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圣女目光落在云夕身上,神态都可以直接去s庙里的观音菩萨了,“这位夫人便饶了他这回如何?”
云夕轻轻一笑,“倘若我和我丈夫没有武功,被这样的人得逞了,可不是你轻飘飘一个原谅就可以解决的。”
她打一个照面就对这位圣女观感不好,看起来温柔慈悲,悲天悯人,实则慷他人之慨,按前世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圣母婊。圣母婊是牺牲别人的利益来成全自己善良的形象。真正的圣母不会牺牲别人的利益,只会选择牺牲自己。
圣母眉头微微蹙起,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她,“可是他毕竟没有真的伤害到你啊。”
云夕在心中冷笑:在这位圣女眼中,就算心怀恶意,只要没能成功,那就不算数吗?
“啊!”一声惨叫声响起,万山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疼得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
云深慢条斯理地将剑重新归鞘,神色冷然。云深的举动无疑根本不将这位所谓的圣女放在眼中。
白衣女子脸上浮现出薄薄的怒气,显然是真的动怒了。这些人居然真的不将她给放在眼中,实在可恶。
“你,你怎么能够伤人呢?”
在云深开口之前,云夕握住他的手,看着某人再也维持不住那副飘逸出尘的姿态,心情大好。她笑意盈盈道:“我丈夫现在也已经知道错了,你不是说了,吃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这位圣女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在人前却又得维持她所谓的形象。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那股不断冒出的火气,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弯腰放到万山手中,“你到时候用这药敷一下伤口,若是药不够用了,便来找我。”
云夕将这一幕收进眼中,等这圣女打算离开后,才问道:“倘若等他好了以后,固态萌发,那么他所犯下的罪由谁来承担?”
万山急忙说道:“我不会再做坏事的。”
圣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正色道:“他既然同我保证了,我就会相信他。”
她身后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开口道:“在圣女的感化之下,想来他一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洗心革面的。”
云夕觉得这些人脑子同样有问题,也不想再同他们继续说下去,冷眼旁观看着他们飘飘然离开。
至于万山,已经给过他们教训了。云夕也没打算再下狠手,不过若是让她得知他还敢做坏事的话,云夕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万山手紧紧抓着那瓶药,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的怨毒,然后带着手下匆匆忙忙离开了,生怕晚走一步就会被留下。
其他原本跪在地上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刚刚那位大娘更是对云夕说道:“圣女虽然想法单纯了点,但是她其实也是一片好心。”
他们都是经过诸多世事的人了,哪里不知道这种口头的忏悔根本不值一文钱,刚刚之所以一言不发,不过是给圣女一个面子罢了。
云夕有心从这些人口中多探出一些消息,“这圣女又是什么来路?”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们一家人从外地过来没多久,所以并不清楚你们这边的情况。”
她恰如其分地撒了几滴眼泪,“我家乡都被水给淹了,只是没想到来到这里后,发现这边水灾也同样严重。”
这位徐姓大娘倒是个热心肠的,也跟着赔了几滴眼泪,然后说道:“我们这边倒还好,官差老爷时常帮忙看水位,发现水位涨了便通知大家。知府大人也下命令每日给大家送些粥和馒头,偶尔还有白面吃呢。”
底层老百姓十分知足,能活下来便觉得是上面的恩典了。
云夕点头称是,从这点来看,这知府的确是不错的官员。
徐大娘继续道:“至于这圣女,她可是白衣教的圣女!白衣教你知道的吧?”
