时,楚宁与这些小弟子们便是如此相处的,教授课业之余也曾共坐一处闲聊,是以弟子们也不会因此拘束紧张。
林泠苦笑一下:“师傅,徒儿入门未几,凡心未泯,自是做不到师傅这般。”
几句话的工夫,水开了,待水温放到合适,他才动手洗杯冲茶,将一盏散发着清香的灵茶放到楚宁面前。
大约是知晓她的喜好,这些小弟子们人人都带着套茶具,灵茶的茶叶也是常备的,每每总能恰如其分地为她奉上一盏香茗。
“说来听听,是遇到什么事了?”楚宁视线从茶盏上方萦绕的雾气转向小徒弟,含着浅笑问道。
林泠叹息一声,仅是迟疑了一下,便开口娓娓道来。
他这一开口,楚宁才发现,这事还和路上听闻的那什么镇西侯有关。
镇西侯有个幼子,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入都城,像林泠这些高门子弟一样在都城长大,许是身份差不多,彼此又脾性相合,关系倒是很不错,很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意思。
近来镇西侯被青国皇帝申斥,以数十项大罪定为叛逆,全家罪获处斩,林泠识得的这位小青梅自然也在其中,他犯难之处也在于此。
“师傅,徒儿与殷淮自幼相识,情分着实不错,如今他遭此大难,于私徒儿心中实在不忍,很想伸以援手,但徒儿身后还有林国公府,而林国公府尚在青国,如何能随性而为?”林泠面露挣扎,想来他心中已纠结许久了。
楚宁瞥他一眼,端起茶盏轻抿,口吻淡淡道:“想救便救,身为修士,难不成连庇佑家族的本事都没有?”
在她看来,林泠所虑根本毫无意义,只凭着林国公府出了林泠这个道门弟子,青国皇帝在他尚未陨落之前,便是林国公府再怎么横行霸道,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除非这皇帝不想做了。
这是实力为尊的修真界,而青国,不过是修真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国家,漫说是这样一个国家的皇室,就是这样一个国家,也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不少。
别说是她,随便一个修士都是这样想的。
“师傅”林泠眼神震动,怔在当场不知想到了什么。
楚宁转眼定定看着他一会儿,道:“莫不是忘了为师教过什么了?修炼之路何其悠长,最要不得的就是犹豫之心,无论是修炼之事,还是凡俗之事,皆是如此。”
林泠抿唇不语,看神情似是有所领悟。
楚宁也不勉强他现在就懂得这些,她起身走近几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罢了,相救便去救,为师还在你身后站着呢,怕什么?”
林泠神情一松,唇边露出一抹笑容,是了,他还有师傅撑腰啊,真是自幼长于国公府,被耳濡目染接触到的教条观念限制思维了,竟没想明白他现在的修士之身,和周围的凡人彻底不同了。
“多谢师傅,是徒儿愚钝了!”林泠难得声音软和地道。
楚宁轻笑出声,复又坐回原处,至于小徒弟救人的事,她并不打算多言,适才所为,也只是为了点醒徒弟,没有掺合其中的意思。
师傅嘛,传道授业解惑是本职,当然,给徒弟撑腰也是应该的。
若是他这小徒弟一不小心把青国皇帝给惹恼了,呵呵,再恼也得给她憋着。
之后的几天里,林泠从楚宁这儿讨了些道符,整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而仍被士兵封锁的林国公府,却无一人察觉他的这番动作。
楚宁安心霸占了自家徒儿的房间,反正他是林国公府的嫡系子孙,这一处院子都是他的,不缺房间住,倒是她,若是公然现身必然引起不小的骚动,还是就这样方便。
凡俗世界灵气稀薄,对于已突破到合体期的她而言,根本没法修炼,闲着没事的她只好摆弄林泠房间的东西,练练字c下下棋的,全然不理会林泠在做什么。
哪怕有一日林泠回来后神情很是难看,她也没有出言询问,只等着他什么时候事情办完了,什么时候带他回道门。
又过了几天,林泠一日回来,便求到了楚宁跟前。
“师傅,徒儿徒儿能否求您一事?”
楚宁瞅着眼前的小徒弟神色沉痛c难掩悲愤的模样,歪着的身体坐正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何事?”
“求师傅伸以援手救救我那好友。”
“你这数日奔走还未救到人?”
林泠语气沉沉:“镇西侯府已被满门抄斩,镇西侯连同其三子一女皆被斩杀,镇西侯夫人撞鼎而亡,如今如今殷氏一族就剩下殷淮一人了。”
“你们皇帝没杀了他?”当皇帝的不是最喜欢铲草除根了么?独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做什么?
没错,以林泠的年纪,楚宁推断那殷淮肯定也差不多大,不然这两人也玩不到一块去,还怎么成为小青梅呢?
“镇西侯夫人以死换得殷淮一命,毕竟他自幼在都城长大,镇西侯谋逆之事与他当是无关。”
楚宁嗤笑一声,这种说法,这青国皇帝自打嘴巴不觉得疼么?想将人家一家子赶尽杀绝,就做的干脆利落点,临了又心软这么一下,莫非能显得他很仁慈?假不假啊!
“去收拾东西与家人告别,一个时辰后启程回宗门。”她直接这样吩咐道。
林泠见自家师傅说完这话就不搭理他了,不禁有些踟蹰,这到底是答应救人了还是没答应啊?他等了片刻,最终转身出了房门。
两个时辰后,楚宁已带着林泠,坐在空冥雷雕的背上朝道门方向飞去,而与他们一起离开青国的,还有一个受伤不轻的小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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