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诚实业大厦,黎市最醒目的地标建筑之一,就坐落在护城河近侧商圈最繁华之地。
出发之前,尤好将和君诚实业有关的讯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略有些旧的手机握在掌中,屏幕光熄了,她又摁亮,唇角不知不觉抿出一道稍显严肃的弧度。
叮咚一声,好友关切的询问透过屏幕上的文字传达而至。
“阿好,你去了没啊?已经出发了吗?”
尤好回道:“嗯,正准备要出发。”
那边很快问:“真的不用我陪你吗?怕不怕?”
怕吗?尤好当然是怕的。
没等她回答,对话框里好友甩来几张截图,消息发得飞快:
“我去,又开始了,这些人没完了还!”
“你赶紧去吧,贴吧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帮你处理。”
“你放心,谁敢到我面前乱嚼舌根子,我打爆他的狗头!”
尤好打下一行字,想回复又觉得不妥,一个字一个字删除干净,正要编辑第二遍,好友久等不耐,已经弹来语音对话。
“你没事吧?这么久不吭声,真的在害怕?”
尤好小声答:“没。”
“你听听你这声儿,出息。”那边吐槽一句,语气又霎时缓和,宽慰道,“要不是我请不到假,不然我一定陪你。你别想那么多,我等你回来。还有我呢。”
尤好嗯了声。
先前班主任找她谈话,教导主任c甚至连副校长都来了,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她从没像这样因为负面的事情与学校领导们会面。
以至于最开始,荒唐感让她懵然无措,连解释都磕磕巴巴。
尤好等的公车从远处开来,她扯扯校服衣摆,上车投币。
在踏上公车前,最后看了几眼好友发来的那几张截图,里面说什么的都有。
也对。
尽管她已经十八岁,成年了,但传言“被包|养”这种事,对她这样一个即将迎来高考的女生来说,杀伤力不亚于炸|弹。
高耸直挺的建筑像一块巨大的石碑静静屹立在眼前,尤好昂着脖子看了半晌,忍不住低头轻揉酸涩的后脖颈。
大厦入口的保安们不时向她投来视线,五分钟前尤好试图进入大厦内,理所当然被拦住。
宽敞大道上车流如龙,鸣笛声一道接一道,机械冰冷,不含半点感情。只请了半天的假,尤好焦灼皱起眉,拿出小手机。
留给她的号码根本打不通,不管打多少遍都只有女声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尤好尝试着又打了两遍,仍旧无人接听,咬咬牙鼓足勇气,走上前和保安们沟通。
“叔c叔叔——”她一紧张就容易结巴,无法抑制地流露出忐忑。
领班的保安大叔无奈:“小姑娘,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没有工作牌和预约是不能进去的!你快走吧!”
“我真的有事,真的有很急的事要进去!”尤好微颤声音像拧紧的麻绳,透出一股倔,“我,我有那个孟,孟先生的号码,他说有事可以找他,我就是来找他的”
这一句话惹得一整个保安队的人都看过来,就听有人禁不住笑出声:“孟总?那照你这么说,你既然有他的电话,直接打给他不就完事了么?在这跟我们磨叽什么!”
原本见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虽然漂亮得有些不像正经学生,但气质干净,说话轻声轻气很是乖巧,保安队的人态度尚算温和。即使她在这纠缠不休,也没有说什么重话。
然而听她这一句扯上“孟先生”,不止回话的人,其余几位眼神中不知不觉也带上了些许不耐和轻视。
孟总是什么人?往常也不是没往公司带过女伴,莺莺燕燕,也有不少自己个儿找到公司来的。面前这个长相妖娆的小姑娘,虽然年纪轻轻瞧着还是个学生,但这急切的姿态不怪人往别处联想。
领班大叔语气稍好些,但也是不信:“你既然有电话,为什么不直接打?”
“我打了可是不是他的是,是那天他给我”尤好急得叙述混乱,被这么多人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脸不由得发热。
给她的其实不是孟先生的号码,而是孟先生助理的,是他们自己说有事可以打这个助理的号码联系。
尤好声音低了几分,却仍旧执拗不改:“我找他真的有急事”
领班大叔皱眉:“你这么急,到底有什么事?”