“去年白衣教的教主为了黎民百姓,泄露天机,让我们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不知道造福了多少人。我家先前也时常在佛前给这样的大善人上香呢。刚刚这位便是白衣教的圣女宁霏。在白衣教教主殉身的情况下,这位圣女便继承她的遗志。”
“这圣女可真是大好人啊,时常送药送粥过来给我们,若是大家有个头疼风热的毛病,她也会帮我们看病。”
徐大娘滔滔不绝地赞美她,“只是她毕竟年轻,没经过什么世事,将人想得太好,太容易轻信人了。”
云夕听着这些话,只想磨牙:不要脸!居然敢冒充白衣教圣女。白衣教圣女明明就是她妹妹朵朵好吗?在尚且没有找到下一任合适的圣女之前,朵朵现在是兼任圣女和教主的职位。
因为预言天灾的缘故,白衣教现在在民众中的名声极好。那位宁霏打着白衣教的名义出马,先入为主之下便收揽了不少的民心。
云夕身边还有几个白衣教的女孩子,他们听了这大娘的话,一个个气得脸都红了。
云夕咳嗽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徐大娘压低声音,对她说道:“不过虽然你和你丈夫身手好,不过也是得小心一点。那万山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小舅舅在衙门做事呢。他小舅舅没有儿子,一向把万山当儿子养的。”
这徐大娘也的确是一片好心,才会掏心掏肺地和她说这些。
云夕还真不惧怕万山,他们在这边考察个一两天时间就够了,若是万山真的让他小舅舅出马,那不过是提早恢复身份罢了。
云夕应付完了徐大娘,转头看向红希和丽丹。这两人这趟也跟着朵朵一起出来,朵朵护送珠珠和赵夫人c赵国平去凤凰县,她们两人倒是留了下来。
丽丹咬牙道:“竟敢打着我们白衣教的旗号做事。”
而且还发表那么一通令人作呕的言论,真真让人恶心。
云夕也觉得对方分明是故意利用白衣教给自己刷名声。她若是真心要做好事的话,也不需要打白衣教的旗号,只不过用这个法子能够更快扬名罢了。
这也是因为白衣教在世人眼中终究是神秘的,她们的教主和圣女是谁,世人根本一概不知。只知道她们平素爱袭白衣,最恨负心薄幸之人,这无疑给了那些人冒充的机会。行这种欺世盗名之事,云夕还真不相信这些人会是所谓的好人,也不知道他们要这所谓的名声,到底想做什么。
红希冷着脸,用力点头,“等我找出那些人的地盘,我便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云夕道:“先调查一下她们的来路吧,看她们究竟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有人刻意指使他们的。”按照刚刚徐大娘的话,这宁霏还是时常过来这一带送汤汤水水和药材的,所以要跟踪她们应该不算难。
若是后者,那肯定是得找出幕后黑手的。
几个白衣教的姑娘虽然依旧很是愤怒,却也知道云夕的话语在理,加上云夕还是大长老,所以还是听了进去。
下午的时候,这宁霏又过来了一趟。前段时间一直下雨,气候十分湿热,所以宁霏带来了好几锅熬煮的中药汤。云夕嗅了嗅味道,大概是金钱草c薏苡仁c牛膝c山药c白术c茯苓c防风这本身就是常见的去湿气的药材。
不少人都拿自己的碗排队去领了这药汤一饮而尽。
云夕对宁霏本身就不信任,根本不可能去喝他们的药汤。
等到给大家打完药汤后,宁霏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似乎忘记了早上同云夕的争执,亲自盛了一碗,捧到云夕面前,“喝下这汤吧,对身体有好处。”
云夕避开来,说道:“多谢圣女的好意,只是我从小不爱喝药,闻到药味就想吐的。”
她在圣女两个字上加了点重音。
宁霏也不强求,依旧是那副淡然出尘的模样,“那就算了。这位夫人若是想喝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一声。我们同为女子活在这世上本来就有诸多的不容易,更应该好好相处才是,这也是我们白衣教的宗旨。”
她身旁的白衣女子都用虔诚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宁霏便是她们心目中的神灵。
等到宁霏她们离开后,红希已经偷偷跟上了她们,红希的轻功不错,云夕并不担心她会被发现。
李司这时候也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眉头皱着,忧心忡忡的样子。
云夕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或许是顾忌着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说话,李司只是摇摇头,说道:“等明天再说。”明日大家再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这些事。
云夕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忍不住说道:“你喝了她们送来的药汤吗?”
李司道:“刚刚有个老人排队领了两碗,分了我一碗,这也是对方一片好心,我便喝了。”他哪里人心拒绝来自底层老百姓的好意?
