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琴听到这顾大夫的诊断,感觉如堕冰窟,浑身都在发冷。
完了。
她闭上眼,知道她们几人没有活路了。她们小心翼翼遮掩的事实,就这样被翻找了出来。她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云夕在捅出这事后,便不再多言,安静地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看上去再乖巧不过了。
云穆睚眦欲裂,自从谢欣姝被贬为通房后,他便不曾进过她的房间。原本以为这一胎是在十二月月初的时候有的,可是若按照顾大夫的诊断,只怕孩子是一月才怀上的。
那么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被自己的女人戴了绿帽子便是最大的侮辱。他大步上前,手控制不住地掐住了谢欣姝的脖子,像是要直接将她脖子拧断异样。
原本昏迷的谢欣姝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清醒过来的她只看到云穆那张放大的脸,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凶狠和痛恨,身上散发的杀气像是刀剑一样割裂她的皮肤。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云穆,不理解为什么云穆会想要杀了她。直到这个时候,谢欣姝都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了。
云夕眉头微微皱起,提醒云穆,“爹,虽然这谢氏水性杨花又恶毒,可是现在不是杀了她的时机,至少也得问出她的奸夫到底是谁。”
云夕的目光往抖如漏筛的张大夫一扫,神情轻蔑,“还有张大夫故意哄骗我们,多报一个月的身孕,只怕是被人给收买了。”
云穆听了云夕的话,松开了自己的手,理智重新回笼,声音阴沉,“你说的是,将张大夫压下去,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给他们两人的胆子!”
张大夫面如土色,直接就招了,“是府上管家贺山让我这样说的!”
贺山?
这明显是云穆不曾怀疑过的对象,他脸上有被背叛的愤怒,还有不解与悲伤。
云夕看着他那变来变去的表情,还真有点担心云穆会被气得中风——自己信任的下属联合小妾给他戴了绿帽子,这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他深呼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属于国公爷的骄傲,“将贺山抓起来”他咬了咬牙,“再把贺山的住所好好搜检一遍。”
听他的语气,倘若贺山现在就在他面前,只怕直接被他啃其骨,啖其肉了。
谢欣姝被从床上粗暴地拉了下来,血顺着她被拖的路线,流了一地,她脸色凄苦,“老爷,我是被强迫的!是他强迫我的!”
原本云穆给谢欣姝的感觉一直都是优柔寡断,容易心软,直到刚刚差点被掐死,她才意识到云穆根本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云穆冷道:“是吗?难道也是他强逼你设计自己流产嫁祸到世子夫人身上吗?”
谢欣姝哭得脸皱成一团,涕泪横流,半点美感都没有,“是的!我若是不照做的话,连命都保不住的,老爷我是被逼的!”
云夕语气冰冷,“爹向来心软,你若是一开始好好同爹说这件事,哪里会落得这样下场。分明是你们两人心术不正,却只推到别人身上。”
在被戴了绿帽子后,云穆能怜香惜玉才怪。他直接道:“将她们主仆几人一起带下去。”
等谢欣姝c张大夫等人都被拖下去后,云穆的目光落在了顾大夫身上,顾大夫打了个颤抖,连忙保证,“小人保证今日发生的事情,绝不会泄露半句,若违此誓,便让我天打雷劈。”
他可不愿因为知道这种事情而被杀人灭口。
云夕也为顾大夫说话,人是她请回来的,总不能她都护不住吧。
“顾大夫的口风一向很紧。”
云穆死死地盯着顾大夫,半晌后才说道:“最好是这样。”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先留下,等会儿再回去。”
云夕则吩咐人给顾大夫包一个大红包,也算是封口费。不过对于云夕而言,她一点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都没有,这件事真要流传出去了,她也不在乎。
她心道:或许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将云穆划到亲人的范围内吧。不过看着云穆被打击成这样,的确是挺可怜的。
等顾大夫被人领了出去后,云穆才转头看向云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云穆并非傻子,立刻联想到云夕今日出乎寻常的邀请,然后恰到好处地让他看到了谢欣姝等人的阴谋算计。
云夕抿了抿唇,说道:“儿媳只是恰好知道谢氏打算小产,知道她们打算嫁祸到我头上。”
她想了想,补充道:“事实上,在正月之前,贺山便收买人,对我的嫁衣动手脚,只是我的丫鬟细心,即使发现了嫁衣上的问题,不然大婚的时候,我只怕就要在全京城人面前出了大丑。”
“当时出面的是贺山的侄女婿郝眉,我的丫鬟前两天见到他,认出他,我这才怀疑到贺总管身上。”
“只怕当时帮云舒和云翼算计我和云深的,便是贺总管。若没有他的帮忙,哪里会这般顺利。”云夕继续火上加油,最好是让云穆自己意识到他可是被身边的亲信戴了好几顶绿帽子。
云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气,他胸膛一起一伏的,手紧握成拳头,上面的青筋凸显出来,可见气到了极点,“好!好一个贺山!”