“我我”尤好动唇,踌躇许久说不出口,脸慢慢涨红。一股难以言明的委屈涌上来,随着脸上的红热直冲眼眶。
要哭不哭的样子着实令人不忍,他们这个年纪,家里的孩子差不多就跟她一样大。领班大叔无奈道:“放你进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坚持要在这里的等的话就站到主道旁边去,不要挡着进出的路,不然我们也很难做。”
尤好站了几秒,小声说:“我知道了。”碎步走开前低声道了句谢。
君诚实业大厦外有花坛,尤好在花坛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离大门不近,但也不算远,可以清楚看到进出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渐渐下落,尤好被薄阳烤得出了一层细汗,细腻雪白的脸颊上微微透着红。
等待最是难熬,下午放学的点过去,始终不见大门口有什么“大人物”出入。
尤好不得不给好友发消息:“我可能赶不回来了,晚上帮我请假。”
那边担忧问:“没事吧?还顺利吗?见到人没有?说清楚了没有?”
尤好咬唇,满脸失落,拇指微动,不忍让好友担心,顿了顿才摁下回复:“没事。我晚上会回来,你上课吧。”
顺利吗?当然不顺利,一点都不顺利。
尤好看向守卫严谨的大厦入口,沮丧侵袭而来,又想哭了。
不怪别人不放她进去,毕竟在这个月之前,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跟什么君诚实业的老板扯上关系。电话打不通,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换做她,她也不会相信。
可是——
要她怎么说?她真的说不出口。尤好觉得委屈,就因为一张照片,整个学校的人都在传说她被孟先生包|养了!
从太阳西落等到天边乏起夜色,尤好坐在花坛边寸步未离,眼睛紧紧盯着大厦入口。她没吃饭,肚子开始咕噜叫,周围车来车往,偶尔出入的员工像看奇葩一样看她。
将下巴缩进脖领里,尤好垂下眼睫,掩饰那股低落。
“喂——”
尤好闻声抬头,不远处,领班大叔睇她一眼,朝大厦左侧扔去一个眼神:“孟总要离开公司了,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
他们队小刘在地下车库巡逻,孟总助理正在跟司机说话,估计取了车一会儿就出来。
没说是哪辆车,什么车,扔给她这么一句信息,已经是领班大叔对她最大的善意。能不能拦着,能不能和孟总说上话,全凭她自己的造化。
尤好霎时眼睛一亮,“腾”地一下站起身,拔腿跑了两步停下,回身跟领班大叔道谢:“谢谢!”
她急冲冲跑向地下停车场的出口,黄色的栏杆正好升起,一亮黑色的长款车开出,她顾不上许多,冲到车前拦路。
“等一等——”
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差点将突然冲出的尤好撞飞。她跌坐在地,手掌撑在地面上,掌心被细小的沙砾磨得生疼。
“哔——哔——”司机摁了两下喇叭。
尤好痛得脸纠成一团,脚踝似乎崴着,一时用不上劲站起来,掌心还卡着沙子,面色越发白了。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
在司机的训斥声中,车库出口亭子里的警卫当即要上前处理,副驾驶座上的人叫停,下车查看。
“你是尤小姐?”助理强过人的记忆力令他在第二眼便认出了面前的人。
尤好眼里蓄着泪,来不及管自己坐在地上的姿态有多不雅,昂头急道:“是我,我找孟先生有事,他在不在?孟先生在车上吗,我,我真的找他有事!”
“要不你还是先起来吧?”助理想拉她,她摆手,试图站起来,没能成功。
两人正说着,后头车上下来一个人。
“怎么回事?”
高大身影由远至近,来人正装严谨,气派优容,生人勿近的凛然从那双清冽微戾的眼里透出。那双腿颀长无比,一身整洁西装被穿出了几分浪荡公子的味道。
男人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叼着根未点燃的烟,眉头微皱,居高临下慢悠悠走过来。
尤好的视线触及他的身影,一顿,鼻尖霎时更酸了。
这两天,被人小声议论,被人私下戳着脊梁骨骂,被人用各种难听的话揣测攻击
“哇”地一声,积压在心底的难过和酸楚一霎间被她哭了出来。
助理愣了,场面一时滞住。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两张看热闹的损友脸。
“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我去,哭得这么可怜,孟逢这畜|生不是吧,连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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