云夕不放心的只是宁霏亲自递给她的药汤,其他人倒是不担心,她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晚上的时候,云夕又继续熬了一锅粥给大家当晚餐,大家只是搭配着一些酱菜随意应付过去罢了。周围都是平民百姓,云夕几人又装作是逃难过来的难民,自然不好大吃大喝。
白天跑去跟踪她们的红希也回来了,低声同云夕汇报:“她们一行人住在城里的一个四进宅子中。那宅子一向有鬼屋的称呼,她们进那宅子也是通过走地道。”
云夕扬了扬眉,这些人也的确有些手段。
红希抿唇道:“虽然我没探出具体的人数有多少,却知道那宅子最少也有四十人。”
单单她所看到的就有这么多,更别提没露面的了。可见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么多人,而且看样子也不缺钱,想做点什么都简单,对方偏偏选择冒充白衣教。
因为朵朵和云夕的缘故,白衣教现在活动的地盘主要是在京城和楚州一块。她们现在的人数不少,但是分到每个州就没多少了,自然不可避免会有一些触手不能及的地盘。比如丘州这一块就不是白衣教的势力范围。
对方选定这里,或许也有这个原因考虑。
由此可见,这是一次处心积虑的冒充事件。
红希一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不由恨得牙痒痒的。红希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大伯一家过活,等到她年纪稍大,大伯便想将她卖给一个有癫疯的人做妻子,若不是教主救了她,她这一辈子就毁了。因此对红希来说,白衣教便是她的家。如今有人对白衣教身怀恶意,她自然将对方给恨上了。若不是为了剥丝抽茧,找出幕后黑手,只怕她会按耐不住地将那群人给解决了。
云夕眉头微微皱起,丘州并非她的地盘,这里没有万事屋,没有隐门,她能指使的也就只有带过来的这些人,想要做点事情都不太容易。
她道:“放心,迟早会摸出对方的狐狸尾巴的。”
红希同她汇报过后,便去执勤了。云夕他们在外面休息,至少都会留下两个人巡视。
只是
她躺在帐篷中,十分郁闷地发现睡不着。他们所睡的地方是一块木板上再铺上一层棉被,鼻子中所闻到的是泥土的味道,以及一股腐朽的味道。
和她同样没睡着的也有云深,夫妻两在黑暗之中大眼瞪小眼。
云夕索性坐了起来,低声说道:“来开一下座谈会如何?”
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听到,他们交谈的时候不可避免得用内力来凝音入耳。
云深低低笑了笑,低沉的声音在胸腔回荡着,落入耳中尤其的磁性动人。
云夕感到脸有点热,咳嗽了一声,干脆进入正题,将白天红希的事情同云深说了一下。
云深道:“这伙冒牌货,是从雪灾那时候便开始活动开来。她们发放了不少的物资,因此也收揽了一些民心。”
云夕问道:“知府没管吗?”
云深道:“丘州的知府以为她们真的是白衣教成员,加上红姑先前被册封为诰命夫人,她们做的又是好事,所以这位葛知府还给她们开了方便之门。”
云深语气中听不出对葛知府的责怪,这位葛知府的确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上头分发下来的物资都被他全部发送了出去。这次丘州虽然受灾惨重,可是死亡人数没有预料中那么多,可见对方的手段。
云夕眉头微微皱起。宁霏这些冒牌货她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真正关注的是她们背后的人。想要购买物资,没有一定的财力和势力还真做不到。在这种非常时期,囤积太多的货物可是有倒卖的嫌疑。
在寂静的夜晚中,一道道闷哼声传了过来。
云夕和云深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出了帐篷。
“住手,你们竟敢袭击官差,这是想造反不成?将他们这些反贼全都给我抓起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云夕看着三十多个官差围绕着他们这几个帐篷,地下还躺着五六个,这几个人显然是被红希和云大给解决的。她略一思索,大概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这不会是万山找来的吧?