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过谢欣姝的绿帽时间,风声鹤唳的云穆不可避免也往这方面想去,胸口气血翻滚着,随时都要在体内炸开。
接下来的一个消息却落实了云夕的猜测。
云穆的几个护卫,在贺山那边翻找出了一个箱子,那箱子被贺山用好几把锁锁住,显然很是珍惜。护卫们直接用刀剑砍掉了锁,然后将箱子扛到云穆面前。
当箱子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里面放着一件杏黄绣着月季花的裙子,这裙子质地极好,只是样式较为老旧,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款,裙子上有两方的绣帕。绣帕上同样绣着月季,云夕眼尖地在绣帕右下角发现了一个名字:想容。
她嘴角微微勾起——她记得云曹氏的闺名就是曹想容吧。毫无疑问,这些东西都坐实了云曹氏和贺山两人的奸情。
云穆看到这一幕,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像是嗜血的野兽,死死地盯着这些东西。
他同云曹氏同床共枕许多年,云曹氏以前也会给他绣手帕,他哪里认不出这些都是属于云曹氏的东西。特别是那衣服,云曹氏在他面前穿过好几回,只因他夸过衣服上的月季好看。
过往的记忆,在此时此刻显得尤其的讽刺。
血液涌上了脑袋,他感到脑子轰鸣一片,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直接用手将裙子撕成了碎片,连那两条手绢都没放过。
等撕了裙子后,云穆发现裙子下面居然还有两件的肚兜,肚兜上的针线明显也是出自云曹氏之手。
这肚兜无疑成为了压倒云穆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云夕连忙让人将云穆送回他屋子,又让顾大夫给云穆把脉一下。
顾大夫只说他这是气急攻心,这才晕了过去。不过若是情绪继续这样大起大落,很有可能会中风。
即使在前世科学发展到那水平,中风依旧是极其难治疗的一种病,更别提是在这时代了。
顾大夫给云穆扎了几针后,写了个药方。
杨氏听闻云穆的消息,赶了过来,然后吩咐丫鬟按照药方去抓药煎药。
等顾大夫又被送回房间休息后,杨氏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老爷怎么气成这样?难不成是被谢氏给气的?”
云夕扯了扯嘴角,压低了声音,“这事你最好装作不知道。爹在贺管家的房间内,发现了云曹氏的肚兜c手绢还有衣服。而且,谢氏肚子中还怀着贺管家的孩子,她先前试图小产嫁祸在我身上。”
也是因为杨氏很会做人,加上对她和云深颇多照顾,云夕这才提点他。只怕云穆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的。说起来比起谢氏,云曹氏的红杏出墙对云穆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谢氏不过是一个妾室,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个玩意儿。可是云曹氏就不同了,虽然现在她也被贬为通房,可是先前却是云穆明媒正娶的妻子。妻者,齐也。
云穆这才会气得差点中风了。
杨氏听闻这消息,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事果然不是她能参与的。倘若云穆知道她知道这件事,日后肯定对她心存芥蒂的。
她感激地看着云夕,“我一定会当做不知道的。我去给老爷煎药。”
然后直接借着这理由离开了。
云夕却没有杨氏那么多顾虑,说起来云穆也该感激她,若不是她的话,只怕他还要被瞒在鼓里一辈子呢。
顾大夫的医术还是不错的,扎针后不到半日,云穆便清醒了过来,下令逮捕贺山。贺山似乎在回府之前,听到了些消息,于是躲藏了起来。不过云夕觉得他再躲也躲不了多久,迟早会被抓回来清算的。贺山的那些亲朋好友,更是被全部都看管了起来。
贺山作为总管,在云府中经营多年,也结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他这一倒,那些依附他的人顿时慌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个个给自己寻找门路,打算打探好消息再谋求后路。
杨氏直接使出雷霆手段,该抓的抓,该威胁的威胁,几个乱传消息的人更是被当场打板子,并且放逐到庄子上。
众人这才消停了起来,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
等到晚上云深回来后,云夕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云深。
两人刚交流了信息后,立秋匆匆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刚刚国公爷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也不知道太医同他说了什么,国公爷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摔了,若不是顾大夫及时给他施针,只怕这回就要真的中风过去了。”
云夕和云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中都写满了好奇——没错,他们两人都很想知道,这太医究竟是说了什么,才会惹得云穆大发雷霆。
云深问道:“是哪个太医?”
