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
顾轻舟一开始发抖,因为她有点低烧。
低烧未退,可她的情绪高度紧张,导致她的手彻底平稳了下来。
她稳稳扣住了邱迥的脉搏,没有半分放松。
终于,她感受到了。
邱迥也彻底昏迷。
顾轻舟就对旁边的副官道:“银针。”
副官急忙递给她。
顾轻舟一手把脉,一手捏住银针。
她额头不知不觉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银针插入,顾轻舟的手也松开了邱迥的手腕,抓起了旁边的小手术刀。
这是跟宋医生借用的手术刀。
“要干嘛呢?”有人看到顾轻舟拿手术刀,头皮发紧。
“不会是要刺破心瘕吧?”
“心瘕不能刺,一刺必死,西医院都是这样的。”
他们低声交谈中,却见顾轻舟的手,轻轻挑破了心瘕最柔软的地方,也就是桃子形状最黑的地方。
她丢下刀,拿了一块消毒过的白色巾帕,用力按在心瘕上。
她开始挤脓血。
“哎呀!”有位老大夫差点吓得昏死过去。
这样不行的。
心瘕这么简单粗暴能治疗的话,就不会是千年难解的谜题了。
它的可怕在于,任何药物都不能遏制它的生长。长到了半年之后,人就要死,药物无法让它消除。
而刺破它,一旦刺破,六个小时之内必然会死亡。
顾轻舟刺破了心瘕,邱迥命不久矣。
“完了!”
“还以为她有什么大本事呢,原来她是故弄玄虚!”
“这也未免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有人不满道。
大家议论纷纷。
而顾轻舟的手并没有半分停顿,她急速开始将脓血挤出来,她旁边不知什么东西,在滴滴答答的响。
众人看过来,才知道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钟。
“五十秒。”副官突然道。
顾轻舟的手,更加用力,而且很快速换了条巾帕。
那条巾帕,已经汲取了满满的脓血,十分可怕。
顾轻舟按住了胸口,让脓血尽可能流出。
“六十秒!”副官道。
顾轻舟立马丢了巾帕,挪开一个位置。
她身后的副官,火速上前,掰开了邱迥的嘴巴,对着他的嘴就开始吹气。
吹气之后,顾轻舟用力按压邱迥的胸膛。
全场寂静。
若躺着的是个女人,他们只当军政府的副官在占人家便宜,结果是一个老头子
寂静之后,爆发了嗡嗡的议论声,每个人都在压低着嗓子说话。
他们无法理解,不能明白。
“这是西医中的急救法。一旦心脏停止了跳动,就要吹气c锤击胸口,让心脏复苏。”旁边的汪艺秋大声道。
众人停止了嘈杂的议论,都在听汪艺秋说。
汪艺秋看着顾轻舟和副官一下子也不停,他也有点紧张,继续道:“西医中,一旦有人昏迷却怎么也叫不醒,称为休克。一旦休克,就要用这种急救的方法。”
众人都明白过来。
原来,邱迥昏迷了。
几番吹气和捶打,邱迥终于醒了过来。
顾轻舟的手停止。
她下意识把手往背后一藏,故而没人看到她的发抖。
她浑身冒汗。
简单的动作,她愣是一身薄汗,头发丝都沁出了汗珠。
“少夫人”邱迥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胸口,发现心瘕已经憋了下去,他大惊失色。
 
;他想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住了。
顾轻舟道:“来,再把这两颗药丸吃下去。”
说罢,她把药丸递给了邱迥。
邱迥依言吃了。
顾轻舟道:“邱大夫,您现在可以去休息,也可以坐在大堂说话,等待六个小时。”
说罢,她自己站起身,“我去客房睡一会儿。”
四楼有一间客房,是专门留给顾轻舟自己的。
她蹒跚着上楼。
副官在后面道:“少夫人,属下背您上去吧。”
顾轻舟摇摇头:“我能走。”
她几乎是摇摇晃晃的,上了四楼。
一进门,她就倒下去了,再也不想站起来,浑身都酸。
自己的掌心是发烫的,这点她能感受到,而额头隐约作痛。
顾轻舟无力挣扎,一头栽倒睡着了。
而邱迥,并没有回房,他怕自己死在房里,没人知晓,军政府抵赖。
他坐在大堂,将近五十人看着他,而且都有利益关系。假如他死了,他们全部可以拿到一根大黄鱼,而邱迥的家里人能拿到五十根。
所以,他们不会任由司少夫人信口雌黄的,他们会为邱迥主持公道。
“她就是割破了你的心瘕,这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有大夫很担心,“还不如不让她弄。”
“她给邱大夫吃了药。”有人道。
“吃了什么药啊?”
邱迥则想了想。
顾轻舟给他吃得药,他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而且莫名发寒。
“我也不知道。”邱迥道。
众人围着他,议论纷纷。
邱迥反而比较看得开,他对众人道:“哪怕我死了,少夫人也答应给我家里人一大笔钱。我活着,他们没享受过富贵,若是因我死了而豪阔,我岂不是死得其所?”
五十根大黄鱼啊!
在座的,没人敢说自己的命值五十根大黄鱼,也没人敢说自己能赚这么多钱。
他们几辈子,只怕也赚不来。
能有如此巨大的补偿,邱迥的家里人一定不会闹腾了。
“人不能为钱活着。”有人眼馋,却不知该说什么。
邱迥道:“我哪怕这次不死,几个月之后也要死。那时候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他反而很高兴。
不管怎么说,他都感觉自己是赚大了。
而其他在场的人,也想万一邱迥死了,他们可以拿到一根大黄鱼。
这是一笔巨款。
五十根,更是天大的巨款。
大家敷衍着,等待着。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
到了晚上六点,饭店给他们准备了晚膳,依旧很丰富。
吃完了之后。
“少夫人怎么不下来吃饭?”有人想起了顾轻舟。
却没人敢去问。
顾轻舟浑浑噩噩睡着,一直想醒过来,偏偏梦魇很重。
她精疲力竭般。
在睡梦中,她梦到了血,以及凶徒。
有人追杀她,她使劲的跑,还把自己的腿给扭伤了,最终也没能醒过来。
她最后梦到,有个人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朝着她的胸口扎,她使劲挣扎,在睡梦中掉下了床。
一阵剧痛,让顾轻舟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顾轻舟一个骨碌坐起来。
依照医案记载,心瘕戳破后活不过六个小时。
邱迥应该还没死,要不然肯定有人砸她的房门了。
顾轻舟又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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