万山大概以为他们平民百姓没胆子对官爷出手,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万山的舅舅曲老三看到他们没说话,只当他们是害怕了,越发趾高气昂,“你们真是胆大,居然攻击我们这些官差。若是你们乖乖跟我们走的话,那么勉强可以留下你们这条小命。”
他视线落在云深身上,多了几分的恨意,手直接指着云深,“不过他除外,先将他带下去。”
云夕都忍不住想要掩面了,见过作死的,这么作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啊,让她有都有些无语凝噎了。
长剑出鞘,在黑夜中划出了一道剑芒。只是一瞬,这曲老三便步上了他外甥的后路。不,他比起万山还要更惨一点,万山就是手臂受了点伤,这位直接就是手断了。
曲老三发出一声惨叫,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朵隐隐生疼,“混蛋!将他们都给我杀了!”可见他是已经疼到失去了理智,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要大开杀戒,完全不顾及被发现的下场。不过云夕猜测他大概到时候会说自己是为了自卫。
和曲老三一起过来的那些人不由迟疑了下来。他们之所以会陪同曲老三过来,也是因为曲老三同他们说这次的是肥羊,而且对官府十分不敬,保不齐便是所谓的反贼,这才想着顺便来赚外快,抓捕一下人立功劳。
可是前提是要有命在啊!面前的这男人出手快到他们都看不到,明显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显而易见便是所谓的绝顶高手。他们上前的话,只会被拿来当菜切。银子再重要,也比不过小命,所以大家都跟着迟疑了。
云深眼神幽深而冰冷,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浅浅的杀气,“袭击钦差,形同造反。”
简单的一句话让曲老三浑身发冷。
钦c钦差
面前的这些人是钦差?这c这怎么可能?
其他原本拿着剑指着他们的人更是差点要握不紧手中的剑了,一个个抖如漏筛。他们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赵文书被外面的东京弄醒,走了出来,看到这明显不友好的一幕,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在做什么?”
云夕笑意盈盈道:“赵大人刚刚可是错过好戏了,我第一次见到指着钦差说是反贼的人呢。”
“大人饶命。我们都是被这曲老三给蒙蔽了。”
“曲老三其心可诛啊。”
倒是没有人怀疑他们是冒充的,冒充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这些官差不认为会有人胆大包天成这样。
曲老三身子一软,直接摊在了地上。他那些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直接上前将他给捆绑了起来,以求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云夕转头吩咐云大,“顺便去将曲老三的那外甥万山抓到衙门。”她冷哼了一声,“白天我们就已经放过他一马,谁知道他却不思悔改,变本加厉。”
既然如此,那么也不必对他客气了。
云大点点头,嗖的一声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都已经揭露身份了,他们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里留下来。
赵文书进帐篷中先将李司喊醒。李司上了年纪,外头刚刚的动静根本没法将他吵醒。
等所有人都醒了后,在这些战战兢兢的官差簇拥下,他们暂时先住在衙门附近的一个客栈——这些人明显是想要戴罪立功,以求云深等人别追究他们今晚的过错。客栈的掌柜半夜被吵醒,原本还想骂娘,一看到一群身穿官服的人,顿时就萎了,那叫一个恭恭敬敬的。
至于曲老三,则是被五花大绑着。
客栈里的环境明显比在外面好得多了,只是大家明显都没有什么睡意,所以围绕在一起说着白日发生的事情。
云夕将红希白天查到的那些消息同大家说了一遍。
李司道:“我白日也是听到不少人口里只说这白衣教,将救灾功劳都归咎在白衣教身上,十分担忧再这样下去,丘州的百姓都只知道白衣教,不知朝廷。”
云夕算是明白为何他回来的时候,神色那般不好看。对于李司忠君爱国之人,自然见不得这样的风气。尤其他更担心会有人利用白衣教起事。
云夕认真道:“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并非白衣教之人,只不过是一些欺世盗名之辈。”
李司惊讶地看着她,“你确定?你怎么知道?”