立秋恭恭敬敬道:“是华博,华太医。”
云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请华太医来我们院子坐坐。”他补充了一句,“记得低调点,别让人看到。”
立秋微微颔首,转身就去办这件事了。
云夕好奇地看着云深,“你那么确定华太医会告诉你啊?”
云深道:“你有所不知,我娘以前有恩于华太医,所以我小时候在皇宫的时候,华太医私下十分照顾我。”
云夕懂了,难怪云深这么有信心。
“我看你平时请王太医居多,只当你同他没交情。”
云深道:“交情并不需要摆在明面上,不然反而容易引人忌惮。”
这话说得有理。云夕十分赞同地点头。
等没一会儿时间,华太医便被请了过来。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身子看上去却依旧十分俊朗,他看着云深的眼神十分慈和,“一转眼同世子爷多年没见,世子爷同夫人越来越像了。”
云深神色温和,“您老却没什么变化。”看得出他对华太医是发自真心的尊敬。
云深这话毫无疑问是在称赞华太医不老。华太医面上露出了些许得意的表情,“我现在每顿吃三碗饭也是没问题的。”
云深也不同他客气,开门见山道:“不知我爹如何?”
华太医收敛了神色,环视了周围一圈。
云深道:“他们都是可以信任之人。”
华太医神情严肃了起来,“你爹他在十四年前,在战场上受过一次的重伤。那次伤看似养好了,实则伤到了根本,让他子嗣分外艰难。”
云夕心中一震:十四年前,那时候云曹氏才刚嫁给云穆没多久,还没怀上云舒。这年头的大夫说话还是挺含蓄的,一般说子嗣艰难的,相当于是不育了,除非有奇迹出现。
这样看来,云舒和云翼根本就不是云穆的儿子啊!也难怪云穆这些年来,后院也没少伺候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有身子,原来根源就出在云穆自己身上。
啧,云穆不仅被人戴绿帽,还将别人的孩子如珠如宝地抚养着,被人耍的团团转,这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啊。难怪云穆会气得理智全无,差点真的中风了。
想起云穆先前一次次想让云深同那对姐弟友好相处,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很讽刺。
这算不算是报应的一种呢。
华太医爆了个大料后,就挥挥衣袖离开了,还不忘顺走了一罐的茶叶。
云夕咳嗽了一声,说道:“爹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看,不如派几个人偷偷守着他如何?”
说到底,其实就是云夕自己想看热闹!
云深自然看出了云夕的想法,他一脸纵容,“那就让墨烟过去好了,他身手好,不容易被发现。”
“云六也一起去,云六挺有表演的天赋的。”真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绝对能够活灵活现地表演现场的事情。
两人没有半点为云穆担忧的想法,毕竟云穆的下场,只能说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云穆不算是个坏人,可是偏偏他却能做出许多比坏人还要更恶心的事情。
虽然当时发生的事情不曾流传出来,可是因为云穆的缘故,整个云府上空都笼罩着愁云惨雾。其他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惹云穆发火。
以前的云穆,给人的感觉温和好说话,只是这种印象在短短两天内就被推翻了。现在的云穆阴沉坏脾气,随便一件小事都可能惹得他大发雷霆。
每天都有人被发卖,被打板子,被罚月钱,所有的下人都屏息凝神,丝毫不敢作妖。
贺山虽然依旧出逃在外,可是他的亲戚朋友和他的一些下属就倒霉了,一个个被抄家不说,还被发卖得远远的,去挖煤矿。
云夕所在的梅苑对比一下其他地方,那就是世外桃源啊。她直接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外面的风风雨雨同她无关。整个云府,最辛苦的只怕是杨氏。
她一方面得压住仆人,一方面还得照顾阴晴不定的云穆,还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真相的样子。
这也导致杨氏往梅苑走的次数变多了,只有在梅苑,她才能够找到一点安宁的氛围。
云夕把玩着手中那金童样式的簪子,簪子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粉嘟嘟的脸颊,分外可爱。
先前定制的首饰今天杨氏都已经送过来了。杨氏借着送首饰,同她吐槽了起来。
“直到抄了贺山宅子后,才发现咱们府里这些年来竟是养出了一只的大蛀虫。”
“贺山名下有四个庄子,两万亩田地,三家店面,加上其他的财物,最少也价值四十万两了。”说到这里,杨氏忍不住牙痒痒了起来。
云夕笑了笑,“那么最近账面又可以宽裕许多了。”
杨氏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若不是一直做首饰不好,她都想继续打首饰了。
两人慢慢地说着话,玉蝉却匆匆进来,低声说道:“夫人,贺山被抓回来了。”
云夕问道:“在哪里抓到的?”
玉蝉道:“在观音寺呢。”
云夕汗颜,她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贺山对云曹氏也是真爱了,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去找云曹氏。这做法无疑又是往云穆胸口捅刀啊。
杨氏听了这消息,倒是挺平静的,这种事情她还是别牵扯的好。她只是吩咐玉蝉,“让厨房这几天伙食清淡点,选那种比较能降火的。”
等杨氏离开后,云夕则默默等待着云六和墨烟回来汇报消息,只可惜她没法在现场看到贺山同云穆撕逼,想想也知道,那种画面绝对十分精彩。
正院里。
云穆冷冷地看着被五花大绑到他面前的贺山,眸子中是沉淀下来的仇恨。
贺山从相貌上来看,也算得上是英俊,虽然比不过云穆。只是他那张包养得相当不错的脸被打肿了一圈,像发面馒头一样,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倘若是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云穆见到贺山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冷静的。
想到这里,云穆觉得自己的人生挺悲哀的,爱的人留不住,儿子也不谅解她。妻子和信任的亲信联手捅了他最深的一刀。
贺山知晓自己未来的命运,没有求饶,只是平静道:“你没对不起我。”
愿赌服输,这点心胸他还是有的,即使代价是他的命。反正他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穿过最珍贵的绸缎,还睡过自己最爱的女人,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亏我一直以为你对你那未婚妻深情一片,为此还对你另眼相待。”想到这里,他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她也是你杀的吗?”
“我原本想留她一条命,可谁让她撞见了我和想容的事情。”贺山说起这件事,半点悔意都没有。他本来就不爱她,同她定亲也只是为了遮掩住自己对想容的感情。却一时疏忽被那未婚妻发现了端倪。为了他和想容,他也只能杀了她。
“你和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山出乎意料的坦白,“在你那时候从战场上回来后。当时太医已经诊断出你子嗣艰难,除非有回天之力,否则无法再有后代。她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无法接受自己将来没有孩子,将来得看孟芷芸孩子的脸色。”
“她求到我面前来。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哭。”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他只是云穆的仆役,同当时的云曹氏可谓云泥之别,那是他唯一能够将这朵萦绕他心中的云朵拥在怀里的机会。他无法将她从自己面前推走
云穆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贺山的话毫无疑问证实了云翼和云舒都是他的孩子。
倘若当时的云深真的不测,最后继承他爵位的便是云翼。一想到这一点,杀气在他四肢内游走,让他恨不得将这些人都一剑了结!他们竟敢这样侮辱他!
贺山道:“我原本只打算远远看着她,守候在她身边。你明明得了她的心,却又不好好对她,让她难过!”
云穆现在对云曹氏的情谊早因为这件事毁了个一干二净,“你从小作为我的书童,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你却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我。”
“你的眼光可真差,那样蛇蝎心肠的恶毒女子你也看得上!”
原本平静的贺山听了他这话,反而激动了起来,“不许你这样说她!她在我心中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活泼可爱善良!你却辜负了她的情谊,娶了孟芷芸,让她在家里沦为一个笑话。”
“可就算如此,她依旧爱着你,即使当妾室,也想嫁给你。她是那样高贵的一个人,为了你不惜舍弃自己的身份地位。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珍惜过她,让她痛苦不堪。”
“她明明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如今被贬为了低贱的通房,为此大受打击,直接疯了。”贺山的语气满是对云曹氏的怜惜。
云穆却半点怜惜的心情都没有,他冷冷看着他,“她若是真爱我,哪里会同你做出这样的丑事。她最爱的不过是自己,爱的只是国公夫人这个身份。”
“那孟芷芸除了一张脸,对你虚情假意,哪里比得上她!”
贺山刚说完这话,便被云穆直接掐住了脖子,“不许你侮辱她。”
贺山不住地咳嗽,脸上露出快意的表情,“挡在她面前的人,我都会为她除去。孟芷芸如此,云深也如此。”
“只可惜云深的命好,居然没能成功在他小时候就弄死他!”