语气带着几分的怀疑。
云夕道:“当时白衣教的教主求到我身上,所以我才带她进宫的。尽管她死于天谴之下,但是看在她的份上,我对白衣教也有些看顾。所以我可以确定的是,白衣教的教主和圣女,绝不是今日出现的那位宁姑娘。”
云夕犹豫了一下,说道:“事实上,红希便是白衣教的成员,这点陛下也是清楚的。”
楚息元更是知道朵朵是新一任的教主,也因为朵朵和她的这一层关系,楚息元对白衣教十分放心,一点都不担心她效仿前朝的白莲教造反起事。
李司听了这些话,神色缓和了下来,“白衣教看来的确是好的,只是那些赝品冒充他们,背后肯定有所图谋!”
大家开了一个晚上的回忆,在天亮之前,大家则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梳洗一番。现在他们的身份暴露,肯定得卸掉脸上那些妆,以真正的面目出现在人前。
云夕洗澡的时候,云深还想同她一起,然后被她毫不客气地给赶了出去。开玩笑,和他一起的话,万一不小心闹出所谓的动静,那她丢脸就丢大发了。
云夕可不比某人,脸皮厚到子弹都打不穿。
天刚亮的时候,知府果然就带着底下的官员找上门来,云深几人拿出令牌,轻而易举地验证了自己的身份。
葛知府笑了笑,说道:“只是看到云大人和云夫人便知真假。我早听说二人是人中龙凤,集天地之灵气,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言外之意便是云夕夫妻的风姿容貌,想找人冒充也不容易。
云夕唇角勾了勾,这位葛知府还真的挺会说话的。
在说过场面话后,葛知府正色道:“昨日那滥用职权的曲老三我已经下令将他压入大牢之中。”当时知道这件事,他浑身忍不住冒冷汗。倘若这些钦差在他的地盘上出了差错,那么他这个知府也做到了尽头。
对于钦差几人的隐姓埋名,他也表示十分理解,无非便是微服私访,实地考察。葛知府自认为自己做事问心无愧,所以还真不担心。
云夕只是笑笑没说话。
葛知府又邀请他们住他家里,“虽然寒舍简陋,但是招待几位大人还是可以的。”
李司对葛知府的观感不错,葛知府本身便是他一个好友的门生,因此他问过其他两人的意见以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李司也算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宁霏等人冒充白衣教行事的事情说出来。宁霏那天能够在城里驻扎下来,没有官府的支持,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
官场上的事情便是云深几人的工作,云夕则是百无聊赖地在葛家看书。
葛夫人比起自己的丈夫要活络一些,还开了一个品花会,邀请了不少丘州数得上名的夫人。云夕也算是开展了一回的夫人外交老实说,她对这种事真的挺厌烦的。
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多做点实事。不过虽然她心中不耐烦,面上的仪态却依旧无懈可击。
云夕的礼仪好歹也是宫里的两个姑姑教导出来的,加上身边还有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典范的云深,耳濡目染之下,她的一颦一笑都挑不出半点的差错。
让不少的夫人免不了在心中惊讶了一回:真不愧是京城中来的贵人,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边便足够入画。她们原本以为那胡家姑娘便已经是天人之姿了,今日一见,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中几个眼中更是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云夕坐在上首,将众生百态收进眼中,等大家散去了以后,才问了下葛夫人。
葛夫人用手绢轻轻捂着嘴,说道:“她们大概是想起了胡家的姑娘吧,那可是难得一见的仙子一般的人儿。”
“她平日不吃五谷米粮,只喝些蜂蜜,吃点鲜花做的糕点,泡茶也只用冬日梅花上收集的雪,是再风雅不过的一个人。”
“先前苏家的姑娘及笄,苏家疼爱女儿,大摆筵席。当时也请了这胡姑娘去,只可惜胡姑娘去没一刻钟,便嫌弃苏家的摆设太俗气,污了她的眼,便回来了。”
云夕嘴角抽了抽,这种一身“仙气”的人,一贯是她最不耐烦应付的,幸亏这位今日没过来。
葛夫人继续道:“所以大家现在都不敢邀请她上门,我们这样的俗人,哪里敢冲撞到那样不染红尘的仙子。”