贺山的话语让云穆脑里那根理智的弦直接断了,他眼中是想要毁灭一切的暴风雨。
贺山那张大笑的脸充满了对他的讽刺和不屑。
一想到芷芸很有可能是他和云曹氏一起害死的云穆最后一点理智灰飞烟灭,他拔出剑,狠狠捅向了贺山的胸膛,正中他的心脏。
贺山躲闪不及,或者说他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鲜血从伤口处喷射出来,贺山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一抹笑容,比起先前的癫狂,这笑容更多的是释然。
他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娇憨可爱的曹想容冲着他微微一笑,笑容融化了他的心。
在他还只是一个瘦弱肮脏的乞儿时,无意间撞到了曹家的车驾。
那时候的他本以为他会被乱棍打死,可是想容却让他们放过了他,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人买了些包子给他。
那个包子,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后来他因缘际会,成为了云穆的书童。再见到想容,她是云穆的青梅竹马,一颗芳心都系在云穆身上。
虽然心中苦涩,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守护,即使在这过程中,不断地染上各种献血,他也不曾后悔过。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即使心中知晓,她对他只是利用而已。
那几个夜晚,是他这辈子中最美好的记忆。她生下了他们两人的孩子,为了孩子的地位,他愿意背叛云穆。
只可惜满腔的算计,最后也只落得这样惨淡的下场。
贺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原本胸口的疼痛似乎也满满远离了他。
想容身上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杏黄衣裙,明艳可爱。她朝他缓缓走了过来,牵起他的手。
贺山终于笑了,然后这笑容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他的脸上。
云穆喘着气,他最近的身体不太好,刚刚那动作便用掉了他不少的力气。
地上贺山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体渐渐冰冷起来。
云穆看着手中沾染上贺山血液的剑,嫌恶地扔到一边。尽管亲手杀死了贺山,他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即使贺山死了,他所受到的侮辱和痛苦也不会因此减少。
“吴航。”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护卫听到他声音,立刻进来,“大人。”
云穆最后看了一眼贺山的尸体,声音像十二月的天气一般,冰冷沁骨,“将贺山的尸体丢到乱葬岗中。”
吴航点头,什么也不问,直接将贺山的尸体给拖了出去。
云穆看着地上的鲜血,怔怔地出神。
贺山的死亡,也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和憎恨。贺山死了,可是带给他最大侮辱的曹想容却还活着,尽管她已经疯疯癫癫了。
直接杀了她?
云穆摇摇头,紧紧只是死亡的话,那么太便宜她了。凭什么她在做了这么多错事后,还能疯了逃避掉这一切。他要她好好活着,清醒地品尝到最后的报应。
云穆的指甲嵌入了自己的手掌心,眼神狠厉。
云夕和云深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着云六一个人分饰两角,手舞足蹈地重新展现云穆和贺山的对话。剧情实在很精彩,一点都不比戏班子那些戏差多少。
云夕只能感慨,这贺山对云曹氏果真是真爱,直到临死前,依旧对她痴心不改。云曹氏或许是云穆心中的蚊子血,可是在贺山心中,却毫无疑问是永远的红玫瑰。
贺山为她也算是献出自己的一切了。
云深的脸色很不好。云夕想想也就明白了,从这对话来看,她那未来婆婆孟芷芸的死,同贺山c云曹氏有关系。虽然他们不是主因,可是也加快了她死亡的进程。
“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倘若贺山活着,他有一百种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云夕赞同地点头,“想来爹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用帖子请太医,去观音寺给云曹氏治病。”
估计云穆就是想等治好她的病后,再让她生不如死,一口气讨回所有的利息。像云曹氏这样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的,无论怎么对她,都没法真正报复在她身上。
至于云翼和云舒,云穆则下令将他们两人赶走。没有直接杀了这两个孽种,已经算是云穆网开一面了。
云深冷冷道:“我会找个机会,亲自看看云曹氏,医好她的疯病。”
云夕道:“有太医在呢,你哪里需要出手。”她顿了顿,说道:“不过我一直怀疑云曹氏只是装疯而已,不然她的丫鬟哪里能够拿出她产业的单子,交给云翼。”
云深沉吟片刻,说道:“我这里恰好有套针灸法子,对于治疗疯癫上疗效甚佳。”他嘴角笑意冰冷不含半点的温度,“只是被施针的人,会感觉到气血逆流,筋脉混乱,这种痛楚即使是经历百战的将军士兵也无法忍受,用在她身上倒是合适。”
“我看到时候她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凛然的话语带着肃杀的味道。
“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们!我要见爹!”