葛夫人口中的仙子,明显是带着讽刺的味道,讽刺这胡姑娘太过做作。
云夕对她的话也就是听听而已,众口铄金,她没亲眼看过这位胡姑娘,她是什么样的性情,谁也不知道。葛夫人见她对胡姑娘并不感兴趣,转而将话题牵到了别的地方。
从她口中,云夕也算是探得了不少的消息。她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对了,冬街的那个鬼宅,又是怎么回事?我昨日看了,觉得屋子倒也不错。”
葛夫人的脸色微变,说道:“夫人,那个地方充满阴气,可是去不得的。先前住在那边的是一张姓的人家,结果去年夏天的时候,全家上上下下都在睡梦中死去。衙门中的仵作怎么也查不到原因,他们身上没有伤口,也并非中毒,到最后只能成为一桩悬案。”
“那之后,这宅子便开始陆陆续续出事了。住在里面的,轻则受伤,重则如同张家一般诡异地死去,甚至还有人在半夜听到了哭泣声,那之后这宅子便没有人敢住了。”
云夕眉头微微皱起。她还真不相信所谓的鬼宅,宁霏那群人不是还在里面住的好好的吗?也没看到她们出什么事情。不过闹出那些命案,也难怪丘州的老百姓对于那宅子如此的避讳。
红希更是同她说了,那宅子附近的人家也基本都搬走了,不敢同“鬼宅”做邻居。这最后反而便宜了宁霏她们,即使她们不小心闹出什么动静,听到的人也只当做是又闹鬼了。
她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之前的命案,不会同宁霏这群人有关吧?毕竟最后的既得益者是她们。
想到这里,云夕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无论如何,她都得调查清楚这件事。倘若真同这些人有关,定不能轻易饶了她们。
葛夫人观其神色,以为是她说的话吓到了这位京城来的贵人,有些后悔自己失言。
云夕回过神,说道:“是我想起了我也曾经听过一个类似的鬼屋,这才多想了一下。”
葛夫人点点头,旋即转移了话题。
因为从葛夫人这边打探到不少消息的缘故,云夕对她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晚上葛知府摆了一桌的酒席招待他们。出乎云夕的意料,这酒席并没有很丰盛,也就是寻常的五菜一汤罢了。
云夕看到李司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神色,心中明白,葛大人这是骚到了李司心中的痒处啊。在这种洪灾尚未褪去的情况下,倘若葛知府给他们准备大鱼大肉,反而会招惹了李司的厌恶。
只是这一吃饭,便出了问题。
半夜的时候,李司突然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的。
云七被人在大半夜叫醒,把过脉以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李大人,这是染了瘟疫。”
瘟疫?
云夕怔了怔?这怎么可能?云夕哪里不知道灾情严重的地方容易有瘟疫,所以平日入口的水都是烧开了的。他们这行人吃饭都是一起的,若是饭菜和水有问题的话,他们应该也染上才是?
不,也有可能是因为李司的身体最弱,加上又上了年纪,所以便抵抗不住病菌的侵袭。
云七连忙给李司开了治理瘟疫的药,熬煮好了后给他灌下去,只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李司吃了药以后,不但没好,病情反而越发严重了。
不仅是李司,天亮的时候,衙门的官差也一脸惊慌地同葛知府汇报,“城内出现了几十起的瘟疫,大人,是不是应该先将这些人隔绝开来?”
葛知府听了这消息,差点眼前一黑。瘟疫这东西最容易传染开来,一想到整个丘州很有可能成为瘟疫之城,他便浑身发冷。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出现瘟疫症状的人,全都送到那边的那个医馆中,派遣几个大夫过去给他们看病。”
云夕补充道:“病人所用过的那些东西既然销毁了,以免传染给身体健康的人。”她将一些基本的防护法子说了出来,认真道:“这是宫里的太医告诉我的。”
太医这牌子亮出来比什么都好用,葛知府立即吩咐人按照云夕所说的做。
云深道:“我去看看李大人。”
云夕心中清楚,丈夫这是要亲自给他诊断,只是他诊断出来的结果,却同云七不同,“这不是瘟疫。”
------题外话------
从早上写到现在明天大家还是晚上来看吧这几天还是没法熬夜,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