云翼和云舒两人,已经逐渐习惯了庄子上的生活,本以为他们两个安分下来一段时间,总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云府,谁料到一觉醒来,他们姐弟两却被粗暴地赶出了庄子。
他们身上带着大笔的财物,若不是住在云穆的庄子上,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是了。一想到被赶出的后果,云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色厉内惧,“说,是不是云深派你们过来的?爹怎么可能这样对我们。”
为首的正是吴航。在贺山死后,吴航便成为了云穆最得用的人手。
若是别人,或许会因为顾虑两人的身份,吴航则不然。他真正的主子是云深,所以从云深口中也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心中十分清楚,这对姐弟两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云穆没对付他们两个已经算是看在十多年的情分上。
他语气傲然,“大人命令我将你们两个丢出去。大人也说了,若是你们两个敢靠近云府一百米内,便打断你们的腿。”
说话的同时,他目光往云翼和云舒的脚转了转。
云舒和云翼平日总是抱怨云穆对他们太过绝情,可是到现在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他绝情的一面。
云舒道:“我要见爹!”
吴航懒的同他们多说废话,吩咐道:“将他们丢出去。他们若是不愿出去,那就将他们连同这庄子一起烧了。”这也是云穆的原话,所以吴航下起这命令,一点压力都没有。
云翼和云舒见他动真格的,不敢真的留下来被烧死,最后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匆匆收好财产首饰,离开了这庄子。
云舒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幸好她还有娘留给她的东西。就算现在被赶出来了,也能够给她和弟弟买个栖身的宅子。
云翼脸色狰狞,恶狠狠道:“我不信爹会那么狠心,我们去找贺山叔叔!这一定是云深的诡计,只要让贺山叔叔告诉爹云深的真面孔,爹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云舒也同样是这个想法,姐弟两直接赌了云府在外面采买蔬果的管事。云舒忍痛拿出二十两银子给这管事。
管事收下银子,听闻他们两人要找贺山,不由脸色大变,“你们不知道吗?贺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过错,国公爷这回动了真格。贺山死了,国公爷还不解气,下令将他丢到乱葬岗,他的尸骨被野狗啃咬,死无全尸。他的那些亲戚,男的被发卖去挖煤矿,女的全都被卖进窑子中接客。”
“和他亲近的不少人家,运气好的,只是被逐出府。运气不好的家产都没保住,还被发卖了出去。”
管事只庆幸自己先前同贺山走的不近,甚至因为这次事情空出了不少的位置,他这才得以当了这个管事。
云舒没想到打探出来的却是这个消息,直接呆在了原地,连那管事什么时候走都没注意到。
她脸上满是惶恐和无措,抓着弟弟的手,“云翼,难不成是爹发现贺山同娘”
她声音中带着哭腔,“那他会不会也发现我们两个不是他——”
后面的话语还没说出来,就被云翼打断。
云翼语气凶狠,“胡说什么!如果发现了这事,我们两个还保得住性命吗?”
云翼由己度人,觉得若是他知晓疼了十来年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肯定直接掐死他们。所以爹一定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他们两个就不是被赶出庄子,而是被灭口。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不过爹肯定是知道娘做的事情了。”
云舒点点头,只要不知道他们的身世,一切都好说。虽然云翼比他还小两岁,可是却比她可靠多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云翼也拿不出主意。他咬了咬牙,“回曹家!”
虽然曹家已经被贬为平民,可是投靠曹家,总比他们姐弟两单独在外要好得多。
他眼中飞快地掠过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阴狠——贺山死了,只要他娘也死了,那么他和云舒的身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
他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在抽泣的云舒,心中有些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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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发布会结束,连姑娘被记者堵住了去路。
“连芷薰,请问当初辛总是怎么向您求得婚,您才答应的?”
连姑娘想了想,语重心长的说,“那是在一架私人飞机上”
记者兴奋,“辛总是在飞机上铺满了玫瑰求婚么?”
她摇了摇头。
“那是在飞机上请来了明星好友给他助阵?”
继续摇头。
“那”
连姑娘好心提示,“他就说了一句话,我立马就同意了。”
“说我爱你,我要一辈子照顾你?”
连芷薰翻了个白眼。
“他说我要么嫁,要么他就把飞机门打开,把我扔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